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妃面子里子都丢了。
既没有在皇后面前体现出圣上对自己的另眼相待,也没有让侄女在人前大放光彩,可谓满盘皆输,叫她如何不气?xǐυmь.℃òm
再一抬眼,瞧见顺令县主身上的孝服,她又愤愤道:“你还在热孝期,没事出来跑什么?周家人心里有气,待你冷淡也是应该的,你如此这般受不住,还想改嫁去抚安王府么?别被那宋家幺女给一口吞了才好!赶紧回去,自己好好想想吧。”
顺令县主委屈至极,又不敢跟姑姑呛声,只好忍住眼泪,恭敬地退去。
再说丹娘,她在宫里忙活了一天一夜,回到自己家中,只觉得浑身紧绷都松懈下来。
赶紧更衣换洗,又吃了丰盛的早饭。
冯妈妈与甘娘子一块联手,将原本看似平平无奇的饭菜早点都做得格外精巧别致,尤其是那一碟子刚刚炸出来的芝麻麻花,酥脆喷香,一口下去当真是疲倦尽消。
丹娘原本还想补个觉的,这顿饭吃下来反而没有那么倦怠了。
打起精神料理府中琐事,她忙得很快活。
刚好,沈管事也送了庄子上最新的账本来,她这下可有事儿做了。
新购置的庄子上棉花丰收,沈管事来的时候喜笑颜开,眼睛都笑成一条缝了,一张嘴就是满口的牙花,说话都不断地搓着手,那模样完全不像是平日里稳重的沈管事,倒像个愣头青的小伙子。
丹娘坐在上首,轻轻呷了一口茶咽下,笑道:“可见是大丰收了,瞧把咱们沈管事乐得,这般快活。”
沈管事忙道:“回夫人的话,老奴原也分不清这棉花丰产是个什么样子,田里头刚收上来,老奴就依着庄子上有经验的农户说的办了,他们都说外头都难见着这样好的产量。”
“老奴原也不信的,后来又去旁的种了棉花的庄子上看了,果真如此!”
说罢,他又乐得嘿嘿直笑。
“那还得是你料理有方,先前就说了要将那些个会种棉花的农户留下来,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丹娘不吝夸赞,直夸得沈管事满面春光。
说完了开心的,接下来说说不太开心的。
多了一项棉花的进项,纳税的项目也自然多了一样,所谓赚得多,缴纳的银钱税收也多。
其实,按照抚安王府如今的地位,他们本可以免税了的。
毕竟是特权阶层,哪怕比不上那些根深叶茂的名门望族,沈寒天在圣上心中的地位摆在这儿呢,自然可以免税。
但丹娘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老老实实地交税吧,这省又能省下多少?
真正让她快乐的并非是这些银钱,而是让自己忙活起来,感受到生活的踏实与充实。
想清楚了这一点,她对于那些交税的项目也就不甚在意了。
同样的,抚安王府名下的庄子也是一样。
农户们分到手的银粮多了,日子富足,这干活也越发认真勤劳,旁人若是有说一句抚安王府不好的话,他们高低都要争上一争的。
一日两餐变三餐,粗粮换成了大米饭,有时候还能见着荤腥,秋冬之际身上穿着的是簇新的衣衫,又暖和又体面;家里的屋子上回子也修缮翻新过了,主家说了,待过几年,他们好好劳作,手头宽裕了,府里还会贴补他们,重新盖房子呢。
这般好的主家,就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哪里能容人说一个字的不好?
沈管事自然也将这些话一五一十都告知了丹娘。
丹娘闻言,心头暖暖的。
其实,她也没有想当一个大善人。
所谓的这些照拂安排,不过是她将庄子上的那些农户佃户们看成了手下的员工,给员工发福利,提高员工的生活水平,这不是一个好东家应该考虑到的事情么?
没想到,这些如泥土一般踏实厚道的农户们竟然把她当菩萨一样,各种宣扬她的善举,这下可把丹娘闹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笑着摆摆手:“快别这样说了,你们一个个地做得好,这些都是你们应得的。”
末了,她又道,“该咱们府里交粮纳税的项目,一个都不要省,咱们犯不着省下这些个银钱,没的给自己添麻烦。”
沈管事一听,顿时心里有底了:“全听夫人做主。”
送走了沈管事,又忙活了半日,转眼就到了下午晌。
沈寒天回来了。
夫妻二人其实也没多长时间没见,这会子见到了,丹娘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脑海里回荡着恭亲王妃说过的话,顿时一股闷气窜上心头,她圆润明媚的大眼睛轻轻眯起,殷红的唇瓣勾起一个轻嘲的笑:“哟,我们家大忙人可回来了,这般好的模样整日在外头风吹日晒的,我这做娘子的可真心疼啊。”
沈寒天:……
她说完就要跑,却被他长臂展开,直接抱在了怀里。
“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张小嘴还真是不饶人,我又哪里得罪你了?叫你这样埋汰?嗯?”
男人的力气比想象中大。
但她要是真想挣脱开来,也不是没有办法。
只不过,一抬眼,撞入那双幽深温柔的眼睛,丹娘方才觉得自己刚刚有些过分了。
人家背地里打的见不得光的算盘,她男人怎么会知道?
要怪就怪那顺令县主还有琼妃心术不正,旁的不学,学人家拆散别人夫妻,当真是罪过。
念及此,她又展颜一笑:“跟你说笑呢,我给你留了可好吃的大麻花,一口下去香得很呢,走走,咱们一块去尝尝。”
沈寒天对她真是半点法子都没有。
随她任性闹腾,一会儿冷着脸,一会儿又对他笑得这样甜。
他还能怎么着,只能将小女人搂在怀中,亲昵地对着她的鼻尖蹭了蹭:“你啊!就知道吃。”
对于这话,丹娘是一百个不认的。
什么叫就知道吃?
她明明还做了很多事好不好?
还未到晚饭的点,但不影响夫妻二人就着小菜点心,对坐于临湖窗槅之下,身边一小儿陪着,一家人说说笑笑,沈寒天还手把手地教玉姐儿识字。
丹娘眯起眼眸,看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
忽而,她开口道:“昨个在太妃宫里,我听到了一个有趣的故事。”
“说来听听。”
“顺令县主新寡,琼妃娘娘怕是不忍自己的侄女苦守寂寞,已经在暗中替她打点下一任夫君的人选了。”
说着,她眸光流转,落在丈夫的脸庞上。
外头斜照进来的日光满是柔和的温暖,笼在他那张清隽如月的眉眼上,他轻轻嗤笑:“你该不会是想说,她看上我了吧?”
丹娘道:“夫君慧眼,确实如此。”
夫妻二人对视片刻,沈寒天了然道:“怪道今日琼妃领着她侄女去拜见皇后,原来暗地里打的是这个主意。”
“啊?”她惊愕,“你是说,你今日见到那个顺令县主了?”
没等沈寒天回答,她气呼呼地连珠炮似的发问:“你跟她说话了?她给你抛媚眼了?你是不是被她占便宜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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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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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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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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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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