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实际上当地面的人类仰望不管是三十度角度还是四十五度角度的天空的时候,想让梦想之光照耀自家的门口也好,窗台也罢,其实关键并不取决于角度。
而是取决于云层。
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之下,被人从梦中叫醒,终归不是一件让人觉得非常舒心的事情,而现在长安城和陵邑之内乱纷纷的西凉兵卒,也就像是数九寒冬,被人从被窝里面活生生的拖出来,然后迎面泼来一盆冰水一般的感觉。
信息不对等永远都是人类的一大痛苦。
当原本认为掌握的所谓的真实的信息,却被迎面而来的另外一个消息证明是假的时候,绝大多数的人恐怕都会陷入不知所措的慌乱当中,而在慌乱的时候,也就难得有人会迅速冷静下来去寻找这些信息当中的破绽,并别别其真伪。
长安城头之上,一片慌乱。
这些西凉兵卒,原先也是吃得了苦,经历过风雨的边陲勇卒,但是跟着李傕郭汜等人进了长安之后,也就难免奢华起来,吃的穿的用的,反正都这样,眼珠子都是红色,容不得半点沙子,也就自然容不得掉进眼里的那些好玩意。
照理来说,军中是应该有规矩的,自然是不能随意的获取百姓的财物,但是西凉这些人不管是从李傕郭汜,还是中层的这些校尉军侯曲长,说是长安拿到手里了,但是能待多久,心中也都没有一个底数。
因此基本上可以说,上上下下的,还有李傕郭汜为了三面的敌手晕头转向,那么低下的兵卒这些吃拿卡要的事情自然也就没有心思去管,而李郭等人不管,那么谁来管?
以前董卓在的时候,多少还有李儒控制着场面,维持着朝廷的秩序,当董卓一死,这些投降了王允的西凉兵一时之间也被打压得够呛,现在重新翻身做主人了,正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时候,再加上眼一红,自然就做出了不少的事情来。
这一段时间长安城和周边陵邑之内的人员都对于西凉兵卒没有多少的好感,更谈不上什么认同度了,所以在长安,李傕和郭汜其实都不知道自己就坐在火山口上。现在这个郭汜的屁股被挪开了,脑袋被砍下了,被斐潜挑在长杆之上,往长安城前一晃荡的时候,顿时城内就炸裂开来了。
城池之上的兵卒慌乱不堪,临时负责城门防卫的校尉也是没了主意,就在此时,长安城中在城墙附近的一处院落当中,忽然就陆陆续续走出了不少的精装汉子出来。
原本正常来说,若是城池之外出现了外敌,那么城中就应该立刻进行管制,不允许民众私自外出走动,里坊之间就要开列出巡查队,然后一方面防止突发事件,一方面控制民众的情绪……
而现在城门校尉六神无主,城中又没有主事的官员,因此长安城内不仅没有进行管制,反倒是比平常还要更加的混乱!
在来往的人潮当中,这一队精壮的汉子,就直接朝着洛城门而来!
原先洛城门就在李傕和郭汜的攻击当中,吊桥损毁了,后来朝廷秩序一直都很混乱,没有下拨工具款项,所以只是工匠简单的在吊桥原来的位置简单的架设了一些木板,做了一个简易的桥梁,破损的城门和完整的吊桥也一只没有修复完善……
几名汉子,低着头,稍微佝偻着身躯,让自己的身形不会显得太过于明显,然后便渐渐的朝着洛城门凑了过去。
城门已经关闭了,原来在城门处检查出入的西凉兵,此刻注意力都集中在来外面,门洞之中尚留下来值守的几人也是扒拉在门缝处,一边心神不属的盯着城外的情形,一边低声的相互嘀咕着什么,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几名汉子看到了这样的情形,相互之间微微递出眼神,便从怀中拔出短刃,直接往城门洞当中扑去!
带听到脚步声觉得有些不对劲的西凉兵回过头的时候,已经是被欺到了近前,在血花溅起当中,那西凉兵只来的及惨叫一声,便被短刃捅进了胸腹之间!
这些汉子,基本上都是各个朝廷大员的私兵,如今在相互串联之下整合起来,竟然几乎是在同时,对几个城门都进行了偷袭!
在厮杀声响起了不久,长安城中忽然腾起了几处冲天的火焰,浓烟滚滚,使得长安城内更加的混乱。
城中的西凉兵卒,乱纷纷的不知道是应该去城池当中镇压混乱,还是应该去抵御攻击城门的那些人员,就在迟疑之间,包括洛城门在内的几个城门都已经相继被城中的人员攻占了下来,开始疯狂的拔出城门的插销……
在未央宫中,自从李傕和郭汜掌控了长安城之后,刘协便再也没有多少活动的空间了。崇德殿其实并不仅仅是一个接见朝臣的场所,也有后殿,也有独立的殿墻,原先刘协多少还是可以出崇德殿,在未央宫内走走逛逛,还可以到后花园中去踩踩青草,看看小花,而如今甚至连出宣德殿都不可以。Χiυmъ.cοΜ
刘协只能天天就在大殿之内,来回的转着圈子,然后仰望高墙之上那一小片的天空,从天明到天黑,寄希望于那一天,梦想当中的阳光能够照耀到他的身上。
在杨彪和斐潜举起了清君侧的大旗之后,李郭二人对于刘协的看管则是更严厉了三分,就连原本崇德殿当中的宦官黄门,也都被禁止外出,一切事项器物,全部都是由外面的送到崇德殿外,经过重重检查之后,才能送进崇德殿内。
因此,原本就有些窘迫的刘协就更加的凄凉了。
不说其他,单单是吃食这一块,就基本上每一顿都是凉的,这还不算,经过了检查的食物不仅会被翻得乱七八糟,甚至一些肉食都会被西凉兵以有问题的借口扣下来……
刘协和崇德殿内的人,算起来已经有两三个月都没有闻到什么肉味了。
当长安城中第一声呼喊声隐隐约约传来的时候,在崇德殿当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在意,而刘协却一下子站了起来,几步走到了后殿,抬起了头,竖起了耳朵,尽可能的在风中辨认着那传来的不和谐的声音。
转眼之间,长安城内的呼喊厮杀混乱的声音,在各处猛烈爆发响起的时候,刘协不由得露出了紧张神情,攥紧了双手,咬着牙,呼吸也渐渐急促了起来……
这是北面的,不,这是西面的,不,这只是城中的,刘协尽可能的将这些声响筛选辨别出来,希望通过遮掩过的声音,能够多少得知外界的情况现在发展到了那一步。
长安城内的呼喊嚎叫的声响,几乎就是之前西凉兵攻城的翻版,那种惊慌惨叫,那种全城的杂乱,竟让让刘协的身躯再一次微微的颤抖起来。
在未央宫值守的兵卒们也敲响了示警的金钟,加入长安城内的这些一波波的声浪当中,仿佛震得整个崇德殿都嗡嗡作响。
“陛下!陛下!”服侍刘协的小黄门连忙跑了过来,有些慌乱的说道,“陛下,城中大乱……陛下,要不要找个地方躲避一下……”
“躲避?”刘协喃喃的重复了一下,然后微微咧了咧嘴,说道,“……能躲到哪里去?呵呵……那一次是朕躲得了的?”
“陛下……”小黄门拜在刘协的脚下。
刘协默然了一会儿,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略弯腰,伸手将小黄门拉了起来。
这是我的大汉,这是刘家的天下!
就算是末日来临,我也要看着天地如何倒悬!
长安城中喊杀惨叫,惊呼狂乱之声,更大的响了起来,仿佛全城都骚动起来,随后出现了一个声音,远远的在北面飘起,刚开始还模模糊糊,但是很快的,不知道多少人一起加了进来,扯着嗓门跟着一同大声的呼啸,这个声音也越发的响亮起来,如晴天霹雳一般在长安城中呼啸而过!
“郭汜已死!长安已破!勤王军已进城!!”
刘协闻声不由得喜形于色,一把抓住了身边的小黄门,急声说道:“快!快去准备朝服!我……朕要穿上朝服……来迎接勤王之军!”
在此时此刻,长安北面原本设备就不完善的洛城门终于是洞开了,张辽率先领着先头骑兵冲进了城门当中!
在一片混乱当中,张辽带着身边的百余先头骑兵,心思都是一样的,就是迅速的击溃在洛城门之后大街之上的所有但敢于阻挡斐潜部队的抵抗力量,将整个长安城尽快的控制下来!
对着洛城门,便是南北走向的北门大街,在这条街道的中段,有京兆尹的府衙,此刻正有不少西凉兵卒赶到京兆尹的府衙周边,汇集在一处,往洛城门此处而来。
“加速!后面的跟上!”
张辽大声呼喝,将长枪一摆,伏低了身躯,减少空气的阻力,便要直接冲击当街而来的这些西凉兵卒。在张辽身后的百余骑兵,也没有丝毫退缩,径直跟着张辽就往前冲刺,此时此刻再说什么战术都没有,只剩下最直接的拼杀!
每个人都将马力放到了极处,马蹄敲击着北门大街上青石板,发出隆隆的闷响,下一刻便呼喇喇的撞了上去!
京兆尹附近西凉兵汇集起来的时候也是比仓促,长短兵器,自然是顺手拿到什么便带什么,更不用说什么拒马等可以阻挡骑军的器械了,猛然间见到长街城门处突进来一群骑兵,顿时大呼小叫的乱成一团。
这些西凉兵绝大部分都会骑马,也见过骑兵冲击步卒战阵的威力,正是因为如此,当见到张辽带着骑兵猛得冲来的时候,自然就下意识的想起了那些被自己骑兵冲击之下的步兵战阵……
“快!那个谁,拿长枪的,快立长枪!到前面结阵!”一个西凉校尉连忙将冲着一旁几个拿着长枪的西凉兵高声喊道。
应对策略么,自然是没有问题,但是问题是,西凉兵并不是后世那种军衔制度,也不是所谓的上级就一定可以管辖到其他的下级兵卒,若是李傕郭汜等将领在场,一声令下,说不得这些西凉兵还真的会列阵迎敌,但是一个校尉来下令……
哈,你谁啊?
如今城门已破,谁也不知道城外到底勤王之军有多少,还有多少兵马会杀进长安城内,原本在慌乱之下就没有多少斗志的西凉兵卒,见到眼前的势头不对,那几个拿着长枪的西凉小兵,根本就没有人去听那个校尉呼喊的命令,还有的见势不对便将长枪往地上一扔,旋即往街道旁边的巷子内一钻,跑了……
北门大街又直又宽,张辽策马狂奔之下,转眼之间便到了这些散乱的西凉兵近前。几个西凉兵见来不及躲避了,打着临死也要拖一个垫背的主意,嚎叫着便将手中的兵刃胡乱捅刺出去。
张辽眯着丹凤眼,一点都没有马速减缓的意思,手中的长枪微微一抖,便将一侧刺来的一柄长矛荡开,然后借着反回来的气力,便往另外的一侧横扫过去,如闪电般划过一名举刀砍来的西凉兵卒的脖颈,顿时横着切开了这名西凉兵半边的脖子!
在漫天的血雾当中,张辽已经冲进了西凉兵卒的人群当中,长枪飞舞之下,兵刃碰击,夹在着骨裂筋断和鲜血喷涌的声音当中的声声惨叫,很快的就击垮了这些西凉兵仅存的勇气……
待张辽带着骑兵穿透这一些已经溃散的西凉步卒的时候,抬眼一看,未央宫和长乐宫的宫墻便出现在了北门大街的尽头!
在张辽冲进洛城门之后不久,斐潜带着剩余的骑兵,在赵云的护卫之下,也进了长安城。北门大街已经已经被张辽打通,长安城中现在西凉兵已经丧失了统属,也没有了领头之人,从陵邑赶来的一些属于种劭和刘范的私兵,正在逐渐的接管长安。
斐潜一身戎装,领着骑兵沿着北门大街直入向南,赵云从后面赶了上来,在斐潜身侧轻声说道:“君侯,同我们一起来的种侍中和刘都尉等人,正在收拢西凉残兵……”
斐潜向后看了一眼,没有理会那些兴高采烈的反西凉联盟的官员们,而是淡淡的说道:“不用理会……我们的目的已经算是基本达成了……”说完便看着在远远街道尽头的龙首原上的宫墻,不知道此时此刻想到了些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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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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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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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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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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