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娘一语道破,说得赵真儿嘴唇颤抖,再也撑不住了,直接瘫软在地上。
见赵真儿这副模样,众人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会子,刘氏是半点不掩饰自己的厌恶,急着要赵真儿给个说法。
圣京的庵堂再好,哪里能比得上嫁人舒坦快活?
赵真儿又不是傻,当场选择了回老家。
她瞪着刘氏哭道:“全凭嫂嫂做主,若是不与我寻那富庶人家嫁过去,我就真的活不了了,你们也不想看见我一出嫁就寻死觅活的吧?”
刘氏险些没崩住,想给自己这个庶出的妹子狠狠一巴掌。
谁知丹娘笑眯眯地来了句:“若真是如此,那就请夫家与你风光大葬,你后头应该还有不曾婚配的其他庶出妹妹,叫她们随便哪一个顶上,给人家做个正头娘子,即便是填房,想必也是有人愿意的。”
这话一出,刘氏的火气下去了一半。
她回头冲着丹娘微微一笑:“姑奶奶这话真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赵真儿张口结舌,一个字都放不出来。
此事已定,刘氏又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当晚就与丈夫商量了一回,隔日一大早,他们派了心腹专程将赵真儿送回金陵。光是随行的小厮、婆子就有七八个人,看住一个弱女子绰绰有余。
且这些人还都是他们府里签了死契的奴仆,根本不怕他们会背主,这番安顿好,两辆车就送赵真儿回去了。
赵家夫妻又在宋府叨扰了几日才启程。
就这几日,也足够让赵氏抓耳挠心,恨不得立马送人离开,原因无他,只是老太太那头传话过来,说是愿意见一见宋恪松夫妇。
碍于赵家夫妻也在,赵氏也是个要面子的人,当然不好这般急吼吼地暴露家丑,好不容易挨到了夫妻俩离去,赵氏立马命人张罗起来。
先是打开库房,寻了两根肥美的老参出来,又拿了好些锦缎、缂丝、绸布等物,紧接着又将好几件古董宝贝装进礼盒。
足足堆了半个马车,她才稍稍收手。
“这般多的礼,应当足够了罢?”她有些没有信心。
不知为何,原先在家中最不受待见的小七一跃成为抚安王府的女主人,反倒让赵氏惴惴难安。
出行前,她又犹豫起来:“万一……圣上没有要给那沈寒天封爵的意思,我这礼是不是备得太多了?”
宋恪松从昨晚起就被妻子闹得睡都睡不安宁,这会儿揉着眉心,连连苦笑:“你就消停点吧!你以为你是谁,还能做得了圣上的主?圣上若是赐恩,绝不会只赐一半!等着瞧吧,这抚安王府的封爵必定会落在你女婿身上。”
赵氏一听,喜滋滋。
可转念一想,那丹娘又并非自己肚皮里出来的女儿,这喜悦顿时打消了一半。
怎么办呢……老太太还是要见的。
这个心结不打开,宋恪松怕是难以再起复。
事关整个宋家的荣耀,他于情于理也要亲自跑这一趟。
马车停在抚安王府门外,丹娘早早命人在门口守着,见那宋恪松与赵氏来了,就一路迎着送进府内。
赵氏来之前已经想象过抚安王府内的荣华。
可想象和现实还是有差距的。
亲眼所见带来的震撼远胜过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
一路往内,真是一步一景,迎合了春夏秋冬四季的美妙,真是连园子都比寻常官宦人家要精致漂亮。
冷不丁瞧见那片湖后面一大片空地,赵氏忍不住问:“那是作何用的,为何空出这么多地方?”
“太太真是心细,那是咱们奶奶特地留下,说是来年春天种田用的,如今那块地已翻过又施了肥,奶奶说还是不成,怕是入冬之前还有的折腾呢。”
回话的婆子喜滋滋,好像半点不觉得这件事很奇怪。
丹娘早就放话了。
哪怕是到了圣京,原先沈府里的规矩也不改。
这些空地也是要种瓜果蔬菜的,可丹娘对圣京的土壤并不满意,连着试了好几次,还是打算在入冬前种一季作物,至于种什么她如今还没拿定主意。
只不过这话在赵氏听来就奇奇怪怪。
这么好的园子里种菜?
一点都不像是大户官太太该有的风格。
她摇摇头,心中暗道:到底还是痴傻,虽说成了这府里的女主人,但还是比不上我的杳娘。
带着这样的想法,她跟在宋恪松的身后,来到了照春辉。
婆子叫门,里头就有大丫鬟迎出来。
赵氏定睛一看,这不是书萱那丫头么!
书萱撩起门帘,脆脆地通传一声:“老太太,老爷和太太来了。”
说话间,整个院子都忙活起来。
丫鬟婆子各司其职,半点声响不出,就将茶水点心都一一摆好,待那宋恪松与赵氏在老太太跟前磕了头后,屋子里的一应摆设都已齐备。
赵氏跪在丈夫身边,不敢抬眼。
目光所及之处只能看见暗红色的描金地毯,跪在上面软软的,半点不难受。这屋里的檀香悠然,一张八角桌上用白瓷碗装着几色果子,再仔细瞧瞧,那白瓷上画着红梅翠竹,颇为典雅,竟是连赵氏都没看见过的花样子。
“母亲……”宋恪松深深拜倒,“都是儿子的不是,儿子来晚了,教您老这些年吃苦了,当初也是儿子有眼无珠,未曾发现您还活着,儿子不孝,求母亲责罚!”
他一边哭一边磕头。
赵氏也跟着哭成一团。
一时间,整个照春辉里都显得愁云惨淡。
丹娘刚到院子门外就听见里头哭声阵阵,偏又听不见老太太的声音,她一阵无语,停住脚步,预备再等一会儿看看情况再进去也不迟。
赵氏跟着哽咽道:“母亲,是儿媳照顾不周,您如何打骂教训都是应该的……只是儿媳想知道,您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得知您消息的这些天,儿媳心乱如麻,真是吃也吃不下,睡也不睡好。”
她拭着泪,说得心意拳拳,令人闻之感慨。
就连宋恪松都忍不住满意地看妻子两眼。
老太太终于叹了一声:“起来吧。”
夫妇二人还坚持着不肯起身,要给老太太磕头赔罪。
老太太又道:“若是你们不愿起来好好回话,那便回去吧,我也不想总是低着头跟你们说话,没得我脖子疼。”www.xiumb.com
宋恪松和赵氏一阵哑然。
书萱眼明心亮赶紧过来搀扶。
两人顺着台阶起身了,坐在老太太的左手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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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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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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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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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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