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一直守在这里,一步都没离开。
饶是祁小迎见过些世面,也被眼前这一幕,吓得瞠目结舌。
深吸一口气,震惊的看向季蔓儿,惊惧道。
“这这这,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季蔓儿更是被吓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愣在原地。
桌子被掀翻,茶壶碗碟,碎成一片片,散落在桌子周围。
铜镜倒在梳妆台上,什么胭脂水粉香料香烛,都碎成一片渣子。
床梁折断,中间的断点,抵在床上。
原该整整齐齐铺在床上的大红被褥,被刀剑等利器划出一道道刀痕,露出一团团棉絮。
棉絮散的到处都是,这里一团,那里一块。
微风吹过,在地上团团的打起滚。
还有什么桌子椅子,所有原该成型的东西,都被砍的七零八落。
木屑棉絮碎衣,可怖的搅乱在一块,散落一地。
很快,祁盛赶到现场。
后面。所有人都尾随而至。
婚礼当日看到这一幕,众人都惊掉了下巴,不知所措的站在婚房外。
探着脑袋,两人一组,三人一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祁盛在短暂的惊讶后,率先反应过来,意识到这里他是主场。
强迫自己镇定,一把带上门,招呼宾客重新回大厅。
表情勉强稳住,脸色却已铁青,声音都在发颤。
尽全力挤出最后一丝笑意,“各位各位,不是什么大事,还请各位先回宴会。厨房准备了一些小点心,请各位品尝。今日一天下来,诸位都饿了。”
一面又小声命令小北,“快去弄清楚怎么回事。”
祁盛不知道了发生什么,大婚当日糊里糊涂遇到这种事,谁能忍住不愤怒?
可比起愤怒,他心里更着急,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最担心的还是陌九现在处境,这番乱象,不知道她怎么样,安不安全。
渔阳本在前厅和人下棋,抬头一看,见瞬间人都走了。
草草结束棋局,也跑了过来。
众人朝宴会厅回走,他逆流而来。
挤到祁盛身边,毛遂自荐,行了个礼道。
“殿下,请殿下允许微臣进去看看。”
他知道郑陵和吕梁来找陌九,但搞成这样,还是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祁盛点点头,算是允许,拉住渔阳,忧心忡忡道。
“本王担心小九安全。”
渔阳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忍见祁盛大婚当日如此落寞。
点了点头,算是安慰道。
“殿下,娘娘身手矫健,又十分聪明。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没事。”
此刻,另一边,季蔓儿躲在角落,欣赏她亲手造就的一切,心里出了口恶气。
小雨躲过众人,悄悄来到她身边,耳语道。
“娘娘,几人在五陵原的酒楼。”
季蔓儿点点头,笑意爬上嘴角,吩咐道。
“叫暗卫保护好他们,别叫人太早回来,也别叫人太早找到。”
她注视着这把自己亲手燃起的火,烧的再大一点,越大越好。
这件事就像长了翅膀,很快传到宫中,传到祁武帝和魏芙耳中。
武帝一听,当即喊了魏芙,换了件便衣,风尘仆仆赶过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上午还好好的,你们究竟在搞什么鬼!”
武帝大发雷霆,随手抓起茶杯,扔到地上。
原本喜气洋洋的榭水阁,此刻一片压抑,只有愤怒的火焰越烧越大。
此刻已近下午,深秋时节,白天越来越短,宴会厅里一片昏暗。
祁盛跪在地上,独自一人承受着天子怒火,一言不发。
“陌九呢?陌九在哪儿?”
“儿臣不知,已经派人去查了。”
“你自己的新婚妻子,你不知道在哪儿?”
武帝双手叉腰,粗眉横在脸上,满面冰霜。
“陛下,这也不关盛儿什么事,盛儿什么都不知道。”
一听这话,武帝更是恼火。
“就是因为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魏芙还想为儿子开脱,但被祁盛出言阻止,话沤在嗓子口。
祁盛头重重磕在地上,他想把所有责任揽到身上。
“父皇,都怪儿臣,都是儿臣疏忽,没有保护好小九。”
渔阳勘查过现场后,已经告诉过他,陌九应该没什么危险。
只要她没危险就行,只要她安全,什么都好。
可祁武帝不关心这些,他关心陌九做什么?
失去儿子都不要紧,更何况儿媳妇?
他在乎的,是皇家颜面!
皇室大婚,四国都在长安。
东祁所有百姓在看,四国皇室在看,四国百姓在看。
结果?
大婚当日,所有人都看到婚房一片狼藉,王妃不知所踪。
祁盛作为一国之燕王殿下,作为一府之主,却对府中发生了什么事一无所知。
现在,百姓都在看他们笑话,四国都在看他们的笑话。
一切都已发生,覆水难收。
武帝深深呼吸,尽量压下心中澎湃的怒火,冷冷道。
“燕王治家不严,何以辅国?”
“赐杖责五十,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魏芙听说要杖责祁盛,心里一揪。
怀胎十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么可能不心疼?
“陛下……”
可祁盛却毫无怨言,“儿臣谢父皇。”
此时,已近深夜。
燕王府一片肃穆,压抑的氛围笼罩每一个角落。
府外,陌九终于吃完,心满意足的走在回府的路上。
到了门外,吕梁和郑陵挥挥手。
见她走进门,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陌九本想偷偷溜回婚房,到了后院,却发现空无一人。
从窗户翻身进去,看到一片狼藉,深知肯定是出了大事。
心里一沉,拉开门朝榭水阁跑去。
她轻功极好,听力又极好。
跑到门外,就听见木板陷入皮肉,听见沉重的吸气声。Χiυmъ.cοΜ
脚无端沉重起来,不由自主的放慢速度,最后停下脚步。
在榭水阁门前,她陷入深深的自责。
眼前台阶在不断拔高,升的比今日金銮殿前的台阶,还要高。
似乎变成一道道高墙,一道又一道。
她爬过这个,以为能喘口气,没想到外面是更高的一道墙。
不是累,是自责,是内疚,是无限的懊悔。
也许晚一点吃饭也没什么事,饿不死。
而她却受口腹之欲诱惑,让小人钻了空子。
听着宴会厅中越来越痛苦的吸气声,每一声都震动她的心。
紧紧扭到一起,是内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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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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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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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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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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