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暇时还喜酿酒。
事发那日,她酿了青梅酒,打开品尝了一杯,没曾想酒劲儿那般大……
而那人本不该来听雨阁的,却因要离京,与她前来辞行。
他虽只比她大十岁,但年纪轻轻久负盛名,是京城第一才子。
傅家人请他来府中给幼时的她与哥哥们教学。
那人算是看着她长大,从稚嫩6岁,到豆蔻年华。
他对她很好,总是如大哥般嘘寒问暖,也有师者的严厉。
每次学业有误,他总是站在那台上骂她训她,骂得她眼眶通红。
他只好命令:“抄书三遍。”
两个哥哥总是闹:“啊!为什么她只抄三遍?我们都得十遍起!”
那人总是严厉盯他们一眼:“有意见?那便抄双十!”
其实……
傅瑜君自小不只是将他当作景仰的老师夫子,更是有两分奇特之感。
但因为他们师生的关系,她不敢逾越半步。
他也处处以君子之礼待她。
后来前来京中想施展抱负的贫困书生云震嵘,被带到丞相府。
云震嵘总是会约她赏花,带她出去游船,处处讨她开心。
在她遇难时,云震嵘还会以命救她、护她。琇書蛧
她不知道那是不是爱。
但云震嵘为了娶她,还在傅家院子里跪了几天几夜。
同意之前那一日,下着雨。
她问:“夫子,我该同意么?”
他只目光复杂地看她:“君儿长大了,可自行做决定,不必处处问为师。”
“可……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那人说:
“西周的人找来,不日我便会起程回去。”
是了,他不仅仅是个夫子,而是流落在外的西周太子……
西周朝堂一片内乱,他要回西周撑起西周的天下,继承西周的王位。
傅瑜君心里压着的话便一直未曾说出口。
又逢云震嵘一直跪在院中,手捧着一束莲花表白求娶。
那雨一直淋着云震嵘,淋到他近乎晕厥。
她终究是答应了云震嵘。
婚后多年……那一日……
她已为人妻。
那人前来辞行,想见她最后一面。
不知道为何,那一日她见了他,竟莫名其妙控制不住心中的情感,所有的情绪全涌出来。
她扑在他怀中,哭得撕心裂肺:
“师父……可不可以不要走……”
西周朝堂混乱,两地相隔几千里。
这一诀别,许就是一生……
他还是如师者般轻轻拍抚她的肩。
可后来……
傅瑜君至今都没想到,自己为何会犯那么大的错。
她已为人妻,早已收敛起所有的情绪,一心一意只做云夫人。
她也自幼饱读四书五经,为何偏偏那日就情绪失控……
还有师父……师父也是京中第一正人君子……天下第一才子……
可那日他眼中也染了欲色的猩红……
事后她怀疑过,许是有什么药物。
可宫中御医都请来了,没有查出任何问题。
她害得师父身败名裂……
如今师父已为西周国天子,高坐明堂,恐怕依旧还有人拿此事攻讦他……
不对……
傅瑜君想到这,立即收敛起自己所有的情绪。
她一手紧握住云初鹭的手,一手握着云震嵘:
“对不起……是我的错……与任何人无关……”
“瑜君,过去的事不可再想。”
云震嵘坐在床边,将傅瑜君拥在怀里,轻轻拍抚她的脊背:
“我从未怪过你,从未。
你本就是我求娶而来,你肯嫁我、愿一直留在我身边,已是我最大的福分……”
他口吻中当真没有任何怪罪,还满是珍惜,毫不嫌弃地拉着云初鹭的手道:
“如今初鹭已这般大,她回来了,你也醒来,她便是我们的福星。
我要大办宴席,宴请京中所有人,庆祝此桩大事!”
云震嵘还为傅瑜君擦干眼角的泪水:
“到时我们将鹭儿光明正大地介绍给京中所有人,谁议论她,便是与我们傅家、与丞相府过不去!
瑜君不可再自责,你还要打起精神为鹭儿物色一门好亲事呢!
我要鹭儿过得幸福,安宁,让她再不受人欺负,有所依靠!”
傅家几人在旁相视一看,皆从彼此眼中看到困惑。
那一日云惊凰说,云震嵘的一切都是装的。
可他的情感是那般真实,实在看不出什么虚假来……
云初鹭心中也更是讶然。
连母亲都说云震嵘是好人……
母亲与云震嵘成婚这么多年,会不知晓么?
而且云震嵘这么多年来,坚持天天来陪母亲?
据丫鬟们说,云震嵘每次都不辞辛苦、不嫌脏污地给傅瑜君擦身体。
方才母亲还说,每次云震嵘说那些话,母亲全听见了。
若云震嵘真是个坏人,在一个昏迷之人面前,何必伪装?
她不知道的是、云震嵘老谋深算,处处滴水不漏。
担心昏迷之人也有醒的一天,自然不敢胡说。
云震嵘也认为,何必像一些蠢货逞口舌之利,白白给人落下把柄?
云惊凰赶来时,就看到床边那一幅郎情妾意、感人肺腑的画面。
所有人也第一时间看到了她。
“凰儿,你来了……”
傅家人都在喊她。
傅瑜君更是伸出手:“凰儿……”
刚说出两个字,她声音就泣不成声。
这才是她的宝贝女儿,却被赵如蕙带去养大,从小吃尽那么多苦头……
她的亲生女儿就天天在她眼皮子下,她却全然不知……
云初鹭识趣地起身退到一旁,将位置让给云惊凰。
云惊凰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快步走过去,握住了傅瑜君的手。
“母亲什么也不必说,你醒来便好。”
“母亲也从未对不起我,从小府里也只有你肯管教我、待我好……”
偏偏那时候她被赵如蕙挑唆,认为傅瑜君严厉、傅瑜君是故意找她麻烦。
她对傅瑜君处处顶撞,屡次看不爽,经常做些恶作剧,烧她衣物、摔毁她首饰等……
还笑着说:“哎呀,大夫人,我不是故意的,你一向慈爱,不会怪罪我吧?”
她还给傅瑜君下毒,让她一躺就躺了11年!
一个女子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啊!
云惊凰真想抬起手甩自己几巴掌。
云震嵘在一旁也看得热泪盈眶:
“凰儿,你如此懂事,我们皆很欣慰。
你肯回家,我们也十分开心。
以后,我们一家人重新开始!”
“明日!明日我就要大摆宴席,昭告全京城这桩喜事!”
云惊凰敛了敛眸,“好,去安排吧。”
母亲醒来,是该大肆庆祝一番!
“我想与母亲单独说会儿话,你们先出去吧。”
云震嵘微微怔了怔,却丝毫没有意见。
“好……好……你与瑜君多亲近些,替为父照顾好瑜君。”
云震嵘离开时,还为傅瑜君掖了掖被褥。
陈之蔷一家离开,傅家人也陆续出去。
云惊凰说:“初鹭,你一同留下来。”
云初鹭只好走到床边。
待窗户关上后,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三人。
云惊凰想,必须给她们说清楚,避免她们再被云震嵘利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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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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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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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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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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