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娘又道:“我领你去沈府,咱们当着我婆婆的面把这件事好好理顺,到时候有个什么说法也都是明明白白摆在台面上的,谁也不许抵赖,谁也不准反悔。”
一听到能进沈府大门,嫣环欣喜若狂。
那喜悦如潮水,几乎要从她的眼角眉梢溢出来。
她当即给丹娘磕了好几个响头,额头上都红了一片。
丹娘无语。
要不然说这内宅妇人聪慧归聪慧,却很少有远见的,即便这嫣环再巧思,也没想到自己这一进沈府将面对何种局面。
还没来得及说话,王氏在丫鬟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出来了。
“不成,绝对不成!有我在一日,她绝不能进沈府大门!”王氏气得脸颊浮起两片不正常的潮红,眼底迸发出异常的光,如锁链一般,紧紧盯着跪在下头的嫣环。
这就是勾搭自己丈夫的小妖精。
这就是与沈瑞生下一个私生子的女人!
她不但生养了一个,甚至这会儿肚子里还有一个!
反观自己,嫁进沈府这么久了,依然没有任何好消息。
原先还能用年轻来安慰自己,可如今见到另外一个与沈瑞生儿育女的女人,王氏心底的嫉恨如何能忍得住……
“你这个贱人!!”
王氏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冲到她跟前,狠狠一巴掌扯掉了嫣环的头花,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两道血痕。
丹娘这才让南歌与王氏的丫鬟去把人搀扶回来。
她能理解王氏的感受。
作为妻子,哪里能忍受丈夫的背叛。
他们成婚才没几年,沈瑞却有了一个这么大的孩子,换到谁身上都忍不了,这是莫大的羞辱。
沈瑞是罪魁祸首,但这嫣环也不无辜,挨着一下不过分。
总得让人家王氏出出气嘛。
她将椅子让给王氏,口中宽慰:“弟妹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眼下却不是一昧出气的时候,这事儿闹了出来,总该有个解决的办法。”
王氏用帕子捂住脸,刚要哭。
却听丹娘又说:“把眼泪收一收,这事儿办完了你再慢慢哭也不迟。我没那么多功夫跟你们耗,是以这事儿越快了结越好。”
语毕,她顿了顿,“你总不会以为哭就能解决一切吧?”
王氏喉咙里呜咽一声,彻底安静了。
她是性子软,但也不至于那般天真。
这两日发生的种种足以让她成长,自家大嫂的话一针见血,令她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深吸一口气,王氏颤着声音道:“那依嫂子看来,这事儿该怎么办?”
“你确定要我插手?”
丹娘却反问这么一句。
迎着对方那双冷如寒霜,清澈明灿的眼睛,王氏倏然想起这几日在娘家遭遇的种种。
王家是护着自家女儿,但背地里也没少给她训话。
还有兄嫂,自然也想这事儿快点了结,毕竟传出去了谁脸上都不好看。
王氏当然明白,娘家能护着她,但不可能一直护着。
兄嫂也有自己的顾虑与掂量。
娘家这头指望不上,那婆家那边……
自己那位婆母平日里是多袒护沈瑞,怕没人比王氏更清楚了。xǐυmь.℃òm
若是这外室没有生养,那还好说。
给点银钱,给一封切结书,打发了了事。
坏就坏在这嫣环不但有孩子,甚至还不止一个……
对于抱孙心切的沈夫人,那还真保不齐向谁偏心。
最最重要的一点,也在她丈夫身上——沈瑞对这女子有情分,且情分颇深,王氏哪里比得上?
在肚子里将这些弯弯绕绕理顺了一遍,她几乎咬碎银牙,又是不甘又是气闷地点点头:“还请嫂子……帮我。”
“我方才说的不是在玩笑。”丹娘郑重道,“这事儿要办,只能在沈府来办,不可留在王家,你可明白?”
王氏还在犹豫。
丹娘又道:“闹出这桩事的人是沈瑞,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连这点子担当都没有,还指望着媳妇替他料理这些麻烦?”
“可婆母……”
“她惯着她儿子,你也惯着?”说着,她叹了一声,“也罢,你再想想吧,有了主意再来寻我。”
王氏一听,赶紧拉住丹娘的袖子:“自然是不能在王家料理的,咱们现在就回去,回沈府去!”
嫣环心底早就乐开了花。
能进沈府大门,是她一直以来的期盼。
今日终于得偿所愿,如何不快活?
只要能进了沈府,到了沈瑞跟前,那她自然有能耐让沈家接纳自己,她又不图正妻之位,只是想做个姨娘,这么大一个府邸,难不成连个妾室都容不下么?
“嫣环谨遵二奶奶的话,二奶奶让贱妾去哪儿,贱妾便就去哪儿,绝无二话。”她柔声说着,盈盈拜倒。
王氏多看她一眼都觉得生气恶心,索性把脸转向一边。
趁着王家女眷还没回来,事情也能水过无痕,王氏振作起来,带上婆子丫鬟并一众护卫家丁,直奔沈府。
嫣环还道能与一起风风光光地入府呢,谁知还未出王家大门,王氏身边的两个婆子便将她捆了起来,还用布团塞住了嘴。至于那个两岁不到的孩子,则由另外一个稳妥的妈妈抱走。
见自己一下子失了势,嫣环急了,发出呜呜的声音。
可她手脚被捆着,身边的婆子们有一个算一个都身强体健,哪里是她一个弱女子能抵得过的。
把她推入马车,又让家丁守着门,一行人直奔沈府。
此时的沈府里愁云惨淡。
三房太太早就想去前头看热闹了,只可惜,沈夫人早就下了死命,隔了外墙都叫锁上门,那些个婆子哪敢跟主母过不去,都严防死守。
三太太抓了一把瓜子靠在门侧,嗑一颗吐一口,冷不丁啐了一声:“当谁不知道呢,宝贝疙瘩闯祸了,以为瞒得死死的,旁人就打听不到了?该!谁让他祸害我儿,真是活该!”
沈瑞正跪在母亲跟前不住地求着。
沈夫人冷着一张面孔,手边的茶水早已凉透,却没有下人敢上前替换。
即便是陈妈妈,这会子也躲到外头去了。
“母亲!嫣环当真是好女子,温柔体贴会照顾人,与儿子甚是情重,我也知……这回是委屈了正房,但只要嫣环能纳进门来,我保证往后会待正房更好的。”
沈夫人胸口起伏不定:“这话你信,我可不信。”
沈瑞:“即便您不信,也请您看在嫣环怀了咱们沈家骨肉的份上……就答应了吧!”
沈夫人刚要开口,门外响起了一阵嘈杂声。
数日不见的二儿媳怒气冲冲走到跟前,身后站出一个婆子,将嫣环直接推倒在门口。
沈瑞回首,见自己心爱的人儿受了这般委屈,当下也顾不得了,冲上去将嫣环抱在怀里,替她松开了绳索,还取掉了嘴里的布团。
嫣环当即哭得泪水涟涟,扑倒在他胸膛上,断断续续道:“妾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爷一面了。”
她本就生得美,又妩媚风情,这般梨花带雨,沈瑞瞧在眼里,疼在心头,当即冲着王氏怒目而视,大声呵斥:“你就是这般待妾室的?如此小肚鸡肠,拈酸吃醋,容不得人,沈府才不要你这样的正房奶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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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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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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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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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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