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丹娘不会,听闻跑这一趟不会影响沈寒天的公务,她立马笑盈盈地表示有夫君同去她腰板也硬,有人给她撑腰,心里踏实。
见她这般娇俏模样,他又是好笑又是心头痒痒的。
说来也怪,旁人家的主母都爱独当一面,最好能显示出自己的手段来,可丹娘却是个能靠着丈夫就靠着丈夫的性子,隔三差五还总让他帮忙想办法,一来二去的,沈寒天不但不觉得烦,反而每每被妻子崇拜的目光注视着,觉得心头一片熨帖,十分受用。
夫妻俩出门早,抵达宋府时才刚刚日晒三竿。
昨夜早就小厮快马加鞭送信过去,赵氏早就知道他们要来。
沈寒天在信中的措辞虽不十分严厉,但绝对不容岳父家反驳置喙,不管赵氏说什么,这人是送定了。
马车停在宋府角门处,随着夫妻二人入府,身后的婆子将捆得结结实实,嘴巴都堵上的赵真儿也从另外一辆马车上拽下来。
赵真儿惊恐不已,拼命挣扎。
可她一个娇滴滴的女人哪里是这些粗使婆子的对手,两个婆子跟拎小鸡似的把她拖进府里。
只听身后嘎吱一声,角门关上,赵真儿心头惴惴,全然不知前方是何命运等着自己,一路踉踉跄跄被带进了内院的一间堂屋内。
她跪在了地上,婆子们替她松绑,也扯掉了嘴里的布团。
她抬眼一看,顿时咽了咽,不敢吭声了。
只见上首的位置坐着面笼寒霜的赵氏,她的右手下方坐着的是丹娘。这事儿是内宅管理,沈寒天把人送到,又和老泰山聊了几句便从另外一边出府离去。
赵真儿原本想着找沈府大爷哭诉的计划也就此泡汤。
目光对上了赵氏那冰冷如刀锋的视线,她喉咙里咕咚一声,赶紧深深地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
“我竟不知道,赵家竟还有你这样了不得的姑娘,端的是好手段好心计,全然不把你父亲母亲放在眼里。如今丢人都丢到圣京来了,你就没想过怎么办?”赵氏冷冷开口,只觉得胸口有团火气直往上顶。
赵真儿咽了咽:“求大姑姑开恩,饶了我吧……我已是出了门子的,送回金陵多有不便,就不必再给家中添麻烦了。”
赵氏听到这般不知羞耻的话,真是气得五脏六腑都在疼。
她猛地一拍桌案:“闭嘴!不知羞耻的东西!赵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烂泥上不了墙的贱货?你也不必多言,我已修书去往金陵,不日你大哥大嫂便会北上,你终究是赵家人,我——不便着手安排你的去处,在这之前……你先安生地在府里住着吧。”Χiυmъ.cοΜ
她说着嘴角冷冷勾起。
其实赵氏说一半留一半,赵真儿哪里会晓得,自己的命运早就被安排好了。
赵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要这个女儿回去了,哪怕是再嫁人家也不要,谁不愿讨的婆娘老实本分呢,找这么一个浪货回去,怕是全家人的裤子都要套在脸上出门了。
等赵家来人,赵真儿的结局也只有两种。
要么,直接配给圣京城里的富户做小妾,当然也不可能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家,顶多是略有财帛,衣食无忧罢了;要么,就近找个尼姑庵把她送进去了事。
赵氏其实个人更倾向于后者,只不过这话现在不好说。
丹娘听了,流露出几分敬佩的笑容:“还是太太处事得当,不像我这晚辈手生得很。”
赵氏勉强笑笑。
假模假样地吃了一杯茶又干掉了半盘子点子,丹娘启程回府。沈寒天昨晚给她提供了另外一条路线,她可以边吃边逛,哪怕是坐在马车里也能分分神,不至于那般难受。
丹娘一出府,赵氏就命人将赵真儿关押起来。
也没给她什么正经厢房,不过是个平日里不住人的屋子,里头除了床榻桌椅之外,再无旁的装饰。与之前的抚安王府比起来,可谓云泥之别。
据说,赵真儿刚被关进去就后悔得哭了。
可赵氏管家这么多年,从内到外都是一把抓,哪怕如今有两个儿媳帮衬,她在府里也是说一不二的性子。
没人敢触主母的霉头,任凭赵真儿喊破了喉咙都没人去管她。
宋府内,靠近西南角的一处别致的院落内,一个大丫鬟模样的年轻女孩匆匆打起门帘:“奶奶,已经打听到了。”
屋内,芮氏正与丛妈妈说些什么,闻言轻轻搁下茶盏:“哦,前头怎么说?”
那丫鬟贴在芮氏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但见那芮氏眉尖轻轻凝起,随后冷笑:“我道是什么事,原来事关太太的娘家,难怪这般小心谨慎了。”
丛妈妈不解:“就算那是太太娘家的姑娘,也与咱们府上没关系呀。”
芮氏长叹一声:“妈妈有所不知,如今公爹势弱,越是这个当口越不能出错,前些日子爹爹已经来过信,让我稍安勿躁。大约这只是暂时的,只要宫中贵妃娘娘不倒,宋家还是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丛妈妈不懂这些,她只晓得自己一手奶大的姑娘出落得这般出色,可不能就此陷在这泥坑里。
她压低声音:“奶奶,就算宋老爷不得势,您还有大爷依靠呢!我听说,前些日子咱们大爷还被褒奖了两回,赏赐了两百两白银。”
这话芮氏爱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笑道:“我只要自己这个小家太太平平的就成。大不了……日后有了孩子再分出去另府单过就是了。”
丛妈妈笑了:“是这个理。”
“不过妈妈,这些日子还让下面的人警醒着点,我可听说那位赵家姑娘不是个安分的主,平生最爱的就是往老少爷们的床上爬。”芮氏眯起眼眸。
丛妈妈原本和气的眉眼间也多了几分凌厉:“我看她敢!!一副上不了台面的狐媚子模样,仗着跟太太家有几分亲戚,还敢在这府里作妖吗?有我在,看她能近咱们这院子不!”
芮氏笑了:“回头也给我那弟妹递个信,横竖多小心点,不是什么坏事。”
若是赵真儿知道自己被这一家人如狼似虎地防备,怕是吐血的心都有了。
另一边,丹娘趁着日头好逛了一整条街,晃晃悠悠到府里已是暮色时分,她满载而归,还特地为老太太带了一份芙蓉莲子酥。
老太太笑道:“难为你想着,还记得我爱吃这个。”
“孙女如何敢忘?您尝尝,与咱们云州做的有何差别。”
老太太尝了半块,却说起另外一件事:“宫里来信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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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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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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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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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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