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娘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紧紧抱着丈夫的肩头,待她发现自己被抱在怀中时,气得给了他胸口一拳:“你作死啊!!快放我下来。”
“你走得太慢了,等你到了,老太太那屋的饭菜都凉了,叫长辈等已是不妥,再让长辈吃凉的,岂不是有害脾胃,你也舍得?”
这男人大道理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她哑口无言,咬着下唇不言不语,只能任由沈寒天抱着她一路往照春辉而去。
身后跟着的一众丫鬟们又是高兴又是害羞,一个个捂着嘴轻笑。
丹娘觉得自己这几年在府里培养的形象荡然无存……
你妹!明明是叱咤内宅的当家主母,却硬生生被他搞成了小娇妻,她心里的苦有谁能明白?
经过一处厢房时,正在院子里散步的赵真儿透过花墙看到了被男人抱着离开的丹娘。不过匆匆一瞥,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那是……沈家大爷?”她忍不住问。
“那当然,咱们府里只有一位男主人,除了咱们大爷,还能是谁?”小丫鬟撩起眼皮翻翻白眼。
赵真儿捂着心口,却怎么也捂不住那咚咚狂跳的心。
“早就听闻那沈寒天是才绝天下的状元郎,没想到……他竟生得这般俊,不是说他是瞎子瘸子吗?我瞧他健步如飞,也不像是看不见的样子啊……”
她低声呢喃着,一颗心早就飞到了院门之外。
这嘟囔声自然没有被小丫鬟们听见。
只见那赵真儿痴痴地瞧了好一会儿,哪怕早就看不见人家的衣袍,她还是驻足在远处等了好久。
末了一声轻叹,她又忿忿不已。
为何什么好事都轮到那宋丹娘!
她们一样都是庶女,一样不被老爷太太重视,凭什么自己甘愿为妾都过得不如意!如今还沦落到她手里,真是气得她硬生生咬碎一口银牙。
丹娘被沈寒天抱着,一路快到照春辉院门前才放她下地。
她赶紧理了理袖口裙摆,瞪他一眼:“得亏是在咱们家里,要是去到外头你还这般,我可饶不了你。”
这一眼却瞪得格外娇嗔,半点没有威胁的意思,还看得他心头痒痒。
他忍不住勾起嘴角,伸手捏了她雪白粉嫩的脸颊一下:“不知娘子预备如何饶不了我?回了咱们屋里,还不是任你处置。”
“你、你……”
她一秒听懂了,涨得耳根都红了。
真没想到这斯文典雅的状元郎光天化日之下竟会调戏自己的妻子。
可他偏爱看她这般娇羞的模样。
她与寻常女子不一样。
胆大,利落,爽快又泼辣,或许她看起来不像是一般高门大户定义的那般主母,却颇合他的心意。尤其是现在她又羞又恼,恨不得给他两拳的模样,更是看得他心头暖意阵阵。
娶妻如此,方能感悟何为心心相印,与意中人在一起,即便是拌嘴也是熨帖到心底的甜。
老太太见他们夫妻恩爱和美,笑得眼角的褶子都出来了。
用完早饭后,老太太道:“我前日我已修书一封送往圣京。”
丹娘闻言,立马抬眼,急切又热烈地看着她。
老太太又说:“这信是给太妃娘娘的,总叫她记挂我也不好,如今也好让她安安心。”
“老祖宗自是有手段能让这信送到宫里去。”沈寒天微微一笑,双手奉茶饮了一口,“却不知,朝廷上御史言官参我那岳父一本,怕是就快要压不住了。”
丹娘奇了:“何事参他?”
她记得,自己那个便宜老爹自从去了圣京之后可谓步步为营,小心翼翼,怎么可能混到让这么多文官指着他的鼻子骂的地步呢?
是不是自家老公的消息有误?
沈寒天:“我朝以孝治天下,若是有人得知他在云州时,家宅失火,母亲下落不明,他依旧不闻不问,甚至连丧事都没办,就急匆匆地赶赴圣京,会没人参他才怪吧。”
丹娘一听,眼前一亮。
不怪她当初没反应过来,实在是当时她根本还不适应这个时代的生活,根本不可能想到这么细致。
现在看来,沈寒天怕是那会儿就已经准备了。
她木木地看着丈夫:“难道是你的人……”
“为夫在外,总有结交几个志同道合的好友,恰巧他们如今都是圣上身边的言官文臣。”
他温柔地看着丹娘,“你不必担忧,只是参奏一本而已,也耗费不了什么人情,左右等我们去了圣京还要一一登门拜访的。”
她很想说,自己不是担心这个,而是……
好吧,她眨巴了两下眼睛,这会儿脑子灵光起来。
“老祖宗前日才送信,如今朝堂之上的奏本已经有了,怕是等消息传到宫中的时候,宋家的日子已然不好过了吧。”
她亲声呢喃着,转眼看向老太太,“要不要快马加鞭,赶紧一点把消息送出去?”
其实,要论她本心而言,根本不想更快一步。
那宋恪松夫妇伪善虚荣至极,若不是为了大局考虑,上回她才不会去宋家吃那个所谓的和解饭。
可老太太不一样。
她毕竟是宋恪松的亲生母亲。
有道是嫡亲的血缘,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
关于宋恪松,她作为晚辈不能提也不敢提,这几年下来早就想问了,如今到了这个当口,她也想瞧瞧老太太是个什么想法。
老太太轻笑着摆摆手:“不必,这书信能在我们入京之前送到即可,我又不是特地通知他们,只是让我那老姐妹安心,多这么多事情做什么?”
丹娘依然不安,犹豫再三,问道:“可若是您心疼……”xǐυmь.℃òm
“你祖母我活了这么些年了,这些事情难道还不如你一个小丫头看得明白吗?”她笑着摇摇头,“你不必说,我晓得你的担忧,此番上京,我只跟着你们一道,若是丹丫头你不乐意老祖母跟着,那我只能快马加鞭让你那个父亲来接我喽。”
“那可不成!”她急了,“祖母,你可是要跟我一起的,咱们说好的!”
老太太笑了起来:“那你还担什么心。”
这话一出,连沈寒天都笑了。
云州沈府这边其乐融融,而远在圣京的宋家开年后就如临一场凛冬暴雪,仿佛那场雪灾还未过去,阴云密布始终围绕在阖府头顶上空。
宋恪松这些日子被罚闭门在家,这是圣上亲自下的口谕,容不得半点反驳。作为前途即将一片明朗的宋大人,这会儿早已头大如斗。
赵氏步伐匆匆,神色严肃,身边跟着的婆子也只有蒋妈妈一个。
进了外书房,她朝身后摆摆手,蒋妈妈连忙站住了。
但见赵氏打起门帘走了进去:“老爷,先前您派去传话的人回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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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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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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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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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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