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先生,要不还是叫医生过来给您看看吧!”
陈思明搀扶着傅景琛躺在沙发上,转身倒了杯温水放在茶几上,拿出了几颗胃药。
就着热水,傅景琛将药吃了。
“不必那么麻烦,不过是刚才喝得急了一些,没事。”
他已经许久没被人这么灌过酒,现在胃里火烧火燎的,确实难受。
今天酒桌上的那些人,都是过去在京都城能排上号的。
虽然明面上已经退了,可在地方上想要做点什么事,还真绕不过他们。
本来,傅景琛要是将手里的事放缓了办,倒也不必受这茬罪。
只是他想着早点回去,动作就狠厉了一些。
不可避免的伤了那些人的筋骨,可不是要让他在酒桌上还回来吗!
“今天你也辛苦了,回去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再过来。”
傅景琛将手腕搭在眼睛上,挥手让陈思明回去。
“那您好好休息,有事您叫我!”
房间里静下来,傅景琛一只手将领带扯开,搭在沙发边上。
手机在昏暗的房间亮起,震动了一下。
看到母亲发来的信息,傅景琛眉心蹙起,回了个电话过去。
文南春发出信息没多久,就收到儿子的电话,对他这表现还算满意。
臭小子,明明在乎婉婉,还整天板着张脸。
“妈,您说的怎么回事?”
傅景琛开口问道。
文南春见这儿子还算有救,就把今天温家人欺负温婉的事情说给了傅景琛听。
“你说这温家人多不像话,婉婉妈妈还在那躺着呢!就这么带着那个董兰芝到处招摇过市。那个老太太也是,对婉婉颐气指使,要不是我今晚刚好过去护着,不知道婉婉要怎么被欺负呢!”
电话那头,傅景琛已经从沙发上坐起来,脑子里浮现的是温婉垂眸欲泣的可怜样儿。
这个傻子,怎么谁都能来欺负她!
文南春在电话里又说了许多,将温婉说得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傅景琛听出,母亲有些添油加醋。
“都是傅太太,温婉要是有您一半的气势,温家人也不敢放肆了!”
文南春听得出自家儿子这是在调侃她呢!
她骂了一句臭小子,“你还好意思说,我这个傅太太有气势,那是你爸爸给的底气,有你爸护着。你这个做丈夫的,温婉需要你的时候,你去哪儿了?”
傅景琛自知没理,说了几句好话,哄得文南春消气,这才挂断电话。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凌晨一点。
他握着手机,琢磨了许久,才拨出电话。
他想着,要是电话响了两声没人接听,大概就是小姑娘睡着了,他就不打扰了。m.xiumb.com
刚拨出去,电话那头就传来一记软乎乎的声音。
“喂?”
温婉在漆黑的房间里握着手机,声音有些发颤。
方才,婆婆和傅念走后没多久,她上楼刚要洗漱休息,眼睛就看不到了。
即便已经经历了这么多次,可她还是害怕。
一个人摸索着爬到床上,蜷缩成一团。
眼前的黑暗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快要将她吞没。
心底的恐惧,像是有一只无形的爪子,拖着她坠入深渊。
手机响起的时候,她像是抓住了一根稻草,想也没想,就按下了接听键。
傅景琛听出电话那头,小姑娘的声音有些颤抖。
想到刚才母亲说的话,他只当小姑娘还在因为娘家的事情伤心难过。
“这么晚还没睡?”
他故意放低声音,有意哄着。
加上醉意未消,声音比平日沙哑低沉许多,落在温婉的耳朵里,竟让她生出几分安心来。
可毕竟是刚和他闹过一场,温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轻轻“嗯”了一句。
她闭着眼睛,能够听到电话那头略有些粗重的呼吸声,想着这人大概又是应酬喝多了。
“退烧了吗?”
温婉又“嗯”了一声,就是不愿多说。
她是怨傅景琛的,可你叫她现在挂了电话,她心里又害怕。
就这么别扭着,傅景琛问一句,她“嗯”一句。
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再提那天晚上的事情。
一个是觉得,那不过是小姑娘使性子,一时气话。
一个是觉得,事情已成定局,不必一个劲儿拿出来说。
“你身子寒,吃了黄油蟹有没有喝点姜茶?”
温婉一点不惊讶,这园子里,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躲不过傅景琛的眼睛。
“张妈给煨了点黄酒,我也没吃多少,不碍事的。”
电话那头,傅景琛将手机放在桌面上,按下免提。
温婉透过话筒,能听见里面的水声,知道那人,大概是在洗澡。
小脸在黑夜中慢慢爬上一层陀红,可她到底还是没有挂断电话。
傅景琛一边洗澡,一边和温婉聊着。
“这季节的黄油蟹正是时候,等我忙完这阵子,带你去阳澄湖吃。裴池在那边弄了个养蟹池,风景也很不错。”
温婉自然不会拿这话当真。
她早就过了将傅景琛的话记在心里暗暗期许的年纪,或许从前是盼着的,只是失望多了,也就不敢再盼着了。
她随意的说了个“好”,声音懒懒的,一听就知道是没往心里去。
傅景琛洗了个快澡,身上酒气散了一些,胃里也不再难受。
他躺回床上,扯过被子随意搭在身上。
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模样矜贵。
“等我这次回去,陪你回一趟温家。”
温婉原本迷迷糊糊都要睡着了,恍惚中听到这一句,立马坐起身来。
“好端端的,去温家做什么?”
傅景琛在心里骂了一句小白眼狼。
还能是做什么,自然是给你这个没出息的撑腰。
他看了眼外面的月色,临近中秋,月光格外清亮。
“快要中秋节了,陪你回去送礼。”
温婉有些愣怔,结婚三年,这还是头一次,傅景琛要跟她一起回温家。
就连当初结婚三天回门,都是温婉一个人回去的。
“你工作忙,不必特意跟我一起回去。到时候我让张妈把东西送回去就行。”
“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傅景琛也不再强求。
他喝了酒,听着温婉在电话里娇娇软软的声音,没多久就来了困意。
温婉在电话那头,听着傅景琛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她偶尔应上一句,心里那点恐惧,渐渐消散。
她闭着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傅景琛听着小姑娘平稳的呼吸声,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早上醒来的时候,温婉被窗外的阳光照得有些刺眼。
她习惯性的伸了个懒腰,眯着眼睛轻哼了一声。
“醒了?”
温婉打了个激灵,顺着声音找过去,才发现是手机。
他居然一晚上没挂!
温婉拿起手机,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两人居然这样通着电话睡了一晚上,她脸上就有些发烫。
傅景琛那边早就起床了,这时候已经在开往会场的车子上了。
前排的陈思明十分有眼力见地不出声,从后视镜里,能看见傅先生弯起的唇角。
温婉捏着手机,只觉得这电话真是烫手,贴在脸上,连她的心,也跟着有些发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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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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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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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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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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