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道:“嫂子不嫌弃就好,这些不过是手艺活儿,原先我就开始做了,还想着我手脚慢,怕赶不及今年夏日了,还好还好,总算是没拖延。”
“哪里话,有人替我操心我家那丫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嫌弃?”丹娘说的是真心话。
“倒是你,都已经身怀有孕了,还想着给我家丫头做衣裳,要是熬坏了眼睛身子可怎么好?你还这么年轻,往后有的是给孩子做衣裳的时候呢。”
她一语双关,眼神狡黠,看得章氏又是一阵羞涩。
“瞧嫂子说的……”章氏羞得抬不起脸来。
妯娌二人说着体己话,一时间说说笑笑,倒也热闹温馨。
章氏本就是个慢热的性子,与丹娘说了一会儿,这话匣子就打开了。
“你瞧怎么着了,如今太太跟前守着的,是个叫春月的丫头了,瞧着脸蛋年轻,生得也俏丽清秀的模样,却不想那般傲气。”
章氏有些不快道,“那一日,我让我身边的妈妈给婆母送了两件随身小件,都是我亲手缝制的,等送到跟前了,那位春月姑娘居然叫退回来,说什么自古媳妇给婆母送东西,就没有假手于人的道理。”
丹娘吃了一惊:“还有这样胆大的丫头?”
“可不是!”
章氏愤愤然,“也就是我不愿与她计较,何必平白给人这么大一个把柄呢,不就是跑着一趟么,我去就是了……”
其实,那一日章氏本就有些不适。
早饭那会儿给婆母请安就觉得小腹惴惴,阴冷难受。
好不容易撑着回到自己屋内,用了一剂安胎药才算好些。m.χIùmЬ.CǒM
没想到自己身边的妈妈回来竟然说了这么一件事,可把她气得不轻。
丹娘听着也觉着匪夷所思。
太太身边的丫鬟,竟然敢给少奶奶派来送东西的妈妈脸色瞧,这胆子已经大的不是一星半点了。
看样子,没了周康二位妈妈后,又失了陈妈妈,沈夫人已经扶持了自己新的心腹。
只不过这新的贴身丫鬟瞧着……太过精明计较,反倒是落了下乘。
丹娘宽慰:“还好你身子没什么,吉人自有天相。可找了大夫每月来府上诊脉?”
听到这话,章氏笑了,低头轻抚着自己的肚皮:“上回嫂子就嘱咐过了,我再无不从的,请的就是城里回春堂的名医过来瞧的。”
丹娘点点头:“若是有什么只管让人给我送个口信。”
“嫂子都这么说了,弟妹哪有跟你客气的道理。”章氏抬眼,微微一笑,“嫂子放心吧。”
又略坐了坐,章氏才起身离去。
丹娘不放心她一个孕妇,又多安排了两个人跟着。
刚回到屋里,南歌进来回话了。
主仆二人对了一下外院开支的账簿,正事办完,南歌突然笑道:“夫人可知晓,尔雅那丫头怕是红鸾星动了呢。”
“当真?”
南歌抿嘴偷乐,凑在丹娘耳边说了两句。
原来,尔雅与外院一贫寒人家的学子识得,上回子内宅里头送了茶饼点心去,她特地分了一份出来,赠与那个学子。
刚巧,这茶饼点心是南歌负责的,上头的纸签子再熟悉不过,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尔雅负责送来的。
再一瞧那学子,生得白净斯文,腼腆害羞,瞧着倒是模样不错,与尔雅甚是般配。
丹娘八卦之心熊熊燃起:“竟有这回事,我居然毫不知情,这丫头也是的,到底是大了啊,有自己的想法了,都不与我说了。”
南歌笑道:“许是有什么内情呢,夫人还是先别急着下定论,寻她来问问便是了。”
内宅之中,整日忙着料理庶务,与一干奴仆打交道,经手的不是银钱账簿,就是迎来送往,时日长了总也觉得无趣。
突然来了一桩喜事,顿觉浑身来劲。
丹娘算是理解做媒婆是个什么感觉了。
立马将尔雅叫了来。
她正色问了一句,谁知那丫头被问得满脸茫然,一头雾水,好像根本不知情似的。
南歌在一旁提醒了一句,方才恍然大悟。
紧接着,她脸蛋通红,羞恼地跺跺脚:“都是南歌姐姐浑说,我何时、何时有这个想法了,不过是上回子他帮了奴婢一点忙,就是采买胭脂水粉的时候,奴婢不慎掉了一包,恰巧被他捡了去。这人直接送到了角门,交给婆子,婆子才来与我说的。”
“夫人若是不信,只管问小桃绿,她也是知晓的。”
小桃绿刚好捧着一碟子切好的水果进来,听见这话,愣头愣脑地来了句:“没错,夫人,那书生瞧着模样挺好的,一双眼睛直盯着咱们尔雅姐姐瞧呢。”
这话一出,南歌都忍不住笑了。
尔雅被闹了个大红脸,张口结舌地立在当中。
丹娘也忍俊不禁,脸颊飞起两朵红云。
小桃绿不明所以,很认真地又强调了一遍:“真的,奴婢瞧得真真的,那书生居然还能一眼分清尔雅姐姐与新芽姐姐,奴婢那会子刚到夫人处时,经常搞混了……”
南歌凑了一句:“许是读书人见识多,自然分辨得快。”
小桃绿点点头:“南歌姐姐说得对。”
尔雅已经说不出话来。
丹娘的笑容一直回荡在唇边怎么都藏不住。
仔细瞧瞧自己身边几个丫头,书萱和小桃绿还小,倒是新芽与尔雅确实是大姑娘了。
尤其这些年跟着到了圣京,耳濡目染之下,更是添了不少见识,整个人都成熟稳重多了,待人接物,应对进退那是相当熟稔。
若说,这个时候说起终身,倒也刚刚好。
念及此,她的目光看向尔雅。
谁知那丫头这会子灵光了,耳根滚烫,面红过耳,着急慌忙地来了句:“夫人,奴婢屋子外头的衣裳还没收呢,这就先去一趟。”
说罢,她慌乱地福了福,赶紧跑了出去。
丹娘:……
尔雅跑到后头厢房,收好了晾晒的衣裳被褥。
正在屋内细细叠着时,新芽快步推门而入。
见姐姐来了,尔雅愈发低下头,不敢吭声。
新芽走到她跟前:“方才夫人屋里的事情我都晓得了,你也是的,夫人也没说什么,你慌着就跑了,也就是夫人宽厚不计较这些,换成旁人家,你这般没规没矩的,定是要挨上一顿手板子的。”
尔雅跑出来就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可也没脸再回去。
她支支吾吾:“你又不知情,她们、她们……拿我取笑玩儿!”
“谁?”
“南歌姐姐她们啊……”
“要叫文瑞家的,南歌姐姐早就成婚了。”新芽叹了一声,“也就是你在前头带着,后头那几个小的也有样学样,好了,旁的我不说,外院那书生到底怎么回事?”
新芽拉过妹子的手,正色问道。
尔雅了解同胞姐姐的性子,这架势就是要说心里话了。
她叹了一声,红着眼眶,又羞又恼:“我是什么人,姐姐还不知晓么,我句句属实,对那读书人是半点想法都没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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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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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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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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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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