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懿那袭威严的黑色身影恰巧从远处袭来。
映入他眼帘的,恰巧是殷戮搂着云惊凰的腰肢的画面。
他瞳孔缩了下,顿时落在一云杉树干之上,周遭的气息倏地变了。
只是夜里太黑,云惊凰并没注意到。
本准备推开殷戮,可也只是那么一眨眼时间,殷戮已带着她飞出地宫,落在山脚的云杉林。
他像是无事人一般松开她,“你顺此路出去,先行回殿休息,外面有马。”
那淡然的口吻,仿若方才只是随手拎了她一把。
也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云惊凰想说什么,反倒会显得她矫情……
而思虑时,殷戮转身准备飞回。
地宫冰窖里莫名其妙着火,他自然而然要盘查。
哪怕他后背还是鲜血淋漓,疼痛难忍,他也得去处理。
可在他正要转身的那一瞬间……
因为之前的剧烈震荡,折腾,殷戮那戴在脸上的面具,忽然松了。
猝不及防的、“哒”的一声落在地上。
云惊凰抬眸看去,就看到一张俊美近妖的脸。
那鼻梁十分高挺,有两分异域深邃之感。
而面容又格外白皙,年轻,皮肤好得近乎吹弹可破。
薄唇殷红,五官冷漠,就像是一只沉睡了千年的吸血鬼。
最重要的是……
那面容看起来,也不过是比云惊凰大两三岁,二十多岁。
云惊凰本以为,在那面具下会是一张比帝懿更为成熟暴戾的面容,年纪应该也在三十多。
却没想到,在那面具下是一张年轻的脸?
“闭眼!”
冷硬暴戾的命令声瞬间传来。
殷戮抬手间,那面具已重新戴在脸上,遮住了那张面容。
云惊凰看到那面具。
他戴过面具那片皮肤明显发红,不禁皱眉:“那么好看的脸,为何要遮起来?”
而且还一副洪水猛兽一般……
仔细想想,这么久以来,他睡觉时都不曾取下那面具。
明明是一张那般精致绝伦的脸,恐怕是给他处理伤口的大夫,下手也会控制不住轻一些。
“你懂什么?”
殷戮声线冷厉,迈步朝着她走近几步,周身的血腥威严味更为浓郁。
“在西洲之地,无阴柔之人!”
自小他的长相就被父皇母后所不喜,若是见了他的文武百官,皆会说:
“太子储君好则好矣,可这长相实则是……”
“就那长相,如何担任西洲的王?”
他们每次见了他的脸,都会百般嫌恶。
父母为了改变这一点,从6岁开始就给他戴面具,并且下过命令:
“生死相随,不可取下!”
殷戮之前还温和的眸色,此刻盯着云惊凰,只剩下寒厉:
“今日之事,你全然忘记!不可再提半字!”
可云惊凰看着他生气的模样,不禁皱眉开口:
“阴柔?”
“大哥,你们西洲之人,是不是对阴柔有什么误解?”
虽然殷戮那张脸的确精致绝伦,巧夺天工。
但他天生带着杀气,眉骨鼻翼也很深邃,一看就像是那种远古神话里的妖魔,让人感觉杀伤力极大。
“真正的阴柔,你见过么?
是那种瘦得跟竹竿一样的男人,并且毫无男子气概、正气,软软娇娇那种。
你那一副吃人的模样,与阴柔有什么关系?”
云惊凰说着,又忽然想起,好像西洲人人都长得高大威猛,凶神恶煞,连那些女子都往壮硕的方向长。
几乎在西洲,看到的全是粗狂的长相。
所以,西洲以粗狂为美。
像殷戮那张长相,就被所有人嫌恶?
“可这不对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世界万事万物皆有他自己的美。
不是只有凶巴巴的人,才是真正的强者。
若按你们这么划分,我、雍帝、帝长渊等人,是不是生下来就应该戴面具?
还有史书上那么多俊颜伟业的人,是不是也应当以他们的脸,否定一切?”
殷戮严厉的眉目,稍稍平和下来几分。
狭长深邃的眸子,也眯了眯。
这番理论,他还是第一次听。
他眯着眸凝视她:“你觉得……本帝这张脸好看?有帝王之相?”
“何止好看,应该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一张脸。”
暗中的帝懿,本就沉冷的气息更沉了。
那一刻,无边翻涌的情绪顿时覆盖上他的双眸。
凰儿见过的、最好看的一张脸?
她……
而这时,云惊凰又对殷戮补充说:
“当然,除了帝懿以外。”
“但你们的风格全然不同。”
帝懿更为威严、威慑,让人望而生畏,不敢亵渎。
殷戮更多一分妖魔般的美感,摄魂心魄那种。
云惊凰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总之不用为了他人的目光,天天戴着沉甸甸的面具。
真正震慑他人的,不是脸,而是实力。”
就那日在朝堂上,殷戮一言不合就将人击杀的魄力,即便顶着那样一张脸,也没有任何人敢忤逆他。
殷戮凛然紧绷的面容,终于是彻彻底底放松下来。
尤其是她的话,更在他耳边不停回荡。
他忽略了后续那些话,只听那一句:
“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一张脸。”
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一张脸……
殷戮薄唇难得漾起一抹愉悦的笑,迈步朝着她走近。
“走,一同回宫。”
他抬起手又去搂她的腰。
帝懿居高临下俯瞰着那一幕,眉目一沉,就要飞身而出。
可云惊凰竟抢先一步,在他们还没飞起来时,就立即一掌推击在殷戮身上。
殷戮毫无防备,带着她摇摇晃晃落在了地面。
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看向她,微微眯着疑惑的光泽。
不解。
云惊凰后退一步保持距离,直言:
“男女授受不亲,哪怕是朋友间也需要注意。
我今夜自己骑马回去。”
她迈步朝着林子里走,没事的时候,想尽量减少和殷戮的接触。
可殷戮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深邃的眸光闪烁不明。
男女授受不亲?
西洲可没这么多讲究,一切从心。
只是看到云惊凰那略带生气的背影时,他又薄唇微微一勾:
“行,听你的。”
他脚下一掠,已来到云惊凰身旁。
那大手自然而然抓住云惊凰的手腕,准备将她送回。m.χIùmЬ.CǒM
这一刻,他暂时都忘记了,要先处理的是那正事。
不过殷戮这次还没带着云惊凰飞起,帝懿那抹黑袍终于从那高高的云杉之上,飞身而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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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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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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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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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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