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景但可同理。
如今反过来王老太声称徐璈动手伤了人,单是靠着她一张臭气熏天的嘴皮子上下翻飞,那也不成。
徐璈懒得跟个老妇为难,神色淡淡:“纵是要上官府衙门辨个是非,人证物证总该要有一样才算立得住,否则如何定罪?”
“这话倒是说的不错。”
桑枝夏不紧不慢地抠了抠指甲缝里不知何时混进去的泥,淡淡地说:“你们婆媳不管不顾地打上门来,张嘴闭口就说徐璈是要害人性命的凶手,你们凭什么这么说他?”
“王大锤呢?他胳膊真的断了?谁看着是徐璈打的了?证据呢?还是说……”
“这只是你们狗急跳墙胡乱攀咬,自己找不着真凶就想拿了我家徐璈去顶罪?”
她说这话只为呛王家婆媳一句没理搅三分,可话传入徐璈耳中却在眼底勾起了不明显的浅笑。
我家的……
徐璈略一垂首敛去唇边戏谑,无奈似的叹了一声说:“无理取闹不可信,浑说是非难辨清。”
“你们既是认定我是凶手,那总该要拿出点儿令人可信的东西来吧?”
“再不济的话,大不了我随二位上官府衙门走一趟,谁是谁非到了公堂上可能就说得清了?”
“就是!”
“你们凭什么说王大锤是徐璈打的?”
徐三叔反应稍慢可怒火不消,想到暖棚里的混乱就恼得不住咬牙:“你们攀咬徐璈打了人,我还想说你家人毁了我家的秧田呢!”
“要是在这儿说不清,那咱们就去衙门!去请了县太爷主持公道!看看到底是谁的过错!”
王家婆媳但凡是拿得出证据,那现在要挂脖子吊死逼徐家赔罪的麻绳就该挂到了徐家的房梁上,势必要揪着这一点搅和个天翻地覆,鸡犬不宁。
可问题是她们拿不出证据啊!
她们一大早起来就看到王大锤双臂扭曲面无人色地倒在自家后院,谁也不知道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可除了徐家,他家最近可没得罪过谁,这不是徐璈做的还能是谁?!
王老太骂人功力深厚,讲理就是短板。
她手指头抽风似的指着徐璈的脸狂抖不止,毫无征兆地嗷一嗓子跌坐在地上,果断采取了自己最擅长的理论方式,嘶声哭闹:“没天理了啊!”
“杀人害命!老婆子我是彻底没法活了!”
“儿啊,是为娘的没本事帮你要不了公道,平白就这样让你被歹心的害了,你要是有什么好歹,那我也不活了!”
“我……我就一头在你家门口撞死!”
她松松垮垮的面皮狠狠下拉,恶狠狠地冲着徐璈大吼:“我就是化作厉鬼也要杀了你给我儿报仇!我要你给我儿偿命!”
“你……”
“闹够了没有?!”
面色铁青的村长和村中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快步走来,身后跟着几个汉子还用一块门板抬着断了胳膊的倒霉蛋:今日的事主王大锤。
肉眼可见的惨。
王大锤平日里仗着自己横肉多骨架大,沙包大的拳头上欺老弱下打孩童,威风惯了生出满身的油花子戾气,是个村里人远远见了立马就躲开的蛮横混账。
谁也没见过他这番惨状。
有常人小腿粗的两条胳膊被拧得不知断了多少截,扭曲的弧度大到惊人,骨头断起尖锐地刺向皮肉鼓起骇人的血口,面条似的软塌塌地摇晃在门板边上,被抬着走一步滴了一路的血滴子,形似恶鬼。
四周见状的村民捂嘴倒抽气的声音四起,桑枝夏只看了一眼眉心就狠狠蹙起,可不待她再看清眼前就多了一只大手。
徐璈伸手挡在她眼前,只有她能听见的话声中掺了无数难言的无奈:“枝枝,别看。”
脏眼。
桑枝夏飞快地眨了眨眼,过长的眼睫迅速滑过徐璈满是老茧的掌心,不知想到什么心跳如雷。琇書網
她下意识的用手指勾住了徐璈的袖口,指尖用力到微微发白。
徐璈安抚似的揽着她的肩把她的视线转向自己,落在王大锤软烂胳膊上的目光漠然得宛如是在看一滩发臭的烂肉。
哭嚎得正起劲儿的王老太看到自己的命根子被抬来了,被踩了尾巴毛似的尖叫出声:“儿啊!”
“我的儿啊!你们干啥?干啥把他弄来?!”
“难不成你们还嫌害他不够,青天白日的还想要他的命吗?!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她的嘶吼声声刺耳,震得村长不断皱眉的同时喷了一口白气:“王法?我还想问问你家眼里有王法这种东西吗?!”
“胡闹!”
他本来是想跟着直接来徐家的,可半道上老爷子想了想,托他先去王家看看情况,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把王大锤也带来当面对峙。
村长心里本来就在打鼓。
恩怨是非的事儿说不好对错,搞不清原委之前谁也不敢断定什么。
可转念一想,对峙是个好法子啊!
只要当面对峙说清了,谁有嫌疑谁是无辜的,那不就是一目了然的吗?
村长想清楚了急匆匆地朝着王家赶,一路上还顺带叫上了几个得用的人。
他冲进人堆里怒急地指着哭嚎大叫的王老太,斥道:“无凭无据的,你们凭啥就认定是徐璈起歹心要害命了?!你们哪儿来的底气冲到徐家来闹?!”
脸上的肿还没消下去的王嫂子惊恐回魂,跪倒在门板的边上大喊:“不是徐家还能是谁?徐璈那日分明就说过那样的话,他自己也认了!我男人就是他害的!”
村长忍无可忍地说:“行,你们既然是咬死了徐璈不放,那也不必费劲去衙门了,当着全村人的面儿,咱们现在就审个清楚问个明白!看看这到底是咋回事儿!”
“王大锤,你说!”
“你看清楚伤你的人是徐璈了吗?!”
这么重的伤,王大锤本该是疼到神志不清的,也当不了人证。
可村长心急等不得。
今日这事儿要是说不清楚,真让王家人把伤人的锅扣在徐璈脑袋上了,那依照王家人以往的尿性,徐家从此当真是没有半日的消停了,日日都得大闹不休。
一盆凉水下去冲得王大锤从剧痛的昏沉中抢回了几分神志,他挣扎着昂起脖子看向徐璈,背对着他的桑枝夏不知察觉到什么,指尖修剪圆润的指甲狠狠刮过了徐璈手腕内侧的嫩肉。
徐璈垂眸握住桑枝夏无意识颤抖的手,不闪不避地对上了王大锤愤恨的赤红眼珠。
他死死地盯着徐璈,字字含着血气:“就是他!”
“就是徐璈故意报复我打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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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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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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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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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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