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潜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场考试的当天了。
别看现在斐潜坐镇长安,可是依旧很多地方是看不到的,这些躲藏在阴暗角落当中的虫子,就像是蟑螂老鼠一样,顽强在夹缝当中生存,在光线照耀不到的时候溜达出来。
有油烟的地方,就容易召来蟑螂,有粮食的地方,就容易引来老鼠。纵然将厨房灶台打扫得再干净,将囤放粮食的仓库架得再高,依旧会引来蟑螂和老鼠,他们会想尽办法钻漏洞,没有漏洞便创造出漏洞来,爆发出比做正经事情还要更高百倍的热情,去破坏,去获利。
一样的,有考试,就会有舞弊。
人性是天生喜欢舞弊的,就连神话当中都是如此。盘古开天,混沌之中谁都没武器,就他作弊了,多了个斧头。以至于后来各路神仙便是有样学样,无所不用其极,要是没有什么外挂法宝,什么神通变化,都不好意思和其他神仙打招呼。
所以考试出现作弊的,根本不奇怪,奇怪的是出现得这么快……
斐潜还以为,多少会再过几年,等这些家伙适应了考试的模式之后,才会出现一些舞弊的行为来,却没想到这才考了几次啊,居然堂而皇之的就出现了。
庞统在一旁皱着眉,他并没有追问或是责怪杜钰为什么这么晚才来禀报,因为很简单,宵禁。除非特别的节日,在黄昏之后,黎明之前城中都是宵禁的,没有通行令牌在街道上游走,且不论是否有什么缘由,都一律三十杖。
『做得不错。』斐潜点了点头,对杜钰说道,『汝便先于将军府偏院暂歇……』
杜钰叩首,『谢骠骑……不过,在下舍弟还在府外……』
斐潜看一眼黄旭,黄旭会意,便下去让人传唤,并带着杜钰先退下。
杜钰兄弟二人抵御了作弊的诱惑,但是斐潜相信,很多人是抵抗不了的,甚至可能都给自己做好的作弊的心理建设,比如说什么被他人胁迫啊,考不上没有面子啊什么的,然后欣欣然的选择了一条不劳而获的路子,只需要付出一些金钱即可。
『真是好算计!』庞统冷笑道,『如此说来,多半在考场之中,替换名号而已,此事易破之!某且去一趟龙首原,定然将这些舞弊之辈,一网打尽!』
想要渗透到将军府衙之中,然后收买荀攸庞统等一系列批改试卷的考官,明显不太可能,所以就像是庞统推论的那样,这个舞弊的方式就是在考场之中完成的,就是非常普通的替考而已。在考场中相互写对方的名字就成了,不用交头接耳不用传递答案,就这么简单。当然,这是在久经沙场,呃,考场当中修炼过来的斐潜眼中简单,而在这个当下,能想到这个的,其实不简单。
不用付定金,二场补遗中榜之后才给,那么就说明斐潜没有搞什么一证一桌一人一号的验证模式的漏洞,被这些家伙发现了。因为有第三场的面复,所以这些人也不用担心说这些舞弊者不给钱,毕竟写了些什么内容,用了什么典故,只有替考者清楚,如果不给钱,第三场面复的时候就答不上来……
庞统要去现场抓,也不复杂,一个个核对一下,名字和人不符的,有一个算一个,肯定有问题。
斐潜沉吟了一下,却摇了摇头,并没有同意庞统去抓作弊者。
庞统眼珠转了转,也是坐了下来,然后说道:『主公莫非……这幕后之人……』
斐潜缓缓点了点头。
抓考场这些作弊者一点都不难,斐潜随便想想就有好几种方式,但是如果斐潜现在就去抓这些作弊者,会不会反而中了幕后黑手的圈套?
和后世那些纯粹为了牟利的家伙不同,当下五百金虽然也是不小的数目,但是说要让人铤而走险,这价钱么似乎又少了一些。在后世,作弊者被抓住一般来说就是治安处理,顶多再加上什么几年的禁考期什么的,甚少会将替考者和舞弊者抓进监狱,要不然大学之中那啥啥……但是在当下汉代,搞不好就是一辈子不能当官入仕,这个价格就明显有些不对等起来。
再往上推理一下,甚至极端一些,如果说这些舞弊者原本就是准备被斐潜抓住的呢?或者说,不管抓,还是不抓,其实都一样?
原本大汉的人才任用制度是举察制,而现在斐潜渐渐的要改为考试制,虽然说没有将什么条例啊规定啊摆在明面上,但是实际当中确实已经从『以德取人』,变成了现在的『唯才是举』。
纵然斐潜贯彻着悄悄地进村开枪的不要的做法,但是这个世界没有人是傻瓜,特别是牵扯到了这些人的利益的时候。在前几次的考试之中,一个是覆盖面小,都是些学宫子弟,抬头不见低头见,相互都认识,就连平日里面才能水平如何,相互都清楚,所以也不好做什么动作,但是伴随着斐潜的考试面积的扩大,许多不是学宫的子弟参加考试,自然就有了操作的空间。
即便是后世的某阳小区,即便是有茫茫多的一颗红心两手准备的热心大爷大妈帮忙盯着,无数的监视探头架着,依旧是时不时的爆发出一些事件来,而这些事件出现,是不是就能说明朝堂监管不力,社会动荡不安了?
有一些人看见了别人房间里面有几只蟑螂出现,便会跳起来公然辱骂别人是废物,无能,下贱,自甘堕落与蟑螂为伍,看见旁人的仓库里面有老鼠的踪迹,就跳起来一杆子拍下去,说这个旁人贪污,腐败,懒惰,卑鄙无耻竟然养鼠为患。
这样的人后世有很多,汉代么,也不会少。
至于这些人当中,有哪一些人是真的心理上有洁癖,容不下一点霉变;还是说别有目的,只是借事生事,抓到机会就闹;亦或是原本吃着瓜结果一不不小心变成亲手切瓜了……
都有可能。
可是当嘴里喷出刀子,赤裸裸的切下去,沾染了鲜红之后,还能表示说自己只是出于一时义愤,情不自禁什么的?
『呵呵……』斐潜笑了笑,轻轻挠了挠微微有些发痒的头,『若是某所料不差,这一次考完,说不得就有人检举揭发,而且还会证据确凿……然后长安城中,芸芸考生,便是各个都是义愤填膺,群情激愤,斥责考试不公,中选者皆为舞弊之辈,喊打喊杀,拖拽生员,甚至当场殴杀!』xiumb.com
『这个……』庞统微微色变,说道,『若是如此,便是一场大乱!』
斐潜点点头。
一个人,往往都胆小,但是一群人的时候,却胆大包天。
很自然,都觉得法不责众的时候,往往就会催生出来一群的魔鬼。
斐潜又笑了笑,说道:『说不得当街鼓噪者,反倒未必首恶,所谓胁从之人,方为关键要害!古往今来,似乎此等事情,便是追究首恶,胁从轻论,若某看来,却是大错。都是闹事,都是一样罪错,却重罚首倡,不拿胁从,其可怪也欤?』
斐潜便接着略微带了一些轻蔑的语气说道:『所谓的胁从之人,心存怨恨,却不敢直申,而借他人之名,哄然闹事!罪,首倡者领之,利,胁从者得之,故而首倡之辈未必愿意见到场面败乱不可收拾,而胁从之人却可毫无顾忌肆意破坏!』
『故而……』斐潜笑了笑,只是笑容之中略有些冰寒,『其所谋者,怕是远远不止当下考试一事……』
……╰(‵□′)╯……
太兴三年的这个年份,似乎从开始到结束都注定会被汉代之人所铭记。
三场考试过后,虽然说再隔几天还有算科的考试,但是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已经是结束了。
或是欢喜,或是悲伤,当然,悲伤的占据了多数,因为在面试的时候还有一批被刷下来的,因此大概只有一百多人最后高中,其余的都是落选。
一般来说,斐潜现在的考试,不像是高考,而更多的像是人才招募,所以在这些『人才』落选之后,甚少有人会反省自身那里有什么不足,而是大多数都会在心中暗暗骂,然后脸上带着笑,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表示这老子自有去处,这里只不过是过个场而已……
渐渐地,在长安城中,一股风云开始聚集起来。
不安的情绪是很容易传染的,愤怒的声音也会相互感染,在有人爆出了中榜之人当中有舞弊者的时候,在长安的考生学子们就开始汇集了起来。
激烈的争吵不可避免的爆发了,性格相对暴烈的,蹦跳着,都直接想要动手,随后又被周围的人拦下,然后讲不了几句,又重新蹦跶起来,带着周边拦着的人也往前一冲一冲的。
都是年轻人,那个血气不大?
刘桢站在临街的窗口之处,看着街道之中的纷乱,冷笑着:『今夜必乱!』刘桢五岁能读诗,八岁能诵《论语》、《诗经》,赋文数万字,被誉为神童。
应玚也是略微看了看,也是抚掌而笑,『今当使贼子,莫是小觑天下人!』
两人相视一笑,似乎都有些畅怀之感。
黑暗,会带给人恐惧,也会带来勇气,在白天乾坤朗朗之下不敢做的,或许在黑夜的掩护之下,便是敢了,比如拦路抢劫,拖着小哥哥进小树林什么的……
『告诉你一个秘密……』
『这还能有假?』
『若不是如此,又怎能这般?』
『一无标准,二无公示,评判皆由其自定,何来公平之说?』
『据说城中那名王氏,实则草包一个,竟然也是高中!正于醉仙楼之中大肆庆贺,真乃令人不齿也!』
『天道昭昭,原以为骠骑公正,竟不曾想亦是昏庸至此!』
『皆为一丘之貉,又有何异?兄台怕是……啊哈呵呵……』
有的人在确认着事情的真实与否,有人在寻找着自己认识的人,询问对策。长安这里自然被各种各样的人,投注了最多的关注目光。
阮瑀身边现在就围了一大群人。
阮瑀没有去考试,他也不想参加什么考试,他来长安只不过想要来看看而已。看看长安,看看北地,最重要的是去看一看守山学宫,去祭拜一下他师傅蔡邕的墓。路上碰见了刘祯和应玚,也就结伴来了长安。
只不过后来刘祯和应玚就先离开了,而阮瑀人又帅,讲话又好听,又弹得一手好琴,吹得一曲好箫,自然是得到好多小哥哥小姐姐的喜欢,三天两头往他这里来。
阮瑀偶尔也会和其他的考生聊一聊经书,但是说得最多的依旧是他自己喜欢的音律,身边许多人即便是不懂,但是都会恍然大悟一般听着,毕竟在汉代,作为士族子弟,这个乐理多少是要知道一点的……
可是现在,没有人想要问阮瑀乐理,也没有人要听他弹琴,唧唧咋咋的全数都是在讲着青龙寺的考试是怎样的不公,那些上榜的人又是怎样的跋扈,骠骑将军是怎样的有眼无珠,其下官吏又是怎样的腐败无能。
阮瑀听了很久,皱着眉头。
一名考生模样的学子愤怒的冲到了阮瑀面前,戟指着阮瑀吼道:『汝有何面目自称蔡中郎之徒?!昔日蔡中郎直叱中常侍,针砭时弊,纵然流北地,亦不肯减损半点铮铮风骨!而今汝既承蔡中郎之传,当亦秉其中正之志也!岂可坐看宵小得意,只惜自身安危!』
『嗄!不可胡言!』又有人上前打圆场,『阮兄乃谦谦君子,自然会为吾等主持公道……』
顿时又有人冲将出来,拜倒在地痛苦流涕,摧着地面:『某十年苦读,唯想报效朝堂,却不曾想先有中常侍,唯有贿赂方可擢升,后又有骠骑于此,假名考试实为舞弊!呜呼哉!天下可有一席清白之所乎?某十年苦读,又有何用?!』
声泪俱下,顿时勾得不少人也是红了眼,泪眼婆娑的看不清楚四周情形了,感同身受的哀哀而鸣起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就像后世当中各省的状元进了被打罄化之后,不少人瞬间从原本省份的第一名落到了班中十几名或是二十,甚至是倒数几名,那种心理上的落差……
这些人会主动理解,自发排解么?
再加上骠骑将军斐潜这几年才刚开始推行考试,有没有什么标准定式,自己在家中写写文章,觉得自己定然是文曲星的,然后到了现场一写,却榜上无名,多少心中也有些怨气升腾,就越发的认定其中必然有猫腻,有人搞鬼,有人舞弊。
『阮兄!可是要为吾等做主啊!』
『为吾等做主啊!』
『做主啊!』
『主啊!』
纷纷乱乱,成成叠叠的声音在阮瑀身边萦绕着,回荡着。
『各位……』阮瑀皱着眉头,『你们到底要我做什么?』
『公道!』顿时有人大呼道,『我们只要一个公道!』
『对对!公道!』站在阮瑀身边的人不知不觉之中到了阮瑀身后,然后一边搀着一边架着,『都让一下!阮兄要为我们主持公道了!』
『等……』阮瑀的声音淹没在了身边的欢呼声中。
无数的手臂扬了起来,喊出了那个最为光明正大的字眼,『公道!我们要一个公道!』
不知不觉当中阮瑀已经被人流带着出了房间,然后出了院门,站在了街道之中,许多不认识的人或是泪流满面,或是七情上脸,为阮瑀引路,铺路,然后将阮瑀架上去,顶在了前面。
『阮兄要为我们主持公道了!』
『我们要一个公道!』
民坊内的坊甲和坊丁匆匆而来,拦在前方,陪着笑脸,连连作揖,还未讲出什么话来,就听到有人高喝道:『鹰犬爪牙,竟敢当众行凶!屠戮百姓!天道何在?!』
坊甲和坊丁还在愕然之中,便看到人群之中已经是群情愤愤,指向了这里:『打死他!此等鹰犬,留之何益!』
『宰了他!』
又有人狂喊起来。
坊甲和坊丁持着哨棒退了几步,原本用来维护秩序的五色棒,在此时此刻已经丝毫不起什么作用,不少喊声此起彼伏,坊甲和坊丁下意思的往后退了几步。
『这鹰犬要去报信谋害吾等!不能饶了他!』
『抓住他们!』
『杀了他们!』
『公道!我们要公道!』
几乎是瞬间,声浪沸腾起来,然后有人冲了上来,然后是更多的人冲了上来,将坊甲和坊丁围在了中间,无数的拳脚打了下来,踹了出来。
『公道!』
有人砸开了街边的店铺,然后从其中抢夺着财物。
『我们要公道!』
有人掀翻了路边驻停的马车,然后顺手点上了火。
『骠骑昏庸!当清蠹吏!还我公道!』
有人指着民坊之内的大院,言辞灼灼的说这个院子便是某某贪腐官吏的家,便是有一大群人开始砸门,往院中投掷火把。
阮瑀有些茫然的站着,被推着,被架着缓缓向前,然后一个又一个,或是激动或是亢奋的脸庞在眼前闪过。
『多谢阮兄!』
『阮兄高义!』
『天地昭昭,公道自在人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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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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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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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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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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