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步赶到事发地,就见火堆旁,的确跪着一个老嬷嬷。
旁边堆着被扒下来的军装、特制的鞋子、人皮面具。
而露出来的那张脸……
的确是琼嬷嬷!
帝长渊看得心惊,难以置信地质问:
“琼嬷嬷,你怎会在此处!”
琼嬷嬷心知不能承认,只道:
“老奴只是放心不下殿下,只是想来看看殿下……”
“你撒谎!”
赶来的六皇子帝天德早就看帝长渊不爽了,当即拆台:
“就算想看帝长渊,你何必偷穿将士衣裳?何必鬼鬼祟祟?还易容做什么?”
甚至还带了个药瓶子!
此次出行,御医钟柏昌也跟来了。
刚才在旁边查药瓶子的他,此刻道:
“是当初沈神医特制的香——恍然一梦。”
恍然一梦可让人短暂失神一刻钟,无所察觉。
而沈神医是曾经战帝身边的神医,每研制出一款药物都足以惊动天下。
可惜那场战败后,帝高祁也以“医治不利、死伤太多将士为由”,将其流放。
他人不再东秦了,曾经许多的药物却被黑市纷纷仿制。
如今这药瓶子,就是他人仿制出来的恍然一梦。
傅司霆自然敏锐察觉到此事不正常,上前一步道:
“十一殿下,你不可再留于此,请随臣回京接受调查!”
“对!”
帝天德更是大声命令:
“来人,将琼嬷嬷与帝长渊抓起来,送入诏狱听候发落!”
琼嬷嬷竟然偷放狼阁之人。
定然与惜美人有关!
而惜美人是帝长渊的母妃,还只是一个女子,怎么可能做得出来这种事?
帝长渊这次绝对脱不了干系!
诏狱。
帝长渊第二次被送入这阴森潮湿的监狱之中,还有些恍然如梦。
前一刻事情进展十分顺畅,可转眼……
不止他,连同他的亲信林隽也被关进来了。
惜美人也被抓入诏狱之中。
几人全在不同的区域,连眼神也无法交流。
此事还很快震惊朝野。
皇上令帝天德与帝台隐继续围剿狼阁。
调傅司霆回京,严查此案!
傅司霆先挨个盘问,但一问一个不知道。
惜美人一个柔弱的女人,哭得比谁都惨,说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真不知琼嬷嬷为何会去那种地方。
帝长渊更是比谁都疑惑,不解。
“若有长渊所知之事,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可……我没想到……我是实在想不到……”
“傅御史,让我见见琼嬷嬷,见见母妃,我也要问清楚,到底是为何!”
琼嬷嬷就更咬紧了牙关:
“我的确是见惜美人太想念殿下,嬷嬷又不可偷溜出宫,我才会易容一番……”
“我想悄悄见一面就走的……”
“在那里?我只是走错了路……”
“药瓶?什么药瓶?我都没发现自己脚边竟然会有药瓶!”
主打就是一个不承认。
到最后,傅司霆不得不动对琼嬷嬷刑罚。
但不论多严厉的酷刑,琼嬷嬷一个年纪大的人硬是忍着,不肯吐出半个字。
一有机会,还企图咬舌自尽,结束这非人的痛苦。
皇帝勃然大怒:
“那贱人!不肖子!一同动刑!朕就不信查不出半字!”
狼阁处心积虑那么久,先是控制云京歌,又是祈年殿扔炸药等。
若真是帝长渊一脉做出的事,之前还装得那么道貌岸然……
如今他们越是对帝长渊衷心,越是不肯说话,越令帝高祁感觉后脊骨发寒!
当天。
惜美人手指近乎夹断,还被逼着走在那滚烫的铁板之上。
火红的铁板将其脚底硬生生烫掉一层皮,令其活活晕死过去。
可晕倒之前她也有一个信念:xǐυmь.℃òm
她已经害了渊儿,绝不可以再连累帝长渊!
哪怕是死,她也绝不会背叛渊儿!
而帝长渊也是第一次被捆绑在那十字架上。
厚重的铁链将他全身缠得极紧。
上半身的锦衣全被拉扯下,露出那冷白的身躯。
傅司霆站在行刑台前。
在他身后跟随着十名衙役,其中一人手中端着托盘,上面摆设着一枚又一枚锃亮的长银钉。
东秦皇族犯了重罪,皆是“钉刑”。
将一枚一枚钉子钉进身体,避开一切穴位。
可让人承受极大的痛苦,而又不危急生命。
若事后,还能给皇子们留个体面,毕竟身上不会有太明显伤痕。
(一般钉子都是正常钉子大小,当初给帝懿钉的,是帝高祁让人特地打造。)
此刻,傅司霆看着帝长渊:
“长渊殿下,早说晚说皆是说,何必让皇上如此心寒?”
帝长渊眉心微皱,略带痛楚地闭上眼睛:
“是父皇不信我,朝廷不信我,自小到大,从无人信我……”
此次琼嬷嬷出手之事,他真全然不知。
就如小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事,他说不是他,但太子等人硬说是他,所有人选择相信的也是太子等人……
傅司霆眸色微动,面容却一如既往冷漠。
狼阁一事,并不是那般简单。
“既然十一殿下执迷不悟,那臣便……得罪了!”
他一扬手。
衙役们大步走上前。
有人端托盘,有人端盐,有人拿刑具……
寒冰拿起一枚长若小手指的钉子,对在帝长渊的肩膀之处。
那尖锐的钉子抵刺着皮肤。
“哒”的一声,一锤子敲下去!
顿时!
尖锐的长钉硬生生从白皙的皮肤刺进去,穿过了男人的肩胛骨!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诏狱。
其实帝长渊可以忍的。
从小到大他受过太多苦,什么痛都能忍,不至于发出任何声音。
但眼下若是隐忍,只会让傅司霆与父皇认为他心机深沉,忍辱负重。
如今的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皇子。
所以他没有任何隐忍,将所有痛楚全数表现出来。
傅司霆其实不喜血腥之事,每次查案他并不想动刑,偏偏每次遇到的囚犯一个比一个嘴硬。
就如此刻,傅司霆提醒:
“十一殿下,这只是开始,肩胛骨与五脏无关。
等会儿钉子还会钉遍你全身,从锁骨,到肋骨。
盐会撒在伤口处,让血不凝,持续流淌……”
帝长渊却只是虚弱地看向他:
“傅……傅御史……劳你转告父皇……
我与狼阁无任何牵连……我更未想过放过狼阁……
我是东秦皇室皇子……从无任何异心!”
“还嘴硬?”
傅司霆一个眼神。
寒冰继续动手。
“哒!”
“哒!”
“哒!”
三枚银亮色的钉子,又陆续钉入他的左肩、右肩!
鲜血顿时汩汩流淌。
寒冰还抓了一把盐,洒在伤口之上。
“啊!”
盐侵蚀着伤口,伤口连接着筋脉。
帝长渊整张脸已煞白如纸,几乎没有任何血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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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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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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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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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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