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天话音刚落,丹娘就精神起来。
她用胳膊肘支撑着上半身,大大的杏仁眼瞪圆了:“沈寒天,你今天猪油吃多了吧?给他补个屁的书,他自己要提着脑袋跳舞,差点把咱们一家都害了,要我说没赏他一顿板子就已经很仁慈了。”
男人就晓得她会这么说,笑了起来,抬手揉了揉她倔强的脑袋:“咱们家总要有一个人出来唱红脸嘛,总不能都是唱白脸的,岂非叫你三哥面子上下不来。这人呐,颜面都顾不上了,心中必然怨怼,起了怨怼之心,又哪里能管得了你说的是好话还是赖话?”
丹娘本就是个冰雪聪明的。
闻言,哪里不明白丈夫的意思。
只是她多少有些不快活。
她觉得人活着才是头等要紧的,这什么劳什子的蒙山书册又不是宋竹砾的毕生理想,值得他搭上所有人的性命。
再者,就算他觉得值得,也要问问其他人的想法嘛。
反正丹娘是半点没有为了别人的信仰去燃烧自己生命的伟大理念,她就是个想安安稳稳生活的人。
不过,沈寒天话里的道理她也理解。
垂下眼睑,把方才这话在肚子里转了两圈,她才又重新抬眼:“行吧,不过你可看着点儿,咱们那书斋弄起来也不容易,可不能叫他把那些个珍稀古册孤本什么的拿走。”xǐυmь.℃òm
“我心里有数。”他笑着,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尖,另一只手撩起被褥给丹娘盖上,“睡吧。”
夫妻二人就此歇下,再无旁的话。
第二日一早,沈寒天果真领着宋竹砾去了书斋。
为此他还特地跟圣上告了半日的假。
递上去的请安折子里写得很清楚,说什么自家舅兄痛失几本书册,他于心不忍,有道是家和万事兴,他实在是不忍瞧着舅兄这般伤心,便做主让舅兄来了自己家里挑选书籍。
丹娘听了之后一阵无语,暗道:自己要是皇帝,还真是拿沈寒天这样的滑头一点法子都没有。
你说他能干吧,是很能干,才华、眼界、远见都是上上之选。
你说他恃才傲物吧,也没有,人家还为了舅兄的事情翘班,摆明了一副心疼妻子的小男人的模样。
对于这种拿她当挡箭牌的行为,丹娘很是不耻,但又无可奈何。
反正人是交给沈寒天了,她也乐得轻松自在,还没送走宋竹砾,陈妈妈就悄悄从偏门来了。
角门的婆子认得陈妈妈,也是个人精。
见了人,二话没说,就领着避开众人,悄悄从另外一条无人的小径将陈妈妈带到丹娘跟前。
这婆子灵光,丹娘很是高兴。
她退出去时,丹娘又赏了她两碟子果子,还有一吊大钱,可把那婆子欢喜坏了,全都揣在怀里,像是抱着什么宝贝疙瘩似的不撒手,一溜烟跑了。
陈妈妈瞧着丹娘如此大方,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沈夫人向来以节俭为名头,平日里给下人们的赏钱都抠抠搜搜,这样的一吊大钱都要拆开了慢慢赏的。
即便是陈妈妈,也没能得过几次这样的赏赐,自然瞧了有些眼红心热的。
不过她今日来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忙收敛好情绪,凑到丹娘跟前:“问大奶奶安,太太那头这几日都催着问我家那丫头的事情了……”
她欲言又止,隐忍的面孔上透着焦急。
丹娘不慌不忙,命尔雅拿来一张名册来交给陈妈妈。
“这上头都是我帮你张罗来的不错的人选,年纪嘛与你家闺女相当的,也有略长几岁的,横竖不超过六七岁,我瞧着都不错。这到底是你自家的事情,你拿回去与你男人商量一下再来告诉我。”
陈妈妈听了喜不自胜,赶紧接了过来。
虽说她没读过书,大字也不识得几个,但跟在沈夫人身边久了,耳濡目染,到底也能磕磕巴巴读上几句。
但见那名册上写得详细,将那些人的年纪、近况、名下的田产等一应食物都记录在册,她就知晓这位大奶奶办事果真牢靠,半点不敷衍。
陈妈妈忙跪在地上叩了又叩,再抬头时,眼眶都红了。
“实在是不知如何报答大奶奶这一片恩情……”
“旁的酸话就不要说了,这事儿还未尘埃落定呢,什么时候你家芬儿顺顺当当地嫁出去了,什么时候再来谢我也不晚。”
陈妈妈忙应了,用袖口不断拭泪,又说了一堆车轱辘似的好话,这才揣着名册匆匆离去。
陈妈妈的男人是替沈府打点庄子的管事。
日常少不得要与笔墨账本什么的打交道,看一本名册倒也不难,夫妻俩凑在一处琢磨了两日,还未有个定论,反倒是两口子先起了争执。
丈夫说最好是配到外头去,名册里有的是良民出身的富户,虽说是在乡间田野的,但衣食无忧,人也自在,再加上这婚事由抚安王府的夫人一手促成,人家必定会看在夫人的面子上,对他们的女儿多有照拂尊重,必不会再提什么破了身子的事,也不会说什么奴籍出身。
可陈妈妈还是犹豫了。
她还是想让女儿靠得自己近一些。
府里精细的日子过惯了,外头富户手头再宽裕,自然也比不得这种官宦勋爵人家。
最后,丈夫长叹一声:“你啊,还是得放开些个,不嫁的远一些,回头太太又拿这事儿与你说话,你预备如何应对?又不是没有主子强占了下人婆娘这种事的,府里的二爷是个什么脾性你我都清楚,芬儿不就是吃了这档子闷亏么……”
陈妈妈心头大大活动了。
夫妻俩还未有个定论,很快催促陈妈妈下决心的事儿就来了。
却说芬儿在家中养了几日,到底奴籍在身,也不好一昧托大,只管将养着,待好了七七八八后,她便回了三太太处当值。
那一日忙完后,沈夫人房里的人又传她去回话,芬儿胆战心惊地过去了。
跪在沈夫人跟前,她头都不敢抬。
沈夫人身侧不见陈妈妈的踪影,想来是被她支走了。
她正坐在榻上,一旁的小案上摆着一只精致的妆屉盒子,里头满是珠翠玉宝,瞅一眼都觉得眼花缭乱。
这般富贵华丽,又岂是一般小丫头能抵挡得住的?
沈夫人笑道:“你过来瞧瞧,这一支簪子你可喜欢?”
芬儿怯生生地抬眼。
只觉得入眼之处,一片华光流连,沈夫人手里拿着的正是一支嵌宝赤金凤蝶簪,那上头硕大赤红的宝石迎着窗外溜进来的日光,熠熠生辉。
芬儿顿时心头狂跳,垂下头磕磕巴巴道:“太太莫要跟奴婢说笑了,奴婢哪有这个福气说喜欢什么的……这样的宝贝,便是平日里瞧上一眼,都是莫大的荣光了。”
这话说得妥帖周到,还带了一点点拍马屁在里头,沈夫人听得心头熨帖。
她又笑道:“我赏给你,你呢,从明个儿起就戴上,梳个妇人的头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丹娘丹娘沈寒天更新,第639章抉择与赏赐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