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自己的男人厉不厉害,决定了老婆的地位。
虽然很不甘心,但她也不会蠢到以一己之力去改变整个时代的观念,她是很强,但是还没有强到那种程度。
过了几道门,顺着台阶往下,她轻车熟路地来到正堂。
屋内,沈夫人已经和几个妯娌坐着说笑好一会儿了。
见丹娘款款而来,行礼请安,她心情复杂地盯着看,嘴角的微笑又是想张扬又是想收敛,凝固在唇边反而有了一种似笑非笑的僵硬。
丹娘看在眼里,没有戳破,按照规矩请了安后便坐下。
刚坐好,沈二婶婶便阴阳怪气地笑道:“到底是不同往日了,如今一个媳妇来给婆婆请安也这般推三阻四了,我听说你来圣京也有些日子了,怎好拖拖拉拉一直拖延到今日才来给你婆婆请安?眼里还有没有长辈了?”
丹娘也不在意,摆摆手:“我们做子女的自是应该孝顺公婆,只是我年轻,做事也没个长辈指点,收拾府里府外的难免多花了一些时间。是以忙活到今日才来,做晚辈的也是不想灰头土脸地登门,让人笑话是一回事,若是还让婆婆跟着一道操心,累坏了岂不是我的不孝了?”
她说着,笑容轻柔,半点不生气,“二婶婶是为我好,这般提点我,这份心意我领了,只是……我与婆母的关系也不是纸糊的,哪里需要这般客套。”
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看向沈夫人,她殷红的嘴角微微上扬,“您说是吧,母亲。”
沈夫人也笑了:“是这个理。”
沈二婶婶有些讪讪:“我不过是说说,也没旁的意思。”
“哎哟,瞧您说的,都是自家亲戚长辈,我也没有怪婶婶的意思呀。”丹娘脆生生地笑道。
“你们那府邸已经打点好了?”沈夫人岔开话题。
“差不多了。”
“我听闻,你们还带了一位老太太一道来,这沈家亲戚里好像不曾有这号人物罢?”
“当然不是,原先在云州,是为了家中一位长辈求医方便,我与寒天商量了才这般说的。如今我们一家已经来了圣京,那位长辈早就南下回家乡去了。这回与我们一道上京的,是我的祖母。”
丹娘半点不遮掩,敞敞亮亮的态度倒让沈夫人有些惊讶。
“宋老太太?”
“正是。”
“不是说宋老太太已经在几年前过世了吗?说是宋府起了好大的火呀,一夜之间都烧没了。”沈二婶婶忍不住追问。
丹娘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确是如此,那会儿我也以为老祖宗不在了,可黄天保佑,老祖宗原是被人救下,但因伤势过重,一直在调养,是以我们都不知情。可巧我与寒天在上京的路上遇着了,真真是万幸!”
说着,她声音轻快地上扬,“作为晚辈,我怎好让祖母继续烦劳外人,当然是要一并带着上京了。”
“可……她是宋家老太太,怎好与你们一道住着?”沈二婶婶诧异。
“我家寒天说了,此事都由我一人做主。”
她不咸不淡地将这话推了回去,优雅地端起茶盏浅浅饮了一口。
“这……”沈夫人垂下眼睑,“这事还得要宋府点头。”
谁知话音刚落,那喝茶的年轻主母却抬眼轻笑,窗外照进来的余晖从她的侧面笼过,落下一层浅浅的光晕,照得她睫毛纤长,白净如玉的脸庞俱是温柔浅
笑,只是她双眸如寒星,看得二人心头一阵惴惴。Χiυmъ.cοΜ
尤其是那沈二婶婶,只觉得双手颤抖,连茶盏都差点端不稳。
“宋府?还有宋府吗?”她柔声轻笑,一只手轻轻拿着茶盖拨弄着水面,一身上位者的威严油然而生。
沈夫人也惊了。
这小庶女真是见一次变一次,她原以为上次女儿大婚时见到的丹娘已经足够超出预料了,没成想……今日一见更像是初露獠牙的掌权者。
不过寥寥数语,她的额前已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好一会儿,沈夫人才道:“这是你府里的事情自是你拿主意,若有拿不准的,再寻个人到我这儿报个信就是。”
“有母亲这番话,我可就安心了,若是以后丹娘有什么不懂的,可尽管来求母亲了。”
瞬间,她又露出娇俏可人的甜笑,仿佛刚刚那模样根本不是她似的。
在沈府坐了大半日,还用了一顿午饭,丹娘把带来的礼物都留下,足足堆满了一整张桌子。
待到丹娘离开,沈夫人才长长舒了口气。
屋内,只剩下她与陪房的婆子时,她缓缓开口:“你今日瞧着,觉得如何?”
这婆子唤作秋嬷嬷,是跟在沈夫人身边的心腹。
平日里话不多,但却目光毒辣,看人很准。
秋嬷嬷道:“瞧着娇滴滴花朵一般的模样,没成想竟叫二房家的当场就没话了,是个厉害的。当初大小姐出阁前,老奴就瞧出来了,这大奶奶不是个好相与的,如今这么一看……她可远比那杜家的更厉害些。”
“可不是……”沈夫人呢喃道,“若是我儿迎安也有这本事何愁在杜家过不好?也不必担心那老婆子欺负到头上了。”
“太太别急,咱们大小姐才嫁过去没几个月,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我瞧着,宋家是一趟浑水,且看咱们这位大奶奶如何周旋吧。”
沈夫人细细一想,笑道:“确实,只是有寒天护着,我们沈家与她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只盼着她能厉害些,撑得住才好。”
“太太,您没提并府的事情吗?”秋嬷嬷关切道。
“提了,但她用一句话就打发了我,说是圣上的赏赐,他们的抚安王府只有他们两口子能住,谁去了都是在违抗圣意,这样一顶大帽子压下来,谁能扛得住呢?”
沈夫人幽幽长叹,“罢了,本就是拿捏媳妇的手段,真叫我搬,我还不乐意呢。”
话虽这么说,脑海中回忆起方才席间丹娘浅笑轻语的模样,她还是如鲠在喉。丹娘三言两语就解了围,半点不生气地来了句:“自是不能一道住了,父母双亲虽大,却也大不过君恩呀。”
她摇摇头,赶紧平复下心情,该是干嘛干嘛,何必操这个心呢?
自打从沈府回来,丹娘就往宋家报了信。
只是宋家距离抚安王府路程较远,坐马车得晃悠上两个时辰才能到,第二日一大早,羊角灯发出微弱的光线,年轻勤劳的当家主母已经起身了。
沈寒天与她一道起来,丹娘强撑着想打哈欠的冲动,两人一道穿衣洗漱,再坐在桌前用早饭。
他瞧着好笑:“这么困,干嘛还起这般早?往后随意挑个日子去不就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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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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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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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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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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