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从鼻息中长叹一声:“她也是个没用的,嫁去人家府里几年了,连个男人都拿捏不住,真真枉费我教她这些年。早知如此,当初给她随便配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也就罢了,也好过如今在侯府里受罪。”
说到这儿,赵氏自己也觉得怪没意思的。
之前杳娘命人送了一封信回来,信中也说了她公爹要她做的选择,吓得赵氏直接驱车赶去了荣昌侯府,拉着女儿好好一番劝说,这才让杳娘端正了心态。
当即就去跟她公爹表了态,绝不和离,誓要与谢诗朗白头到老。
再加上罪魁祸首明姨娘已经离世,荣昌侯府也有了跟圣上交差的理由,这件事最后再谢诗朗长跪不起和杳娘心疼相劝中,落下帷幕。
不管他们夫妻是不是真的解开心结了,但起码面子上是圆了过去,至于真正的日子过起来是个什么样子,那也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赵氏松了口气。
只要女儿不和离,她依然是荣昌侯府的二奶奶。
赵氏冷笑:“那亲家公打的好算盘啊,还想着这样欺负我儿。”
“可不是,多亏了太太您眼明心亮,一下子就看穿了。”
正说着,宋恪松回来了。
他换上常服后,便来到赵氏屋内。
赵氏忙不迭地与他说了今日的事情,听到自己的妻子陪伴了老太太大半日,宋恪松十分满意。
“辛苦你了。”他目光柔软地看向妻子。
赵氏笑道:“瞧老爷您说的,我身为儿媳,伺候婆母陪着婆母开心也是分内之事,哪里说得上辛苦,就是我这牌技实在是不行,就怕老太太与我玩着不尽兴,可把我给愁坏了。”
宋恪松忍不住抚着胡须大笑。
夫妻二人说了一会子话,便一同去了老太太的屋内。
晚饭已经摆好了。
席间,宋恪松帮忙布菜盛汤,尽显孝子风范。
赵氏更是连坐都坐不下来,跟个陀螺似的围着老太太打转。
丹娘看他们俩都满脸堆笑的模样,忍不住觉得自己的凳子上仿佛也长了钉子,有些如坐针毡。
老太太被他们两口子闹得头大,道:“好了,都是自家人,这般忙活的给谁看?赶紧坐下一道吃饭,用了饭后我便与丹丫头一道回去了。”
宋恪松是真的不舍自己老娘。
“母亲不若就留在府里,这里才是您的家呀。”他恳切道。
一听这话,丹娘正在吃饭的动作顿了顿。
要不是老太太提前已经有过警告,她高低都要狠狠瞪一眼自己这个便宜老爹——说好了的事情还想反悔,真是没品。
老太太摆摆手:“我住丹丫头那头已经习惯了,这几年都是这般过来的,况且那头安静人少,我也乐得自在。若是留在府里,我少不得要操心这个,担心那个的,反而不美。”
赵氏又道:“有老太太在咱们这些小辈的身边,媳妇心里才安稳呢,若是有个什么事儿,还有老太太帮忙出出主意呀。”
宋恪松忙点头,赞同妻子的话。
老太太却主意已定:“你们莫要再多言了,这事儿我与丹丫头已经商量妥当,若是有什么,你们就遣小厮快马加鞭地来送信便是……都在圣京城,又隔了有多远呢?既是一家人,就不该有这些个想法。”
见状,宋恪松只好停下劝说。
晚饭用完,夫妻二人送老太太和丹娘一直到府门外。
宋恪松还在不断叮嘱:“丹丫头,虽说如今的天气还热得很,但已经入秋了,凉意起来了,老太太有了年岁,你可不能纵着她老人家胡乱吃喝,尤其是你府上那些个菜蔬瓜果之类的,千万当心。”
“是啊,寒性过重的吃了对身子不好,你自己也莫要逞能,仗着自己年轻就不当一回事,你如今才得了一女,须得好好调养身子,争取早日生下嫡子。”赵氏正色道。
这话字里行间都是拳拳心意,听得丹娘反而有些不自在了。
习惯了与宋恪松和赵氏的礼貌疏远,一下子像长辈一样的叮咛,反而让她不知如何应对。
老太太横了身边这个傻丫头一眼,无奈地摇摇头:“你们放心吧,我会盯着丹丫头的。”m.χIùmЬ.CǒM
又是千言万语说都说不尽的唠叨,终于把老太太与丹娘送上了马车。
车行百米远后,丹娘才摸着耳朵:“可算消停了,烦死我了都。”
“你爹爹的话倒也没错,太太这次也说到了点子上,你莫要掉以轻心,回去后多多调理身子!你是府里的当家主母,膝下没个嫡子撑腰,往后的日子才艰难。”
老太太沉了沉语气,“往后那西瓜蜜桃之类的,给我少吃。”
丹娘::“……啊,噢。”
不管怎么样,老太太算是接了回来,她终于能松口气。
又过了些日子,圣京城里又歌舞升平起来。
处罚了的宣平侯再也不见踪迹,唯有那一座被抄没后空置的府邸还孤零零地坐落在大街上。
丹娘有时会乘着马车从这儿经过。
看着那扇朱红色大门,她不免有些唏嘘。
入秋之时,一桩大事总算落地。
圣上亲封琼妃所生之子为太子,入主东宫。
琼妃晋封为琼贵妃,赐金宝金册,同时大赦天下。
消息传来,即便平日里对这种消息不是很敏感的丹娘都觉得高兴,仿佛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地了。
当晚,她就备下了好酒好菜,与沈寒天好好用一顿晚饭。
沈寒天见满桌丰盛,笑问:“今日是什么好日子,还要夫人你这般张罗。”
“自然是好日子。”她眯起眼眸,“往后怕是很难有叛军之乱了吧?”
“夫人好眼力。”顿了顿,他又道,“即便是有,也不会在圣京了,圣上已经调配了西北军与鸿英军在城外三十里处驻守,往后也是常年巡视的。”
听了这话,丹娘双手合十,满脸期待:“太好了,身上英明。”
沈寒天被她这模样闹得哭笑不得,抬手替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夫妻二人相视一笑,当真默契甜蜜,自不用说。
与丹娘一样开心的,还有这圣京城里的官宦人家。
东宫已定,天下心安。
光是那些个皇亲国戚的府邸一晚上就放掉了不知多少烟花。
丹娘就在这一片噼里啪啦声中入睡了。
第二日,她抖擞精神起身,忙完庶务后,便把南歌叫到了跟前。屏退左右后,她直接问:“那吴大娘子的子侄你瞧着如何,若是应允的话,我这边就着手办你的婚事。”
南歌吃了一惊,羞得脸颊滚烫:“夫人为何这般着急?”
“宜早不宜迟,如今东宫已定,圣上的身体怕是不太好……若是有个什么说不准的,你这婚事便要耽搁。”
国丧期间,至少一年不能婚丧嫁娶。
她是不向耽误了南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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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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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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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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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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