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深沉,如一潭幽深的古井,深不可测,又如浩瀚星空,叫人望一眼便要跌落进去,再也爬不出来。
温婉被他盯得,心里像是闯进了一头小鹿,撞得她心肝发颤,脸上晕起一层粉红。
旁边的人,这时候早已看出了端倪。
“傅先生这串佛珠看着像是小紫檀的?阿黛拉小姐对这些老东西颇有研究,不知道傅先生能不能请阿黛拉小姐,给我们讲解一番,叫我们涨涨见识。”
傅景琛看着温婉,将手腕上的佛珠取下,递到温婉跟前。
温婉伸出双手,那佛珠颗颗圆润,带着男人的体温,被搁在温婉的手心。
傅景琛的指尖装作无意,在温婉的手心划过,酥酥麻麻,像是一根羽毛,轻扫过温婉的心尖。
温婉的脸,倏地变得更红。
好在月色旖旎,灯光朦胧,少女的心思,除了傅先生,无人注意。
瞧着温婉粉红的耳尖,傅景琛笑意更甚。
方才因为肖恩的醋意,这时候也只剩下清甜。
头顶那道视线太过炙热,温婉只觉得,手心的这串佛珠,都变得暧昧起来。
鼻尖,除了紫檀香,还有那股只属于那位傅先生的,沉水香。
温婉稳了稳心神,不许自己再想下去。
她将那串佛珠放在眼前,细细观赏。
“傅先生这串佛珠,是印度的小叶紫檀。2.5爆粗星已经是难得,更难得的,是这18颗佛珠之外的蚌佛。我要是没有看错,这是慈禧的物件儿,当初是慈禧的陪葬品,含在嘴里能保尸身不腐,是个有灵性的好东西。”
温婉说得头头是道,众人都知道,她对古董的研究,是跟着陈家的那位老夫人学的,自然不会有错。
“想不到阿黛拉小姐,年纪轻轻,对这些老东西却也研究颇深。”
傅景琛这话,旁人听着不觉得有什么。
可落在温婉的耳朵里,“年纪轻轻”,“老东西”,就有了另一层意思。
温婉讪讪的笑着,将佛珠还给傅景琛。
“在傅先生面前班门弄斧了。”
傅景琛并没有将那串佛珠拿回来,而是伸着手腕。
那意思,是在等着温婉,替他把佛珠带回去。
他的手很好看,指节苍白修长,指甲修剪的很是整齐。
温婉将佛珠套在他的手腕上,油润红亮的珠子,衬得他的手更加白净。
手背上的脉络一直延伸到紧实的小臂,肌肉线条流畅,力量感十足。
两人的手相碰到一起,男人温热的掌心和温婉清凉的温度形成鲜明对比。
凉的那人只觉得对方的手,犹如炙热的岩浆,灼得她内心也起了激荡。
热的那一方,只觉得自己置身一汪清潭,凉爽沁人。
温婉从不知道,有些人,即便只是一只手,便能叫她乱了心神。
“傅先生不知道,阿黛拉小姐的外公外婆也信佛,陈家的佛堂,是我们这些人里最有腔调的。”
有好事者看出这两人之间不一般,有意挑起话题。
“是吗?我倒是没有在家里修建佛堂,不过京都的法华寺,每逢初一十五,我都要去上第一道香,若是有机会,倒是可以请阿黛拉小姐一起去看看。”Χiυmъ.cοΜ
温婉点头,“那下次去京都,就要麻烦傅先生了。”
“我的荣幸。”
两人之间的旖旎已经如此明显,这牌自然也玩不下去了。
晚宴结束,傅景琛陪着温婉,走出庄园。
“方才,是我误会了傅先生,不该那样无礼。”
温婉站在路边,昏黄的灯光下,小姑娘莹润的眸子秋波荡漾,叫人看一眼,便心神荡漾。
“你说的倒也不错,跟你比起来,我确实是算得上年纪一把,至于你说我不如那个人光明磊落,我还是想解释一下。”
“什么?”
温婉抬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傅景琛在说什么。
“你说我跟着你来了香港,又跟着来了这场晚宴,却胡乱说话,叫你困扰,不像那人光明磊落的追求你,这一点,是我考虑不周。”
温婉一颗心狂跳,只觉得今夜的风实在恼人,将她的思绪都吹得七零八落,在傅先生面前笨嘴拙舌,不知道该怎样了。
“我……是我大言不惭,不知道你来香港,是有自己的工作。”
“不是大言不惭,是妄自菲薄。我来香港,来这场宴会,确实是为了你,至于工作……”
傅景琛回想起那日,连夜赶的那份申请,唇角勾起一抹笑来。
“那是我找来的借口,我年纪大了,总要给自己留些面子,你若是觉得我这样不好,那我便同你说清楚,好叫你知道我的心意。”
温婉从没想过,像他这样的人,居然会走下高台,同她一个小姑娘解释。
他这样捧着一颗心,同自己告白,实在是温婉没有想到的。
温婉不敢抬头,不敢对上跟那个男人的眸子。
春风醉人,温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晚宴上的酒喝的太多了些,这时候,脚底下竟觉得轻飘飘的,不大真实。
见温婉不说话,傅景琛又上前一步,脚尖抵着温婉的脚尖。
温婉被他高大的身影拢住,鼻息之间,都是男人独有的淡淡沉水香。
她的肩上突然多了一件外套,还带着男人的体温。
“你不要有压力,也不必急着回应我,我原本是想着同你慢慢来,叫你慢慢喜欢上我,可今夜,我突然觉得,我该叫你立刻明白我的心意。你可以回去好好考虑。”
温婉的手绞在一起,不知该如何。
跟她告白的人有许多,比傅先生热烈的也有过。
可从没有一人,能让她像现在这样,如坠云端。
“我先送你回去。”
傅景琛太了解温婉,知道这时候,小姑娘的心思,已经偏向他了。
他不急着收网,给足了小姑骄矜的空间。
温婉点头,抬脚往前面走去。
“你不必送我,我就住在隔壁的院子,走两步便到了。”
温婉指了指前面半山腰上的别墅,开口道。
傅景琛自然知道,那一年,他在那院子的门口等了三天,最后等来的,却是叫他痛苦了三年的消息。
如今故地重游,心有戚戚。
要是当初,他执意进去看看,或许,如今,他和温婉又是另一番结局。
不过,现在这样也很好。
他走在温婉的身侧,配合小姑娘的步子,走得不疾不徐。
“那我陪你走回去。都说香港的平顶山,风景是一等一的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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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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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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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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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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