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心核,自己却有,为什么?究竟是什么情况导致的?”
“心核形成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是中毒吗?是因为自己受伤程度更加严重,体内蕴含了极多的火毒?还是运气、意志?亦或者实力、运气还有受伤的综合因素。”
而在疑惑之外,针金心中还有许多的恐惧:“会不会有一天我也会变成这种兽化人的样子呢?陷入彻底的狂暴和疯狂当中,不存在任何的理智,连同伴都会下杀手?”
“我的心性真的没有受到心核的影响吗?”
随着针金不断地反思,他心中的恐惧越来越深。
“不,恐怕我深受影响!”
“我之前对心核多么担心和忌惮,但迫于情势,动用的次数多了之后,开始不自觉地接受它。到了现在,已经是深深地依赖它。中途,如果不是我保持自省,恐怕已经迷恋上它了。”
“每当我运用心核,变身怪兽,性情似乎就变得张狂,从心底蔑视一切比我孱弱的生命。吸收转化。我已经沉浸在了这种力量当中,逐渐控制不住自己。”
“我的行为,我的思想,实际上已经日渐偏移圣殿骑士的路线!”
“我似乎……一直在……堕落?!”
“神啊,我的主,伟大的圣明大帝。求祢给我回应,求祢垂怜,求祢拯救。在这里,有祢的迷途羔羊……”
针金再一次半跪在甲板上,面向圣明大陆的方向,低头祈祷。
和之前所有的祈祷一样,结果仍旧是毫无回应。
而这一次的祈祷,也和最近这段时间的夜祷不一样了。
针金的心中再也得不到丝毫的平静和慰藉。
因为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堕落,也意识到了一个可能——圣明大帝之所以不回应自己,是不是自己已经是堕落了?
“难道,我是一位令人唾弃的堕落骑士?”
“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该坦白吗?告诉同伴,我也是异变,我其实也是……兽化的怪物?”
“不,我不能这么做。”
身为领袖的针金很清楚,现在队伍的状况非常危险,崩溃很可能就在一念之间。之前是有新船下海的希望,现在所有人都身陷绝境。
“哪怕我已经堕落,不再是圣殿骑士,哪怕我其实是兽化的改造魔兽,我也该扮演好这个领袖。”
他们需要领袖,需要圣殿骑士,需要依靠,需要新的希望。
即便针金自己都没有依靠,没有希望。
这就是领袖应当承担的重负!
针金渐渐地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
经历了种种磨难,他的心境蜕变多次,早已经今非昔比。然而,这种沉重的让他无法呼吸的感觉,又再次袭来。
他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天真。
他的恐惧,不仅是来自周围的环境,对于自身的未来,也不仅是心忧同伴们的安危。
现在……他还恐惧他自己!
“如果某一刻,我彻底兽化,丧失了理智,伤害到了其他人,怎么办?”
“我甚至可能亲手杀死苍须、蓝藻甚至紫蒂,如果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该怎么办?”
“我能控制得住种种异变吗?”
“短时间内,好像是的。好像我有心核,心核应该可以让我完美控制异变……的吧?”
针金没有办法暴涨,他连心核究竟怎么形成的,都没办法确定。
或许,他距离彻底的狂暴兽化已经不远了,距离彻底的疯狂已经不远了。也许在是几天后,也就就在下一次?
“或许,不止我有这样的隐患。”
“其他人也有!这些兽化暴死的同伴,只是第一批而已。接下来,还有第二批,第三批……甚至最后的幸存者,将沦为这座海岛上所见到的魔兽之一。他们将仇恨一切的外来者,只当自己是一头魔兽,人性散尽,记忆全无。”
这幅未来的图景是多么的残酷,让针金每每想到都心中发冷。
他忽然又想到:“等等,会不会是因为我失忆的原因呢?”
“兽化的同伴为什么陷入疯狂?也许是固有的记忆,和自身生命形态之间发生剧烈的冲突和矛盾,无法接受,因此变得疯狂。”
“为什么只有我能控制异变?只有我一个人拥有心核?或许失忆是主要因素。”
“正是因为我失忆了,但是又坚持信仰,坚守骑士之道,所以我没有被两者剧烈冲突,而最大程度地保留了人性。”
“海岛之主是如何让人兽化的?或许他改造的环境,就是让人不断地丧失人性。在这里时间久了,我们的人性就会被兽性侵蚀,逐渐被吞噬。吞噬的程度越高,兽性就越深。最终彻底丧失人性,被兽性全面覆盖,从而彻底疯狂?”
“而每一次,我坚持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就是人性对兽性的胜利。这一次次的胜利,积累起来,让我有了心核,让我可以理智地操控异变,而其他人却不行。”
“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那么我用心核对兽变后的同伴进行吸收,会不会将他们的兽性吸收过来,让他们恢复理智?”
“不对,我的心核吸收的是血脉。兽化之后的同伴们,是魔兽血脉和人族血脉的混杂。我会将这些血脉都吸收进来的!”
“那些魔兽血脉,其实我现在都有了。人的血脉却没有,增添了这些血脉,是不是能稳固我的人族本性呢?会不会延长我距离彻底疯狂的时间?”
想到这里,针金身躯猛地一颤,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该死!”
“我究竟是怎么了?”
“我居然想对同伴下手,对人族下手?!”
然而,又有一个声音在针金的心中响起。
“不要再限制自己的行动了。你应该更大胆一些,我们现在已经陷入绝境,再让自己束手束脚,等到最终死亡来临,一切就晚了!你根本不能再重来一次,不是吗?”
“再说了,又不是让你亲手杀活人。只是让你吸收了那些死去的同伴,他们反正都要被掩埋了,根本没有其他价值,完全是废物利用!”
“赶紧动手吧,再不出手就晚了。这些人刚死去没有多久,你现在吸收转化,远比之后这样做收益更多!”m.xiumb.com
“不要忘了你的家族,你也是为了其他人着想的。如果不是这些人拖累,你完全可以异变,然后自己逃离这座海岛啊。”
“正是因为他们,你才逗留在这里,不是吗?”
“不要胡乱地坚守一些不必要的东西了,仔细回想,你后悔过多少次?差点被枪蝎杀死的那次,你是怎么想的?刚刚,你难道不后悔吗?”
“你还想要悲剧再发生一次吗?”
“这一次是老船匠,下一次呢?蓝藻?苍须?还是紫蒂!?”
“不,别再说了!别再说了!!”针金痛苦不堪,他由半跪着变成了双膝跪地,他深深低头,连脸面埋入自己的两只手掌之中。
他思绪泛滥得太厉害,他怀疑自己已经堕落,一直以来支持他的自信消散了大半。
他开始分辨不清。
他分不清他自己思考的这些念头,究竟哪些是理智的劝告,哪些又是堕落的诱惑!
针金陷入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动摇和混乱之中。
下一刻,真的动摇了。
轰隆隆!
巨大的轰鸣声中,天地震荡。
再一次,地动山摇!
睡去的幸存者们,都发出惊恐的呼喊声,拼命地从船舱奔逃出去。
地震再一次来临了,规模竟然比上一次还要庞大!
就在人们的眼前,地面轰然开裂。
海岛挪移,裂缝越来越大,从火山的方向延伸过来,直接裂开了沙滩,形成了入海口。
海水倒灌,水浪汹涌澎湃。
足足持续了二十几个呼吸,地震才缓缓平息。
一条全新的河流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人们看着宽敞的河道,震惊到无语。
良久,惊魂未定的人们这才渐渐反应过来。
雀扇直接跪在了地上,低声哭泣起来:“我们真的能坚持下去吗?真的能逃出这里吗?”
没有人能回答她这个问题,就连针金都沉默。
“就算我们能坚持,这座海岛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黑卷长叹。
众人绝望,幸存者之间一片愁云惨淡。
“或许,我这里还有一个办法。”紫蒂忽道。
这话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紫蒂的脸上却流露出犹豫之色。
“快说啊,这个时候还迟疑什么?”黑卷催促道。
紫蒂深呼吸一口气,忽然手指向火山:“我们可以去最中心的地带,那里或许有生还的希望!”
几乎所有人都瞪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苍须、针金、鬃戈楞了一下,旋即都反应过来,沉吟不语。
紫蒂继续道:“还记得我们分析出来的内容吗?这座海岛是有主人的,他必然是一位大能!他改造了这座海岛,改造了魔兽,甚至还操纵着天气。他在这里似乎在培育生物兵器,然而不管是禁魔的环境,还是控制天气或者强制传送,都需要魔法阵。”
“这座海岛上,一定有魔法阵的中枢,或者干脆就是法师塔。”
“只要我们攻占了中枢,就有逃生的希望了。”
“拜托,我们怎么可能是海岛之主的对手?”细索刚喊完,自己就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裂缝河流,又远眺喷发的火山,再看头顶上漆黑沉重的火山云。
细索猛地大叫起来:“海岛之主恐怕出事了!魔法阵明显是失控了,火山喷发,大地都裂开了!不,等等,我们刚回到沙滩的时候,天气就变得很异常了,不是暴雨倾盆就是阴雨连绵,我们从未遇到过。很可能当时就已经失控。”
“或许还要更早一点。”针金开口,“我们最早的时候,我们遭遇过蓝狗狐狼,这种魔兽都是单独出动。但是当我们森林中遭遇的时候,它们身边已经形成了魔兽军团。”
“控制魔兽军团,对蓝狗狐狼而言负担很大。制造异香,需要消耗魔力。蓝狗狐狼长时间控制魔兽军团,必须要吞食其他魔兽,来补充自己的魔能,继续制造异香。”
苍须点头,附言道:“而魔兽军团的规模越大,对周围的生态环境的负担就越大。这些魔兽可都是要吃东西的!所以,蓝狗狐狼们纠结魔兽军团,很显然不是常态的。”
“我们留守小山谷,魔兽军团主动来袭,并且不断增援。这种架势,明显就是在扫除敌人。不妨大胆猜测一下,很可能海岛之主传达命令,操纵蓝狗狐狼们,让它们消灭一切外来者。”
“如果他的状态很好,他消灭我们恐怕只是吹口气的功夫,也不会让海岛如此动荡不定。”
“但他没有这样做,他放任海岛不管,对付我们也只是命令这些魔兽军团出手。”
“这正说明了他非常虚弱,只能让蓝狗狐狼们战斗,也害怕我们逃出去,从而暴露这里。”
“甚至,很可能他已经死了。”
“或者,他在外面被某些原因牵绊住,没办法及时回来!”
鬃戈点头:“的确如此。现在,就是我们进攻中枢的最佳时机!拖延下去,只会是死路一条。”
众人一阵发怔。
黑卷吞咽了一下唾沫:“那为什么我们要赶赴中心?那里火山正在喷发,你们能确定中枢就在那里吗?”
苍须从怀中掏出地图:“按照我们目前探索的地图,中心地带就是火山地貌了。基本上,法阵中枢,或者说魔法塔,都在中心地带。”
紫蒂补充道:“魔法阵的运转需要海量的能源,海岛之主可能抽取周围的元素,也可能是利用法师塔中的法力池。出现问题之后,动荡最严重的地方,很可能就是中枢或者法师塔所在的位置。”
黑卷皱眉:“这一切都是猜测,你们没有证据!”
鬃戈点头,他笑了一下:“没有证据,谁能拿得出来?但这已经足够去赌一把了,我们还有其他路可以走吗?”
众人再次沉默。
“不。”黑卷道,“我们可以等待救援。向海岛中央进攻,太疯狂了!那里正在火山喷发,还有沿途的魔兽军团,我们甚至会死在半途中。”
“不,我们用船。”针金的声音传来,“这将为我们节省大量的行程和时间。”
黑卷一愣。
细索双眼放光,喊道:“没错啊,我们可以修船。虽然不能够航海,但我们眼前就是一条内陆河,风浪全无啊。火山云遮盖了我们的上空,甚至都不会下雨!”
针金继续道:“事实上,就算我们等到了救援,也会留下隐患。别忘了,那些兽化死亡的同伴们。我们很可能也被环境侵蚀了,中了海岛之主的手段。他这样的大能的手段,是能够被轻易化解的吗?是能够随便找到一位牧师,就能净化的么?”
“还有,冒然玩弄我们,恣意地凌辱我们,这份仇就算了吗?”
“就在刚刚,圣明大帝向我传达了启示!”针金手指着这条河。
众人再楞。
“难道说,这条河流是圣明大帝制造的吗?”
“难怪我们没有死去一人。”
“神明的意志无法揣度!”
“神眷骑士……”苍须对针金深深鞠躬,感叹不已,“这或许就是您的英雄之路了。我的针金大人!”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有些头皮发麻。
他们似乎感到自己在见证历史!
如果将来英雄的史诗传唱出去,我们是不是也有一份角色?
针金环视左右,确定人心已变,他坚定无比的大声下令:“就这样决定了,全力修复海船,火葬同伴,尽可能地收集食物、水以及武器等等。我们将启航,我们将前往……海岛的最中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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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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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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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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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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