“糕点里添了催情药。”顾忌着时姑娘是未出阁的姑娘,林大夫没有详说,只是道:“宜生小哥说宫里常用这个。”
何宜生自个儿反倒说得没那么遮掩:“我被下过这个药,味道很熟悉。”
言十安脸色不太好看,知道自己被皇帝惦记着是一回事,对方真动手了又是另一回事,若非自己做了万全准备……
想到那个可能,言十安扭开头去干呕起来。
时不虞忙倾身拍他的背,林大夫则快步上前给他按揉几个穴位,助公子忍过这阵恶心。
一会后,言十安才缓过来,声音都有些哑了:“去给我煎碗安神的药,晚上怕做恶梦。”
林大夫应下,立刻就去了。
时不虞看着他道:“考中进士,做官,最终目的都是为了让人看到你的出众,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不必再去了。你今天说了杏仁过敏,他下次就会避开杏仁,你并不是非得冒这个险不可,过程太不可控,后果承担不起。”
言十安点点头,虽然有些事只能从皇帝那里学到,但确实不值得他冒险。
“先一直请着病休。”言十安把衣袖推上去,手臂上只剩微红的印记和他有意留下的抓痕了:“他们看到的第一反应是喊护驾,可见心里对这东西有多忌惮,我要天天在他们面前晃,他们也不安心,到拖不了的时候再致仕就是。”
到不了那个时候,时不虞心想:“先拖着。”
四天后言十安继续请了病休,从早上来红梅居吃饭就没离开过,不过是从堂屋转移到了书房。
书房的地上铺着大大小小许多图纸,从一开始的边境重镇新斧镇,到如今成为新边境的双绳城,共十城的地形图都在这里,去年开始就陆陆续续送回来,如今已经积攒下许多。
时不虞决定把这些变成一幅完整的舆图,方便之后用。
在一张巨大的未裁剪的宣纸前,有时是言十安画,时不虞在一边指手划脚,有时是时不虞画,言十安在旁边指手划脚,争执不下时两人就会各拖一张舆图到面前来比对,或者找出某本游记来佐证,以此证明自己才是对的。
可无论怎样的争执,两人都不会用声音来压服对方,始终不疾不徐,你说完我说,我说完你说,谁是对的就听谁的。
丹娘旁观许久,心下很是感慨。
小十二身边这些人,包括她在内,很多时候都只能跟着小十二走。范参已经算是能跟上她的人了,可也只能跟上半程,用他的话说,不知道怎么就变成听她的了。
还有一些人,明明一开始和小十二不那么对付,最后都变成听她的安排行事。m.χIùmЬ.CǒM
小十二就是有这个本事。
言十安表现得实在是太顺着小十二了,比他们这些人更顺着,之前她一直以为言十安和他们差不多。
可真正相处下来才知道,并非如此。
他确实很顺着小十二,可并非是完全听她安排的那种顺着,而是和她的想法同步,认可她做法的那种顺着。如眼下这般不那么顺着的时候,就能看出来一些东西了。
无论小十二说什么他都能跟上,并且不被小十二带跑,思维敏捷,被困住的时候能跳出那个问题去看,持不同意见时也不会因为这是自己喜欢的人就让步,而是有理有据的表达。
他们互相说服,也互相认可,就算最后证明对方是对的也不会生气,而是坦然接受。
这样的旗鼓相当,于小十二来说太难得了,所以哪怕争论,她也很开心。
丹娘抬头看向门外,言家的下人很有规矩,少有这种快跑的时候。
“公子,有御医登门。”来的是言德:“大管事去迎了,说会把人带去正屋,您可以慢些无妨,他会告诉御医您在未婚妻这边说话。”
时不虞立刻想到了:“定是皇帝派来探虚实的,既然是他派来的,这御医就得抬着些,我和你一道过去,言德,去把言十安的那对‘父母’也请来。”
想到什么,时不虞又从抽屉里拿出药丸去了蜡递给他:“在家里就不必弄破手指了。”
言十安心里一热,接过来二话不说吃下去。
见两人要走,丹娘忙把人叫住:“换身衣裳,袖子上有墨渍。”
时不虞拎起言十安的衣袖一看,也扫着墨了,笑:“正好,都不用多作解释了,不用换。”
言十安附和:“皇帝问起,这些细节都能说明我在家做什么。”
如此有道理,丹娘也就随了他们去,走出门目送两人并肩离开。
两人到时,御医已经端着茶在等着了,看模样应该四十左右。
见到言十安他就是一惊:“这么严重?”
吃下去的药丸效果更好一些,凡是露出来的地方都是通红一片。
言十安苦笑,拱了拱手到御医旁边的位置坐下,并主动将手放到他面前:“这些年一直非常注意,多年不曾犯过了,不知为何这次这般严重,连续数日不曾褪去。”
御医的眼神落在他有些微抓痕的红癣处:“瞧着痒得不算厉害。”
“才犯那日是痒的,吃了药后好些了。”言十安把衣袖撩到上方,露出手臂上一道道抓痕。
御医给他号了脉,又仔细观察了他脖子上脸上的癣:“药方哪里开的?给我瞧瞧。”
“是以前犯病时老家的大夫开的方子,为防万一,一直带在身边。”
时不虞非常女主人的从言则那接了方子递过去。
御医看过后轻轻点头,这确实是个治癣的方子,挑不出毛病来。
“既然吃着没用,我重新给你开一个试试。”
言十安忙道谢。
“谢皇上吧,我也是奉命行事。”御医非常公事公办,确定了就不多留,起身去开了方子便回宫复命。
皇帝一脸意味不明:“确定是癣?”
“是。”御医不解皇上为何这么问,如实以告:“他吃了几日的药了,脉象上已不明显,但那确实是癣没错,之前应该是非常痒,手臂抓痕明显,脸和脖子上的抓痕淡一些。”
“你去的时候,他在家里做什么?”
御医更觉得奇怪了,但在宫中如何保命他还是懂的,将自己看到的一一道出。
皇帝心里的那点怀疑顿时释怀,摆摆手打发了御医,眼里满是遗憾。后来回想起来,那样红了脸的言十安看着很是别有风情,该直接把他留在宫里让御医看诊才对,人只要在宫里了,这口肉还能吃不到嘴里?可惜了那么个大好机会。
想着想着皇帝眼睛又亮了,一口杏仁糕就这么大反应,要是趁他不注意弄些杏仁给他吃下去,是不是就能看到一个全身红彤彤的言十安?
皇帝一拍大腿笑了,这想法,妙啊!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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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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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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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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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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