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母亲给自己撑腰,她快活不已,哪怕眼底还有泪,那双眸子透出来的兴奋却是挡不住的。
她站在母亲身边,娇滴滴地说:“娘,你可要为女儿做主,这个宋丹娘目无尊长,连宋伯伯和宋夫人都不放过,何况是我?刚才我和旁人说笑解闷,就她突然过来对女儿大打出手,女儿现在手臂还在疼着呢……还是赶紧找大夫给女儿瞧一瞧吧。”
她边说边哭,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
这般会演戏,之前可真没看出来。
丹娘不能理解,但她大为震惊。
“你与旁人说笑解闷,我好端端地就来找你麻烦了?”丹娘诧异地反问。
“不然呢?你本来就是个痴傻的,脑子不好,做出这种事情也不奇怪!”马秀兰狠狠翻了个白眼。
马夫人:“你还是赶紧道歉,否则别怪我了。”
丹娘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琇書蛧
丁氏出面打圆场:“马夫人,或许还有旁的内情也说不定,你要不回去问问清楚再做定夺?”
“宋六奶奶,你是晚辈,长辈说话就别插嘴了。我知道你与这个宋丹娘是姑嫂关系,但有些人就是不值得你护着的,别给自己惹上一身腥,不值当。”马夫人居高临下地冷冷道,“现而今你好容易嫁了人,想巴结夫君家的亲戚也无可厚非,可人总该讲讲道理,而不是一昧地护短,你说是吧,宋六奶奶。”
丁氏脸色微沉。
丹娘冷笑:“你既知道是人家的长辈,还这么长篇大论的欺负人干嘛?”
“你……”马夫人瞪圆了眼睛,这一刻恨不得给丹娘狠狠几棍子。
没想到丹娘接下来的话还会让她更加火冒三丈。
丹娘笑道:“马夫人不是打定主意要为女儿出气吗?既然指认了我是殴打你女儿的凶手,你可以报官呀。”
这么一点女眷的矛盾就要报官,传出去怕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可马夫人又咽不下这口气,抖着手指着丹娘的鼻子:“好好,我算是认识你了,真是个白痴,得罪了人也不知道。”
“你最好去报官,这样我见了咱们云州城的父母官也好诉一诉我心里的苦。马秀兰小姐辱骂我的新婚丈夫在先,我维护我夫君在后,与马小姐产生了矛盾,事后马小姐又亲手写下了道歉文书。我本以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没想到,马小姐居然还回去告状了。”
丹娘边说边红了眼眶,那委屈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什么道歉文书……”马夫人愣住了。
“您不如问问您的好女儿!”丹娘冷笑,“如果不是她辱骂在先,谁吃饱了撑的去管她的事?”
“我说沈寒天是废物哪里说错了嘛?”马秀兰忍不住了。
“你——”马夫人一听差点气了个仰倒。
搞了半天是自己女儿不对在先,还有把柄握在人家手里,这要是闹到她丈夫跟前,怕是连她都要受到牵连。
想到这儿,她回眸狠狠等了马秀兰一眼。
马秀兰被瞪得莫名其妙,还有点怨气。
不过是一个没有依靠的小傻子,就算嫁人了,有夫家了,那也是个不足为惧的,她不明白为何母亲要这样对自己。
丹娘:“那我说你马秀兰面目可憎,人品败坏,欺压旁人这话也不好听。可——这也是实话呀。”
马秀兰还想再说,马夫人狠狠拽着她的手,不准她吭声。
转脸,她对着丹娘勉强扯了扯嘴角:“那个……沈夫人,是我刚才疏忽了,没问清楚,原是你们女孩儿家的拌了几句嘴,也不算什么的,你别往心里去。只是……我能不能看看秀兰刚才写了什么内容呢?”
丹娘才不上当,冷冷笑道:“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写了一封道歉文书,保证下次再也不辱骂我夫君而已。啊对了,马小姐还留了手印儿呢。”
马夫人脸色难看,再也不想纠缠下去,便拖着马秀兰匆匆离开。
马秀兰心里再不服,也不敢当众和母亲反驳,只能忍着一口气灰溜溜地离场。闹到现在,马家母女俩算是颜面尽失,在场其他女眷既不想得罪马知州,也要给丁家三分薄面,于是都围着丁氏说笑,把丹娘晾在一边。
丹娘也无所谓,自顾自地吃茶吃点心。
屋外,早已听到这场风波的几人面色都有些感慨。
“没想到……沛然兄的妻子竟有这样的魄力,敢在这么多人面前维护他,甚至不惜得罪马夫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兄长当初的坚持总算没有白费,起码还有人……愿意这般护着他。”
古元舟深深看了一眼屋内。
其实他什么也看不到,但刚刚丹娘的声音却留在他的脑海里。
那样坚决笃定,宛如烈火一样明艳绝丽。
乔迁宴算是结束了。
丹娘不参加前面男宾的席位,草草吃了饭便想告辞。
丁氏却拦住了她,将这位小姑子引到里屋说了会子话:“我晓得你心中有气,为了老太太的事情……所以别人都说你不好,说你目无尊长,顶撞父母,我却理解你。”
丁氏轻轻一叹,“那日,若不是我与你六哥都还在娘家,可能也保不住性命。只是嫂嫂还想多劝你一句,咱们还在云州城里,就别轻易得罪马知州一家。马伯父与我父亲有来往,与爹爹也颇有几分交情,你只要安安分分的,那马家小姐断不会找你的麻烦。凡事……忍一忍就过了。”
丹娘歪着脸,黑漆漆的眸子像葡萄一样可爱。
她问:“嫂嫂,你原先受欺负的时候忍了,那些人便放过你了吗?”
丁氏微微一怔。
她又说:“六嫂嫂待人和气,宽宏大量,是个顶好顶好的人,可我不是……”
丹娘嘟囔着,“若是我再退让,这些人变本加厉地欺负我怎么办?与其到时候再反抗,不如现在一并发作了,让他们知道我不是好惹得。若是惹急了我,大不了一拍两散,他们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女孩流畅的下颌精美小巧,纤细的脖颈宛如六月的鲜藕,明明是这样脆弱的美丽,在她身上却有一种不服输的霸道。
“况且,马秀兰骂的是我夫君,夫君被人辱骂,难道我也忍?那我还算是个人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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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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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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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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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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