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瑞自信满满。
沈夫人叹了一声,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才纳了一个,如今又要第二个,就算你不在意你媳妇的感受,也得多看看她娘家的面子。”
“还有,你大哥要是晓得你接二连三的纳妾,会如何?嗯?”
最后一句才算是说到了点子上。
沈瑞谁都不怕,哪怕沈夫人在跟前,他心里也不带发憷的。
唯独沈寒天。
他真是怕对上这位兄长。
如今兄长另立门户,与他们分家,他还算有一席喘息之地。
这种事要是传到沈寒天耳朵里,怕是又是一场责罚跑不掉……
想到这儿,沈瑞脸色铁青,一时间没了主意。
只听屋子里静悄悄,半晌后,沈夫人轻笑:“这就把你给难住了?瞧你轻狂的,不过就是个小丫头,睡也就睡了,难不成她还能闹上天去不成?先收进你屋内,做个通房丫头好了。”
沈瑞大喜:“还是娘有主意,想得周到。”
成了个通房丫头,平日里做的还是丫鬟的活计,夜间却要陪沈瑞睡觉。他今日正尝了鲜,还在兴头上,要他就此放手,又不是很乐意,沈夫人这主意刚好正中下怀。
“可……她是陈妈妈的女儿。”沈瑞又似乎有些不放心似的,点破了这一层。
沈夫人久久无言。
门外偷听的陈妈妈也屏住了呼吸,想要得到一个确切的回答。
倏然,只听一声长长的叹息,沈夫人道:“那就只能先委屈她了,陈妈妈陪了我大半辈子,回头你先赏给她那丫头二两银子好了。”
“也可。”
陈妈妈眼前一黑,险些一个倒栽葱从台阶上滚下去。
自己捧在手心里呵护着长大的闺女,被沈夫人的儿子糟蹋了,最后连个姨娘都捞不到,还只是个通房丫头,甚至说给的安抚赏钱也就二两。
二两?
陈妈妈怒极反笑。
她硬生生忍住,从另外一边的后门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她心思复杂,百转千回,仿佛有一团火在烧,怎么也熄不下来。
该如何是好呢?
就这样硬生生咽下这口气?
不,她不甘心啊!
若是她自己那便罢了,可这是芬儿,是她的女儿。
父母爱护子女,天经地义。
即便是奴籍在身,这母女情分也造不了假,千恨万恨,过往种种的委屈憋闷愤怒一股脑涌上了心头,陈妈妈步伐加快了。
这一夜倒是格外晴朗。
夜空中的月亮明媚皎洁,柔和如轻纱的月光倾泻而下,将每一处都照得清晰干净。
丹娘坐在窗边的榻上,手持一本书卷,抬眼欣赏这绝妙的月色,心情不由得大好。
屋内,清风时不时吹入。
卷起那案上正在焚烧的香炉上的青烟,顿时袅袅缠缠,香气四溢开来,于馥郁浓香中掺杂了几许清新舒爽,熏得整个屋子都芬芳起来。
正眯着眼睛放空脑袋,丹娘还在想方才看得话本子里的某个故事,只听外头院门响起,紧接着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明显,由远至近。
没等她回过神来,窗外探出沈寒天的脸。
他沉着眉眼:“都这么晚了还不关窗户,也不怕着了风寒。”
丹娘随口来了句:“那便好了,那我就成了那娇怯怯旧病缠绵躯,静待我的儿郎骑马迎我过门。”
还没说完,头上就挨了一下。
沈寒天冷笑:“你还想过门,都已经进了我的门了,你倒是敢想,这些个话本子往后少看。”
丹娘:……
待男人进了门,她才懒洋洋地起身,上前伺候丈夫更衣。
今天也不知沈寒天犯什么毛病,不准丫鬟们在身侧伺候,直接都轰走了,这下屋子里只有他们俩,丹娘想偷懒都不成,只能硬着头皮上。
给沈寒天褪下衣衫,这男人又散开头发,径直去了净房。
丹娘赶紧去关上窗,又拨了拨那盏油灯。
随着窗户关严实,屋子里的暖意渐渐聚拢。
半个时辰后,男人只着素白的里衣出来了,冲着丹娘招招手:“过来帮我擦头发。”
丹娘:……
很想骂一句,你自己没手吗?
但又没这个胆子。
自从上次挑明心迹后,她面对自家丈夫时,总觉得有点心虚。
拿着巾子乖乖上前,他们的身旁是烤得暖意十足的火笼。
只要轻轻擦干,在靠近烘一烘,头发很快就能干了。
她擦得很仔细,生怕留下一点点的水渍,这可是晚上,要是寒气随着湿漉漉的水渍入体,很容易生病的。
虽然和男人有点小矛盾,但她也不想看到他病倒。
“说说吧。”沈寒天突然开口了。
“说……什么啊?”她有点茫然。
不是擦干了头发就可以睡觉了嘛,还要说什么?
“上次的话,你好像还没说完,不准纳妾,然后还有呢?”他竟然主动提起这一茬。
丹娘窘得脸颊涨红,迎着那火亮亮的光线,瞧着越发娇艳羞涩。
“没、没什么了啊……上次我瞎说的。”她赶紧挪开视线,想要蒙混过关。
却不想,男人闷声笑了,侧过身双手搂抱着她的腰肢,直接将人抱着坐在了自己的怀里。
像是抱孩子那样,一只手稳稳地托着她的后背,另一只手锁住她的行动,丹娘顿时整个人都被收入怀中。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他细致清隽的眉眼,呼吸纠缠,那体温也隔着布料传到了她身上——不,或许只是火笼的温度,是她有些心猿意马了。
“你、你干嘛?”
“你不理我几日了,还说瞎说?若是瞎说,你何必这么大的反应,足以证明这是你一直以来心中所想,你就是不愿我纳妾。或者说,你要我除了你之外,不再有旁的女人。”
沈寒天说这话时,双眸如黑曜石一般熠熠生辉,深邃浓郁。
对上这双眼睛,丹娘突然不想装了。
咬着下唇好一会儿,她直视着他:“是啊,我是这么想的,可我这样想也没用啊,我是女人……我说了又不算的,你要是看上谁了我能怎么办?难不成明晃晃地吃醋嘛?”
说着,她顿觉委屈。
这什么时代啊,连自己另一半有了外心,女人连吃醋嫉妒的权利都没有,用一顶贤惠的帽子就把人压得死死的。
这根本就是违背人性!
“反正我不接受。”
“若是我定要纳妾呢?”
“那咱们就一别两宽,你字好看,文采也好,回头写个和离书给我,咱们麻溜地把事情办完,然后我带着我的陪嫁还有钱财给你和你的新欢腾地方。”
还没说完,男人直接怒了,低下头咬了一口她那张聒噪的小嘴。
丹娘猝不及防,只觉得唇瓣上一阵生疼:“你居然咬我!!”xǐυmь.℃òm
“好你个宋丹娘,你我成婚数年,你居然整日想的就是与我和离!你看你能不能走出这个大门!”
“你要是纳妾我就走。”
“鬼才纳妾,你全家都纳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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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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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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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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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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