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穿越小说>诡三国斐潜>第1001章 鲜卑进兵
  阴山北面,几名汉军斥候散开了一个小扇面,策马慢慢的往前行进。

  和阴山南面完全不同,在阴山的北面不仅仅是海拔抬高了一层,甚至连温度都下降了不少,地貌也完全两样。

  如果说阴山南面是温暖的春天,北面这里则是冰冷的寒冬,就连道路两旁冰冷嶙峋的石头都是那么的棱角分明,就好像随时要跳起来扎一下人似的。

  说是道路,其实并不是什么正规的道,只不过之前胡人南下,基本上都是走这一跳满夷谷的山道,还算是开阔一些而已,其余的地方基本上都是陡峭的断壁悬崖,除非会飞,否则根本无法同行。

  大自然就是如此,一道阴山山脉,便阻断了北面的风雪,也隔绝了严寒,带来了塞上的江南。

  黑黝黝的是周边的山影,白茫茫的是残留的余雪,灰蒙蒙的便是脚下这一条不像道路的道路,在这一段,绿色已经是一种奢侈的颜色。

  这条满夷谷道,或许是因为战争,或许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竟然连植被都少得可怜,更不用说什么参天大树了,连个树苗都难以看见,寒风直接从北面呼啸而来,吹得汉兵斥候都有些睁不开眼。

  “王叔,”一名年轻的斥候用手挡着风,轻轻的叫道,“差不多有五十里了吧,没什么动静,我们回吧……”

  领队的王叔是个老兵,听了叫喊之后,没有回话,而是慢慢的拉住了马缰绳,然后环视了一圈,见没有什么动静才弯下腰,没有答话,而是先替身下的战马抹去了眼角的眼屎,顺便还替战马擦了擦些干涸的口涎。

  战马跑的久了,又是迎着风沙,自然有些眼屎之类的东西。

  就像是给自家的孩子搽干净一样,王叔做得很自然,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肮脏,等做完了,才直起身来,笑着说道:“你小子,吃的最多,跑得最慢,最先叫的也是你,真个怂娃咧……”

  “王叔你又编排我……”虽然知道王叔是调笑,但是年轻的斥候依旧有些不满的抗议道,“大家吃得不都一样么,我哪里有多吃什么……”

  王叔呵呵笑着,刚准备说些什么,忽然收住了口中的话,脊背微微的弯着,布满老茧的手慢慢张开,伸向了马身侧的布袋……

  四周一片静谧,就只有呼啸的北风,永不停息的吹着。

  “张弓!拔刀!”

  王叔突然大声下令,一翻手之间,已经将马上弓袋的步弓取在手中,而就在这个时候,前方黑黝黝的石缝当中忽然站出了几名灰色的影子,破空声乱响,七八支羽箭,已经带着劲风射来!

  当的一声响,却是王叔用弓背猛的磕在了迎面飞来的箭矢上,将箭矢磕飞,长长的箭矢带着灰白的杂色箭羽,扑的一声斜斜扎到了一旁的土里。

  “散开!”

  王叔大声吼道,一边夹着马腹往侧面跑,一边抽出一支箭矢,反击回去。

  就这样一个交手的瞬间,汉军斥候已经看清楚了袭击者的衣着服饰,大声吼道:“匈奴的射雕者!”

  匈奴人和鲜卑人还是挺好分别的,至少匈奴人习惯带着的毡帽,而鲜卑人则是喜欢露着满头的小辫子,就算是带着的帽子,也比匈奴人更小更高更尖一些。

  伴随着这声吼叫,响起两声频率不同的惨叫声,一名斥候似乎被射中,重重的摔落在地面之上。

  对手是匈奴当中擅弓箭的射雕者,虽然数量并不多,但是不管是准头还是劲力都是十足,就算是落空的箭矢都在空中发出声声的尖啸!

  “走!”

  王叔只是张弓在手,尽可能的一箭一箭的朝匈奴那边还击回去,他并不担心这几名的射雕者,因为虽然这几名射手强悍,但是距离较远,一支箭矢射出来在空中多少也要飞行一段距离的,所以还有些躲避磕挡的时间,但是如果不仅仅是这几名的匈奴射手呢?

  而且射雕者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单独行动,向来都是作为匈奴的斥候,远远的撒开,就像是眼线一样护卫着大军的周边。

  因此这里碰见了匈奴的射雕者,就意味着匈奴的军队就在北面,就在山石遮挡的阴山北面的高原上!

  就如王叔所料,不一会儿远处就出现了一些小小的黑点晃动,伴随着高耸的烟尘,显然是大批的人马来到了这里。

  “回去!”王叔大吼道,“臭小子和黑狗子,你们先回去报信!其他人护住,走!”

  斥候的首要目标,并不是作战,而是将探知的情报及时的传递回去,如果说一个斥候英勇无比,可敌数人甚至数十人,但是却死在了阵前,未能让己方大军得知敌军的动向,这样的斥候其实毫无作用。

  “小三郎!你怎么样?”王叔冲着另外一边落马的斥候吼道,准备拍马过去查看。

  “别!别过来!”三郎在马腹便费劲的吼道,“我不行了,走不了了!王叔你们走!我给你们断后!”

  三郎的战马颈部中箭,躺倒在地奄奄一息,而三郎摔落的时候摔断了腿,左腿的小腿弯曲变形,小腿骨都刺穿了皮肉,露出白森森的一截,鲜血一时间如泉般涌了出来,已经染红了一大片的地面。

  “三郎哥!”一名斥候悲呼道。

  “……”王叔最后看了一眼侧躺在马腹上的三郎,扭过脸去,肌肉颤抖了几下,“走!”

  见汉军的斥候逃走了,四名射雕者也没有追赶的意思,相互拦截驱逐,隔绝侦测,就是他们的职责,当然,能斩获汉军的头颅,自然也是功绩一个,因此这几个射雕者就慢慢的向倒在地上的三郎摸了过来……

  三郎费劲用靠在战马身上,因为已经严重失血,手臂有些发软了,只能是用另外一只完好的脚蹬在弓背上,默默的用仅剩的气力缓缓的拉开了硬弓,等到匈奴的射雕者靠近了一些,才骤然伸直了腿,将弓架出了战马的躯体外,“嘣”的一声将箭矢射了出去!

  因为离得近了,等听到弓弦声响已经来不及躲避了,一名射雕者顿时中箭,长长的箭矢“噗嗤”一声径直扎入了其胸膛!

  “嗯……”

  三郎再也没有气力射出第二只箭矢了,虽然看见了剩余三名射雕者射过来的报复的箭矢,但是也没有躲闪,而是缓缓的闭上了眼,带着一丝满足的神色,喃喃念叨了一句:“……不亏了……”

  ………………………………

  今天的天气极其晴朗,但是阴山之处却毫无暖意,只剩下金戈铁马的冰寒。

  戴着皮帽的胡人,如同石缝里面涌出的圣甲虫一般,黑黑的,灰灰的,包围着阴山满夷谷上的要塞,令人烦躁、厌恶同时也带来了恐惧。

  随着汇集而来的骑兵越来越多,马蹄在大地踢踏声也越来越大,似乎带动了整个的地面都在轻微的震颤起来,声如闷雷,低沉就像是人的心弦也随之而颤动。

  营寨之上,每一个兵卒都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一点,就算是手扶着寨,都能察觉到这一丝丝的颤抖传递到了身上,麻酥酥的感觉从手掌心传到肩膀,与脚底传上来的震动汇聚在一起,涌向心脏,冲上头脑,化作一阵阵寒意,让这些驻留守卫的步卒卒脸色都有些苍白起来。

  不过徐晃倒是安之若怡,不仅不害怕,反倒是有些兴奋,当然更多的是疑惑……

  “文和兄,”经过初期的磨合,徐晃如今倒是和贾诩显得更加亲近几分,“……某却有些不明白……这些贼人为何觉得自己有必胜的把握?”

  这个是徐晃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怎么,觉得自己这些兵卒哪里不够看了?还是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愚笨的人,怎么会选择朝自己这里下手呢?

  胡人就不说了,鲜卑人要来报仇也好,夺回阴山也罢,总是有点理由,但是为何这些黑山军却胆敢骤然而反?

  贾诩微微一笑,看了徐晃一眼,说道:“非汝之过也。”

  停了一会儿,贾诩才说道:“黑山贼,目光短浅,自以为是,有此判断不足为奇……公明每日敦促民工,兵卒自然少于操练,落入此等贼子眼中,无疑是一个破绽……”

  徐晃皱眉,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操练自然不会没有,但是确实不是天天都有,毕竟一方面这些兵卒也是上过战阵的了,另外一个方面营寨显然更为重要,这些兵卒还需要分配出来敦促劳工,而每一个人的精力体力都是有一定限度的,自然不可能将重心全数都放在训练之上了。

  “……黑山贼以己度人,”贾诩将徐晃的表情收在眼中,继续解释道,“听闻黑山贼号称百万众,战兵以十万为计,又怎会将此地区区两千人看在眼里?纵然有寨于此,不过亦有鲜卑来袭,便可坐收渔利,何乐为不为之?”xǐυmь.℃òm

  “区区两千人?”徐晃仰头哈哈大笑,脸上隐隐一丝怒容闪过。

  被黑山贼看轻了,让徐晃如何能不生气?

  不过现实就是如此,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人习惯以自我为中心,以自身的标准来衡量周边的一切,对于黑山军来说,习惯了一拥而上的战斗,习惯了了以人数来衡量战斗输赢,习惯了之前和周边郡县争斗的水准,又怎么会在阴山这里,去改变原先的惯性呢?

  自从汉灵帝开始,黑山军就是朝廷一直想要剿灭的对象,可是确实是能打的军队不多,钱粮也不能支持,因此无法抽调大军,只能是命令黑山一带,河内河东上党中山一带的郡兵进行围剿。

  而对于普通的郡兵来说,若是常备的兵卒还算是好,若是那些前来服役的民夫,其实也就和黑山军没什么上下差别,纵然在战阵上有所不足,但是黑山军一旦有所颓势,便退入山区,然后这些郡兵也不敢贸然进山,因此基本上来说这些周边的郡兵就没有在正面完全打赢过,一来二去,交手多了,这些黑山军对于大汉的军队没有多少敬畏和害怕的心理也就是正常了。

  郡兵算什么?扒了那身甲胄,说不定还不如自己呢!

  起初只是为了给自己的手下打气,不过讲的多了,黑山军各个统领自己都有些相信了,再加上这些年头确实没有吃过什么亏,最近比较惨痛的就只有白饶部被曹操击败这样一次,因此黑山军便都认为自己的实力和周边的郡县对比起来都很是不错的,只要不去沾惹曹操那个家伙就行了。

  其实这也正是贾诩这一次执意要放任黑山军的小动作的一部分的原由……

  除了和徐晃所说的那些之外,贾诩自然还有更深层面的考虑。

  不过看着徐晃的模样,贾诩就知道了方才的那几句话已经激起了徐晃的不服气的心理,便也就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将手笼到了袖子里,笑眯眯的站在一旁。

  “来人!”徐晃看着北面渐渐逼近的鲜卑匈奴联军,不屑的扭过头去,扬声大叫道,“将鲜卑奴带上寨,刀斧手上前!祭旗!”

  徐徐逼近,无非就是给与守军持续的心理压力而已,然后让守军在这样逐渐增加的压力面前暴露出一些破绽,再加以扩大和利用罢了……

  一排手持利斧的精壮兵卒站到了营寨寨的边缘。不是徐晃用斧头,就爱用斧头兵,而是战刀砍骨头,砍多了还是会崩口的,所以一般来说,想现在这样要大规模砍人头祭旗的,一般都会是选择用斧头。

  一队队的之前的鲜卑俘奴被带上了寨,这些鲜卑奴已经是被断绝了供应食物两三天了,各个都饿得手脚发软,明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是什么,却无力反抗。

  徐晃站在营寨寨之上,鲜红的披风迎风抖动,环视周边的兵卒一周,朗声而道:“这里是阴山!是九万里华夏的边关!是隔秦晋之望胡塞!是蒙氏秦将卫侯汉将之辈,铁铠鏖血之地!这里有吾等先祖的鲜血,这里有前仆继死的英灵!”

  “在场诸位,多是并州老卒,敢问谁无胡夷破家之痛,敢问谁无胡夷漉血之怨?!今日,先祖与吾等同行,英灵与吾等并肩!胡夷但想从此而过,须问吾等刀枪利是不利!”

  徐晃吸了一口气,大喝道:“且让胡夷知晓,但凡染指汉地者,皆尽诛之!”

  “行刑!以血祭旗!”

  兵卒将鲜卑奴一脚踹翻,然后侧面的刀斧手便顺势一斧子剁下。鲜卑奴的人头就像是秋日里面熟透的果子,在外力的作用下离开了枝头,落在了阴山营寨的寨之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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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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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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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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