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只是想要得到金库的另一半权限,他还真没想要随便糊弄过去。

  在蔺子晔去上朝的时候,秦意离就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屋檐,清瘦的背影从后面看去萧条了许多。

  顺德躬着腰提着食盒走到他的身侧,将特制的清甜药膳放在桌上:“殿下,该用膳了。”

  “嗯。”

  服了药仍气虚不畅的秦意离每日都要食补被许渭之加了需要名贵药的粥。

  轻轻地让瓷勺在碗中搅拌,半垂着眸,轻声问:“如何?”

  前两日昏沉没有察觉到蔺子晔的异样,但在今早注意到宣承殿格外肃穆的氛围时,秦意离很快就猜出了真相。

  他,被禁锢了。

  昨日子烨断然拒绝他见林以谌只怕也不是他所想的醋意。

  是这次受伤让子烨受惊了么?

  所以才不愿让他再接触到任何人?

  以为他还像往常那般不会窃听的秦意离并没有往,蔺子晔听到他和许渭之谈话的方向想。

  心中既无奈他的保护欲,又甜蜜他的时时挂念,这样的想法割据着秦意离的心。

  最终——

  他还是选择在死前把路铺好。

  恐怕子烨也想不到跟在他身边伺候多年的顺德会是暗羅卫的一员吧。

  “林公子的身份跟了人,奴才接近不得。”顺德低眉道。

  他能不动声色地甩开跟着他的人,可林以谌身边跟着的人,他却不能突兀的出现。

  秦意离微微地皱眉,子烨竟是两边都放了人吗?

  他在担心什么?

  “把这个交由阿谌,他就明白了。”

  “是。”

  顺德将秦意离交由他的红木小箱子放在食盒里,欲言又止地看着他道:“殿下,您的身体……”

  似没想到他会问,秦意离有些讶然:“无碍。”

  和数月前的沉默宁静相比较,现在的他就像是即将燃烧殆尽的烛火,势将发挥生命最后的余光。

  “……”

  顺德离开了。

  只是在即将要踏出殿门时,他被拦了下来。

  身穿着盔甲的侍卫提着剑站在他面前:“把食盒打开。”

  这两日宣承殿虽说被严加看守起来,但却还是头一遭连带出去的物件都要检查的。

  心中警惕,面上顺德好脾气地打开食盒:“这里面都是一些碗碟……”

  “废话少说!下面是什么?”

  在侍卫的怒视中,顺德只得打开食盒的最下面一层。

  里面空荡荡的。

  侍卫收起剑,脸上的堆砌了笑容:“还请公公不要怪罪啊,实在是职责所在,您快快请。”

  顺德有心试探:“是否以后出入宣承殿都得有这样的检查呀?”

  “是啊,不止是您,就连其他人也都如此。”

  现在南境谁人不知原本他们的帝王,现在要变成了北渊的皇后,就算遭人非议,但谁也不敢明面上说出来。

  尤其是宣承殿的人,亲眼看见过那位凶神恶煞的北渊帝低声软语只为多哄人吃上一口饭。

  谁还敢不长眼的得罪那位身边的大红人太监啊!

  心下一沉,顺德笑着出了宣承殿。

  眸光不经意地从侧面划过。

  有人!

  他佯装什么也不知的先去了御膳房,再像往常的那般的嘱咐着宣承殿的宫人们做事,直到蔺子晔下朝,他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在确认没人时,转身从窗户三两下的跳了出去。

  暗色中,身影飞快地从皇宫偏僻的殿宇离开了皇宫,直奔着林家而去。

  ……

  林以谌正坐在书房里,挑灯阅读着古籍,但神思却早已不知道飘往了何方。

  枉他熟读圣贤书,现在却连自己誓要效忠的君王都救不了,还为了保住家族的利益要屈辱的被关在家中。

  这些年他的努力都是为了什么?

  油烛滴滴的滴落,正如他的心在上面煎熬蒸煮一般。

  “扣扣扣——”

  门被敲响时的声音惊醒了他。

  回过神的林以谌这才发现手中的书卷被他捏的都发皱了,赶紧一脸愧疚的捋平:“进来。”

  他以为是下人送茶进来,万万没想到进来的人会是他。

  “顺德公公?”

  林以谌错愕地站起来,被捋了一半的古籍掉落在地也不去捡,急促地朝着他走去:“你怎么会来林家?是陛下出了什么事?蔺子晔对他又做了什么?!”

  说到后面清俊的面容浮上怒意。

  那模样大有冲进皇宫找蔺子晔拼命的架势。

  “陛下让奴才来给公子送个物件。”顺德从袖中掏出约莫巴掌大的精巧箱子:“他说另外一个在北渊帝的手上。”m.χIùmЬ.CǒM

  开始时林以谌还没明白,待打开,看到里面的瓷器娃娃,他的脸色瞬间煞白一片。

  “公子?”

  等了许久,他都没有声息,顺德不由得道。

  林以谌深吸了口气:“你转告陛下,我……我知道了。”

  这显然独属于两人秘密的事,顺德自然不会去问,他弯下腰:“那奴才得回宫了。”

  “等等。”

  叫住了顺德,林以谌目光如炬地道:“告诉陛下,我所侍奉的帝王只有他一人。”

  “是。”

  顺德离开后,林以谌颓废地瘫坐在椅子上。

  看着瓷器娃娃久久的出神。

  少年时的桀骜让曾犯了个重错,是陛下一力替他承担,后面见他局促不安,就用两个瓷器娃娃做信物,要他无条件的听从手持另外一只瓷娃娃的人。

  他将瓷娃娃给了蔺子晔……

  心中再不愿,林以谌也不会违背他的誓言。

  将瓷器娃娃收起来,转身就踏出了书房,前去找林清平。

  ……

  翌日。

  前一日还推诿的文臣们瞬间换了一副说辞,那些明里暗里依附着林家的势力也偏颇了,这明显的改变,蔺子晔如何能视作不见?

  他怒气冲冲地把几个老神在在,以为稳站在北渊的南境朝臣提出来下狱抄家,将好不容易缓解的名声再度倾向了暴君。

  北渊也人人自危,不敢劝诫。

  将朝堂搅弄的一片风云,蔺子晔就气势凛然地回到了宣承殿,心中的戾气让他控制不住自己。

  软榻上酣睡的秦意离被声响吵醒,睡眼惺忪地看向他:“怎么会回来这么早?”

  这话无疑加重了蔺子晔的愤怒。

  “原来你早就知道!”

  这无头无尾的话让秦意离面露茫然:“嗯?”

  “林家是你做的吧?”

  虽是疑问,却已肯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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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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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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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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