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牢扣住了沈夫人的手腕,轻轻一甩,就将人甩到了枕榻上。她的另外一只手还稳稳地端着粥碗,连一分一毫都没洒出来。
沈夫人只觉得胳膊上疼得要命。
还未回过神,下巴就叫人扣住了。
是丹娘。
她纤纤如玉的素手扣紧了沈夫人的下颌,稍一用力,对方的下巴骨就松动了,咔嚓一声,她竟然直接卸掉了骨头的关节处,这下子沈夫人连嘴巴都合不上,只能半张着。
耳角处一片生疼,沈夫人又惊又怒,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丹娘收回手,继续慢条斯理地搅着碗里的粥,笑道:“想来是不烫了,太太自己也可稍微用一些。”
说罢,她搁下粥碗,依旧笑语盈盈。
沈夫人吓坏了。
她发现自己的下巴合不拢,这下别说说话了,就连喝粥都办不到。
“啊、啊!!你这个……”她说话含糊不清,一个囫囵句子都说不完。
丹娘笑着冷眼看她这样出丑。
足足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沈夫人怒不可遏,拿起粥碗茶杯等物砸了过去。
她不慌不忙躲开,盈盈起身福了福:“既然太太精神好了许多,那我就不在你跟前杵着了,免得搅你见着了生气。”www.xiumb.com
丢下这话,她转身离去。
站在廊下对沈夫人身边的人吩咐道,“把我带来的药材都交给太太过目,回头用不上的都放起来吧,天可怜见的,咱们家太太辛苦操劳了一辈子,总该用些个贵重的……”
随着她声音越来越远,沈夫人忙从榻上下地,想要追上去再一通狠骂。
谁知脚下发软,还未走到屏风处,人就摔倒了。
“啊啊!!”她张着嘴,气到发狂。
丹娘并未走远,而是去了三太太的院内。
听了一通故事后,三太太笑得乐不可支,眼泪都快出来了:“真是乐子了,外头这些话我也听说了,你别放在心上,我就算再不济,也能多少为你分辩一二。”
“再说了,外头那些人也不都是向着她的,谁心里都有一杆秤呢,都清楚明白得很。”
三太太说着,眸光一阵暗恨。
她的武儿还不是被长房的沈瑞带坏了。
身子亏空了不说,还白白浪费了大好机会,如今连个正经的亲事都说不上,高不成低不就的,还搞得沈武性子越发懦弱胆小,若不是沈寒天给了机会,如今他们这一房还不知出路在哪儿呢。
是以,她能帮丹娘一把就帮一把。
横竖不愿瞧着自己的长嫂风光得意。
丹娘此次前来也想解惑,问道:“我不比婶子,婶子虽进门晚,但倒也见着的比我多,我也是不明白了,别人家里都是偏疼长子的,再不济也是偏疼着最小的那一个。”
“就算偏心过了,好歹三个儿子都是嫡出的,为何单单宠溺二弟一人?这其中是有什么缘故么?”
三太太低头寻思片刻:“这事儿我也知晓得不多,只知道他们兄弟几个小时候那会儿还不是这样的,后来渐渐长大了,你婆母也就偏向着你二弟了。”
“要我说啊,给我的话定然是要偏向出息的长子了,一家子荣耀都系在他身上呢,偏你婆母这般,叫人看不懂。”
三太太顿了顿,又说起了另外一桩往事,“在你的婚事还未定下来之前,你家寒天也不是没有被她张罗过亲事的,那会子在云州,什么东家的买卖,西家的收纳,都被她打听过。”
“寒天虽然获罪,好歹也是个读书人,圣上降罪,可也没有夺了他的一身功名,那会子我就说,叫她待他好些个,寒天还年轻呢,指不定往后会如何。”
“可她偏偏不听,生怕沈瑞有个这样的大哥被连累了,紧赶慢赶地给他安排了一桩婚事,要给他在云州成家。”
说到这儿,她嘲弄地勾起嘴角,“打量着谁看不出来似的,她不过是怕自己北上入京要带着这么个累赘,单独留他下来又面子上挂不住,传出去多难听啊,不如就给寒天成个家,有了媳妇,又留在老家看守祖宅,这便顺理成章。”
丹娘微微瞪大眼眸。
放在桌角那素白的指尖也忍不住紧了紧。
难怪她总觉得自家男人对上母亲的态度有点奇怪。
虽说他们夫妻恩爱情深,远超旁人。
但像沈寒天这样一直无条件护着自己的,又有几人?
说白了,对面那个是他亲娘。
若非前头有什么恩怨或是解不开的结,他也不会做到这个份上。
听了三太太的话,她恍然大悟。
说到底,沈寒天远比她了解自己的母亲。
更因亲身经历过那些悲情凉薄,才愈发清醒。
念及此,她不免暗暗心疼,更是庆幸。
在三太太处坐了坐,丹娘便告辞了。
算了算时辰,她觉得差不多能接上沈寒天一道回去,便吩咐了车夫改道。
说来也巧,丹娘这头刚到宫门口不久,沈寒天便出来了。
丹娘笑眯眯地从车上下来,远远就冲着他挥挥手:“这里。”
男人步伐快了一些,大约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等走近了后,他几乎要提起朝服的下摆一路狂奔。
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她跟前,他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
“顺道来接你回去。”她弯起眉眼,“还不开心?”
沈寒天几乎要喜形于色。
忽而想起这是什么地方,身侧还有来往同僚,这才忍住了雀跃的欢喜,他清了清嗓子:“先上车。”
他那漆黑如墨玉的眸子闪着光亮,熠熠生辉。
进了马车,他干脆就把丹娘抱着坐在自己怀里。
这样的姿势太过亲昵,就连丹娘都有些羞涩了,搂着他的脖颈,一阵小鹿乱撞。
“今儿发生什么要紧的事了,赶紧说吧。”
他将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两人如交颈鸳鸯一般耳鬓厮磨。
丹娘扯了扯嘴角:“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她一五一十都说了,就连卸掉婆母下巴这事儿都没瞒着。
说完,她敛起眼眸,“我晓得我冲动了,再怎么样都不该对你母亲动手,只是……”
沈寒天摇摇头,打断了她的话:“你也是迫不得已,若不是她几次三番为难,你又何必这样?”
他边说边笑,“你也是收敛了不少了,我还以为凭你的身手,这一下得要了她半条命,指不定得断上好几根骨头才行的。”
丹娘大窘,轻轻捶了他一下:“你当我是什么人了?真会下狠手不成?”
沈夫人的阴私伎俩固然恶心人,但也没有到丹娘对她下杀手的地步。
若是真的做了,丹娘自己的小日子都毁了。
为了一个恶婆婆,实在是犯不着。
夫妻二人说了一会儿,她又提起了原先在云州的事情。
“这事儿,晚上回去说吧。”沈寒天语气沉了沉,“这会子我累了,咱们晚上窝在一起的时候说。”
“好。”
丹娘揉了揉男人的耳朵,亲昵地笑了。
抚安王府今晚的晚饭格外丰盛。
冯妈妈与甘娘子像是较劲儿似的,使出浑身解数,拿出了看家本领,直吃得丹娘胃口大开,心满意足。
饭后,捧着一盏香喷喷的消食暖茶,丹娘顿觉浑身的疲惫尽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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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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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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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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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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