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
伍氏明面上还是他们家的媳妇,这可是上了族谱的。
她一日不改嫁,一日就是他们家的人。
哪怕她当真行径不堪,他们多少也要帮忙遮掩一二。
哪知到了跟前,最先开口的不是马秀兰夫妻,反而是伍氏自己身边的丫鬟,这些人当中有芙鹃,还有嫁去婆家之后采买的,无一例外都在说伍氏之前的荒唐行为。
伍氏当场就愣住了。
难以置信地盯着芙鹃,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好不容易听完了丫鬟们的话,她指着芙鹃:“好你个背弃主子的奴婢,你、你竟敢这般落井下石?他们许了你什么好处,要你这般来践踏我?!”
芙鹃当即就给伍氏跪下了。
一边磕头一边哭,她道:“奶奶,我跟了您这么久,待您一片真心,真要我背弃了主子,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您也是好人家出来的姑娘,嫁了个稳妥的夫家,日子和美不说,家里家外谁不夸您?您犯不着为了一个够不上的,把自己活生生埋在这里啊!”
伍氏羞愤至极,口无遮拦:“放你娘的屁!她马氏就够得上,我反而够不上?什么道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听明白了。
包括伍氏的那一对公婆。
马秀兰缓缓呷了一口茶,心中冷笑连连,不慌不忙搁下茶盏:“二位长辈可听清楚了吧,这可不是我们两口子故意刁难,这会子是在圣京,天高地远的,老家那头听不见这些个闲言碎语,可有道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纵然我夫妻二人再如何隐瞒,也架不住弟妹这般孟浪。”
一番话,说得两位老人面红耳赤。
他们忍无可忍。
原本计划着在马秀兰处再住些个时日,休整一下腿脚再回去的。
如今见自家媳妇做出了这么丢人的行当,哪里还有脸留下,只休息了一夜,第二日便匆匆辞别。
伍氏也叫他们一道扭送带走。
伍氏自然还想反抗一下。
谁知,她那婆母瞧着病歪歪的,其实却是个厉害的,直接瞪起眼睛冷笑道:“你若是不跟我们走,那回头给你娘家报一个病丧,给你了结了便是!也全了我们两家一番情意,更全了彼此的脸面。”
伍氏被吓住了。
婆母狠狠甩了她一巴掌,口中愤愤道:“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娶你过门,没的克死了我儿,还丢人丢到圣京来了!”
伍氏捂着脸放声大哭。
文二垂下眼睑,心中长长地舒了口气。
就这样,伍氏被带回了云州。
丹娘听到这儿,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这么说来,她是不会再来给你添堵了?”
“肯定。”马秀兰笑道,“她那一双公婆是个能干的,晓得她年轻,定然是守不住的。再说了,没的叫一个年轻新鲜的小媳妇守一辈子寡的,早早给人家许了个终身,也算好事一桩了。他们回去后没多久,我那弟妹——噢,这会儿不该这么称呼了,她就嫁人了。”
“嫁了谁?”m.χIùmЬ.CǒM
“也是咱们当地的一个富户。”
马秀兰并还没有说清楚,言辞间似乎有隐瞒。
丹娘如何瞧不出来,也不追根问底,一声长叹:“真是造化了,一桩麻烦事儿倒叫你忙成了一桩喜事,当真功德一件。”
“什么功德不功德的,我只盼着一家子平安度日罢了。”
马秀兰没有说的是,伍氏虽然改嫁了云州当地的另外一家富户,但却不是做的人家嫡出儿子的媳妇,而是庶子的填房。
这么一来,可把伍氏怄得不轻。
前前后后跟父母兄长闹过很多次,态度坚决表示不嫁。
无论他们怎么劝说,她就是不松口。
末了,惹火了嫂子。
嫂子膝下有两女一子,要说阖家上下谁最恨伍氏这般作态,那唯有这位嫂子了。
若是伍氏在圣京的这些事儿传了出去,头一个影响的,就是她娘家的姑娘。
见自己的宝贝女儿还未长成就要被人戳着脊梁骨说闲话,嫂子如何能忍。
当伍氏又一次撒泼时,那嫂子直接给她灌下一碗药,骂道:“好,你不嫁也好!如今一死了之,也不算败坏了我家门楣!到时候就是你殉情而亡,丧事也会与你风光大办的!”
伍氏被吓得屁滚尿流,还真以为嫂子给自己灌的是什么要命的毒药。
其实哪里是什么毒药,就是一碗下了软筋散的补药。
喝下去后,浑身软绵绵,一点力道都使不出。
就这样,伍氏被戴上盖头,推进了花轿。
说完了自家的故事,马秀兰话锋一转,笑问:“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儿来到底为了什么就直说了吧。”
丹娘也是个快人快语的性子,便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马秀兰惊讶:“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出面,以我家的名义去那庄户上买几个人回来?你怎么就……知晓那户人家想要发卖了那几个农户呢?”
丹娘微微一笑:“我自然是有法子的。”
顿了顿,她又道,“银钱方面你不用担心,既是我托了你帮忙,必不会叫你出这个亏空。”
马秀兰摆摆手:“哪里话,我这头也想着要买点人手回来才好。”
原来,过了年,马秀兰与文二商量了一下,便在城郊更远一点的地方买下了一片田庄。
虽不算很大,但也足以充当一份进项的产业了。
田庄有了,缺的不就是人手么。
能解了自个儿的需求,又能给丹娘帮个忙,马秀兰很是乐意。
见马秀兰这么说,丹娘爽快地笑了:“那成,我记着你这份情就是了,往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只管说一声。”
“那可赶巧了,我这会子新得了一道面点,叫什么酥油花酪,我见识少,哪里吃得出什么好赖,你就不一样了,到底是侯府夫人比我能干得多,你帮我尝尝。”
“这忙,就是再来一百件我也乐意。”
二人相视一笑,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品了点心,又玩了半日,趁着斜阳夕照,丹娘携女回家了。
刚到府门外,只见乐透急匆匆赶来:“夫人,您可算回来了,出大事了!!”
但见乐透额头上全是汗,满面焦急,这模样前所未见。
丹娘略微吃惊:“什么事,你慢些说。”
“方才咱们家侯爷发了大火,书房里的东西都砸了,阴沉着脸出门,直奔沈府区了。小的拦不住,估摸着时辰,夫人也差不多该回来了,这才一直等在门口。”
沈寒天发脾气了?
然后……直奔沈府?
难不成,是沈夫人的事情曝光了?
丹娘一阵心头惴惴,冷静下来又觉得不太可能。
若真是东窗事发,沈寒天根本不会暴露分毫,这可是家丑中家丑,但凡透露出去一丝半毫,那全家人的脸面就全完了。
沈寒天不是那么不稳重的人。
眸光一闪,她让尔雅带着玉姐儿先回去,自己则领着新芽,叫车夫改道,直奔沈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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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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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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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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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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