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洪半死不活地靠在一条断裂的树桩上。坐在地上,每动一下都呲牙咧嘴:
“未曾想…咳咳…平平无奇的回春术…咳…和天罡雷…竟被你运用的如此娴…熟,另辟蹊径。咳…老夫临死之前也算是…开眼界了。”
陈平冷冷地看着他,没有靠近:
“为什么要杀我?”
他必须要搞清楚欧阳洪为何要杀自己,不择手段。
这便是留欧阳洪一口气的原因。
弄不清这个,陈平无法安心。这是他冥思苦想都得不出结论的一件事。自己为人低调,确定没有得罪过任何人,也没有挡过任何人的晋升路。
欧阳洪却要和自己不死不休。
欧阳洪看了下自己残废的身躯,感受到身体里的生机已经快流失殆尽。
他艰难苦笑一声:
“事已至此,谈及这些又有何意义。来吧,了结老夫。”
陈平给自己吃了一颗回春丹和复神丹,没杀欧阳洪,欧阳洪全身经脉尽断,不足以威胁自己。
陈平不急。
同样需要时间来恢复灵力。
陈平饶有兴致道:
“欧阳道友说与不说,等在下习修了召灵手段,同样能理清事件的来龙去脉。无非就是等久一点罢了。”
“但欧阳道友就不一样了。欧阳府上一百五十多口人,在下会一个个杀光他们。从练气九层的那些修士开始杀,再杀八层,再杀七层。我要让你的子孙后辈慢慢体会恐惧之感,却又无能为力。”
“当然,欧阳道友都已经身死道消,想必也不在意这些了。”
欧阳洪看了看陈平,在陈平的脸上看到的都是认真。那一刻的欧阳洪知道陈平或许说得是真的,查不出真相或许真得会从欧阳府上的晚辈身上一個个排查,一点点收集可能的信息。
他在陈平脸上看到了一股狠劲。
欧阳洪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伴随着咳嗽声和呛血声。
断断续续道:
“欧阳府上,目前知道此事的只有我和欧阳艳、欧阳莂贺。其余之人对此一概不知。老夫可以说,但请陈道友以道心发誓不会伤及无辜。”
陈平瞳孔一缩,冷声道:
“你没有谈判的资格。你大可以选择不说。”
说实在的,陈平也没想到欧阳洪居然妥协了。这老东西居然还关心自己的子孙后辈。
“你…”欧阳洪气急败坏,但随即又神色萎靡下来:“罢了,罢了。”
“…是魔修要你死。”
魔修?
我何时得罪了魔修?莫非野外杀魔化邪祟之事留下了把柄?可我明明清除了所有的痕迹。
陈平瞳孔一缩,厉声:“为何?”
“……”
经过欧阳洪的叙说,以及陈平的追问,陈平终于搞明白了事件起因。
原来。
是因为自己以散修的身份筑基成功,对云中城的修士有了非常大的鼓舞性。
魔修见不得这般,于是起意杀他。
这事并非个例。
欧阳洪说当年季言也有过这待遇,只是季言此后被抽调去了凌霄宗,魔修无法得手。等季言再次回来之后,已经是五年之后,该起到的激励作用早就起到了,已经没有非杀不可的价值了,贸然动手甚至还有些得不偿失,此事便不了了之。
还真是防不胜防啊。
这都算哪门子事?
至于为何是欧阳洪,是因为欧阳洪大限将至,想延寿几十年,为子孙后辈多保驾护航一段时日,等一个筑基出来。
而魔修可以帮欧阳洪延寿。
至于这个魔修是谁?
欧阳洪不得而知,只说日蚀当日的清剿行动之后,很多魔修都消失了,又或者都远离了云中城。
而对接欧阳洪的人,是一个凡人,就住在外城,陈平默默记了下来。
陈平了解完这一切,给欧阳洪来了一个痛快,然后利用天罡雷毁尸灭迹。
同时也搬出了放在储物袋里面两个多月的欧阳建峰和欧阳博岩的尸体,同样用天罡雷将其烧成齑粉。
随后拍了几张镇邪符。
驱散游魂残魄。
清理掉自己留下的痕迹。同时利用龙聚水法术,将远处一处洼地里的积水全部牵引到这个战斗现场。
彻底洗刷可能遗留的蛛丝马迹。
这里距离云中城一百多里,又是茂密的原始森林,在这里发生的事多半不会引起什么注意。
但该防的还是要防的。
此后,移型换骨为云文庭的模样,绕道返回。
欧阳洪的死或许能瞒得了一时,但绝对瞒不了太久,终究是要被知道的。
那就得提前选好杀欧阳洪的对象。
魔修?
对内城和凌霄宗来说,这个对手最合情合理。
但不行啊。
魔修可知道欧阳洪是自己的人。
欧阳洪一旦身死道消,陈平很容易被魔修给怀疑上。
他还不想背负这么大一个对手。
算计他的魔修自然要杀,但万不能明目张胆树立一个庞大敌人。
安排云文庭就合理多了。
只要将欧阳洪是魔修的消息透露出去,再假装是云文庭大义灭亲,剧情合情合理。
况且,云文庭最喜欢装,对这种事求之不得。
“我安全了,云文庭装到了,魔修找到了自己的人被除掉的元凶。”
三喜临门。
双赢…不,三赢。
临近云中城时,见到有一些凡人在城外的田地里劳作,“云文庭”还特意往那边走了走,刷了个脸。
……
云中城,外城。
中城去到外城的城门口,不远处一处僻静的凡人小院里。
欧阳艳和欧阳莂贺坐在屋内,这个角度透过窗户刚好可以看到城门口。
欧阳艳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又看了看手中那张没有任何反应的感知符箓,有些忧虑:
“四爷,这次老祖应该得手了吧?”
打坐中的欧阳莂贺缓缓睁开眼睛,吐了一口气完成一个周天的修炼:
“放心,老祖筑基四层,杀陈平如探囊取物,不足为虑。”
“哼,那陈平以大欺小,竟以筑基之境劫杀我府练气期弟子建峰和博岩。这次也让他尝尝境界压制的恐惧。”xǐυmь.℃òm
言罢。
欧阳莂贺望了一眼欧阳艳玲珑的身躯,起身走到欧阳艳身边,搂着欧阳艳的细腰:
“艳儿,这次杀了陈平。伱我算是立了大功。届时我会趁机向老祖求情,让老祖同意你我结为道侣,你我情投意合,相信老祖会同意的。”
欧阳艳脸色微微一红,犹豫了一下,头微微依靠在欧阳莂贺的肩膀上,轻嗯了一声:
“嗯,等这次事了。艳儿和四爷便永远在一起。陈平身死,老祖延寿,你我结为道侣。我们欧阳府上也算是三喜临门了。”
“艳儿死也要和四爷在一起。”
“好,死也要死一起。”
“……”
“噗~”,“噗~”
陈平将了无生机的欧阳莂贺和欧阳艳捆在一起,仍进储物袋。
清理现场后,转身离开。
去富贵楼。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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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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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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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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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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