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只手枕在脖颈下方,一只手揽着小妻子的纤腰,略带倦意地呢喃着:“她给你脸子瞧了?”
“嗯,她还给了我好些忠告呢,说是要替你出头。”
丹娘嘻嘻一笑,“真是难得,你都成婚几载了,还这般被人家惦记着。”
“旁人惦记你夫婿,你这般高兴作甚?”
他不满地睁开眼瞥了瞥。
谁知这小女人压根不理会他的不爽,歪在他的胸口处,声音甜软细腻:“当然要高兴啦,这说明我嫁的丈夫好,旁人都舍不下哩。”
这话把他听乐了:“那你说说,她又跟你说什么了?”
丹娘有样学样,把话都说了一遍,还学那谢二小姐的调调,只把沈寒天听得哭笑不得,伸手在她玉雪粉嫩的脸上捏了一把,睁开眼一个翻身将她压住了。
她倒是还想说,可惜男人不给她机会。
原本他也不想今晚再如此孟浪折腾的,可看这小女人倒是很积极,他索性也不能浪费这般好的精力,早日奋斗出一个嫡子来是正经。
丹娘很快就察觉到这男人的意图,只可惜,这会儿再求饶已然太晚。屋子里,烛火燃燃,温情脉脉,床帘轻轻抖动,好一番浓情蜜意。
燕堂内这般光景,换到了宋家却是一片恐慌震惊。
“什么?!您是说……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咱们家老太太没、没死?”赵氏被唬得脸色苍白,一只手捏着帕子,眼珠子都直了。
“方才杳娘已经派人传信来了,这事儿确凿无疑,一定是真的!”宋恪松在堂屋里来回踱着步子,整个人其实已经慌得不成样子。
“怎……怎会这样?火灾那天老爷你也瞧见了,都烧空了,什么都不剩下,老太太是怎么活下来的?难不成……是、是鬼?”
赵氏六神无主,已经口不择言。
“胡说!”宋恪松大怒,“这番话你在我面前说说还就罢了,若是在旁人跟前,岂不是闹笑话?皇城内,天子之气浩然巍巍,怎可能有这种荒唐事?况且……信里也说了,这是宣平侯府传来的话,他们瞧得真真的,断不会有错。”
他一边说一边理顺了思路,“是了是了,老太太与端肃太妃颇有交情,这一次宫宴本就是太妃娘娘下的帖子邀请,必然不会错过老太太……这么说来,老太太这段日子一直都在沈家!?”
这个结果一出来,可把宋恪松气得七窍生烟,面如纸色。
“是七丫头?”赵氏也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若真是她,为何不早早报与我等知晓?”
“哼,你还瞧不出来么,这丫头是恨上我们了!几年前云州一别,你忘了她在城门口说了什么吗?真是可笑,你我二人是她的父母长辈,居然还能被她蒙在鼓里骗了这么久!”
“什么痴傻愚钝,什么脑子不灵光,你瞧瞧她的模样,最是精明能干不过,才来圣京几日,便能将偌大一个王府打点得妥妥当当,就连赵真儿这么棘手的一件事,她处理起来也是快刀斩乱麻,你可曾见她有过半分迟疑恐慌?!”
宋恪松越说也生气,一挥手将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顿时哗啦一声,碎瓷满地,茶香袅袅。
他喘着气,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不得不说,到了这个当口,他对丹娘的认识才算有点靠谱。
赵氏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忽儿脑中灵光一闪,她万分惊喜道:“老爷,老太太这事儿也不是坏事,横竖她没死,那之前那些言官弹劾你的事儿就不作数了!”
他冷笑连连,看着自己这个愚蠢又不懂装懂的妻子,内心一阵失落。赵氏管家是有一手,但对于这种事情确实差了不少,若非如此,他当年也不会这么快就落败……
他叹了一声:“是我主动请辞,又不是圣上罢免,如何重回?如何不作数?况且……老太太没死是她福大命大,并非是你我之功,说到底,我这么一请辞反而是认定了我对母亲不孝,这是铁证!”
赵氏这下无言以对。
夫妻二人对坐,久久沉默。
末了,她终于没忍住,哭了起来:“这、这下可如何是好?!”
宋恪松长叹不作声。
这一夜注定了宋家要无眠。
就这样睁着眼睛到了第二日,宋恪松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总要做点什么,他赶紧让赵氏备上厚礼,天一亮就直奔抚安王府。
其实赵氏心里很没底气。
要知道自己在丹娘面前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嫡母形象,如今要主动登门,还要开口求人,她无论如何都抹不开这个面子。
宋恪松与她是结发夫妻了,对赵氏的小心思甚是了解。
只一眼,他就看穿了对方的想法,冷笑道:“你不想去也可,但家中不能没有主母主事,这样吧,你告个病假,左右我如今没有官职在身,去寻个平妻也可行。找一个知书达理,懂事周到的,来与你分忧,你觉得如何?”
赵氏能觉得如何,当然是不可啦。
夫妻俩险些又要大吵一架,最后还是在儿媳芮氏的劝说下,赵氏骂骂咧咧地出门了。
到了抚安王府,赵氏一下马车瞧见如此风光大气的门口,心中就一阵嫉恨不快。
作为长媳,芮氏是跟着婆母一道出门的。
瞧见婆母的神色,她心中了然,上前劝道:“母亲,小厮已经去叫人了,沈家的门房已然进去传话,想必一会儿就能来人。您要不再喝口茶压一压?媳妇瞧您这脸色不好,想是一夜都没睡好罢。”
赵氏嘴角发苦。
哪里是没睡好,是压根就没睡。
不过这话当着儿媳的面不能说,她理了理发钗:“你说的是。”
不一会儿,大门开了。
赵氏看了稍稍觉得舒坦一些——总算这个丫头知道礼数,还晓得开了正门迎她进去。
自觉有了几分面子的赵氏偕同儿媳芮氏进了门。
抚安王府的富贵又岂是体现在大门口,里面处处都能看见这样低调又不着痕迹的炫耀。
赵氏一路走来,胸口憋闷的火气是越来越浓。
到了花厅,但见里头坐着一个花容月貌的少妇,一身清新的水湖蓝衬得那张小脸如美玉生晕,明艳姣好,雍容贵气。
丹娘起身见礼,又把赵氏送到了上首的位置,这才与芮氏相对而坐。刚一落座,身边的丫鬟们不需吩咐,已然利落地上了茶水点心。
芮氏仔细一看,茶水是清新爽口的六安瓜片,点心却是做成芙蓉样的酥饼,最难得的是那一水的粉彩描金的瓷器,瞧着就是一套,外头买都买不到。wWW.ΧìǔΜЬ.CǒΜ
丹娘微微一笑:“这芙蓉酥是我让厨房妈妈们新做的,太太和大嫂子尽可尝尝,也帮忙说说好不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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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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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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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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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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