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部紧张的蜷成了弯弓的形状,头发丝都在迸发出抗拒。
呵,她不是挺神气么?
还有这一天!
祁盛眼中闪过一丝报复成功的快感,嘴角几不可见的扬了扬。
走到她面前时,见她这模样,刚刚怒火冲天,转瞬间像全消散了。
他轻轻蹲下身,左手绕过后背,右手穿过膝盖勾住双腿,轻轻一用力。
她以为什么,他要打她?
她比他以为的要轻。
陌九还捂着眼睛,等待祁盛由爱生恨的暴击。
脑子里还在想,要是挨揍,她能不能挡,应该怎么挡的问题。
谁知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挨揍,倒是感觉身体被拖了起来,升到半空中。
手指悄悄张开一条缝,透过那条缝,正好能看到祁盛坚毅的下颚线。
往上移一点,双唇紧紧抿在一起。上唇往上,有非常淡的青黑点。
只有靠的非常近,才勉强能看到这种刮完胡子后,埋在皮肤下的毛囊。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蜡烛的缘故,皮肤好像没以前白了,黑了,粗糙了。
她好像从没好好认真观察过他,观察下他这两年来的变化。
似乎他在她眼里,就停滞了。
停滞在最初相遇时,那个豪掷千金,为搏美人春宵非要上台比武,最后还败下阵来的浪荡公子哥。
陌九靠在他的怀里,身侧是通通的心跳声,温热的体温在这寒冷的冬夜传来阵阵暖意。
寂静的房间,不知是他的心跳,还是她的,无法收敛,暴露无疑。xǐυmь.℃òm
祁盛将陌九抱上睡榻,在她身侧坐下,两人无言。
他看着蜡烛在窗户缝隙里吹进来的风中摇摇晃晃,心知夜深了,该走了。
但他又不想走,之前吵吵嚷嚷,总是有好多人和事横在他们之间。
极少有这样能与她安静相处的时刻,能单独说说话。
好多话想和她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千般思绪绕在心头,其中愁苦却无人可诉。
即使她就在面前,即使触手可及,他该如何开口,从哪里开口。
陌九看着他留给自己的背影,发丝有些凌乱,阴影中看不清表情。
她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冷静下来,好好和他谈谈。
不是喝完酒后的情绪爆发,也不是理性原则指导的全面压抑。
他是魏府的人,可也不是他选择的。长久以来,他对她是真的不错。
抛开爱与不爱这一说,祁盛也绝对够得上一个合格的合作者。
为什么不能试着相信他一次?
反正刚刚已经暴露了,怎么隐藏也隐藏不住,为什么不干脆赌一次?
赌赌这一次,这一次他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小九……”
“祁盛……”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尬住。
“你先说。”
“要不,你先说?”
“腿还麻着?”
陌九动了动,麻劲儿还没过去,轻轻点了点头。
“嗯,还有一些。”
祁盛半转过身,手指放到她小腿上,柔柔按压。
手上力度,刚刚好,这手法……
陌九噗嗤一声,脸上还挂着泪痕,现在又笑出来了。
“你应该,没少去我舅舅那儿吧?”
祁盛没说话,只是一下又一下给她揉捏小腿,手指一点点活络血液。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我不是嫣夫人的儿子了?”
他还是不说话,这次陌九也不说话了。
他不回答,她说其他也没意思。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祁盛没忍住,声音有些闷闷的。
“倒、也没有,我没调查你,就是有点怀疑。”
“你要是不想我知道,肯定有你的理由。那我就不知道,我不会背后调查你。”
陌九见他冷峻的侧脸似乎出现了一条裂缝,略带了些试探道。
“那,现在我告诉你了,你会帮我么?”
她担心自己没表述明白,索性把一切都搬到了台面上,好好说清楚,急切道。
“你外公抓了我娘亲,我想你帮我救出娘亲。”
陌九有些着急,拉了拉他的衣袖,眼神里含了半分乞求和痛苦。
“祁盛,你会帮我吗?”
要是换做其他任何事,只要她露出这样求助的眼神,祁盛绝对立刻答应了。
哪怕要了他的命,他也会二话不说冲上去。
可是,这不一样,牵扯到魏府就不一样。
他沉默了,这份沉默确实再正常不过。
他可以把陌九放在自己的命前面,但是魏府得放在陌九前面。
魏府,是庞大的组织和利益集团。经过开国以来几代人的经营,里面牵扯了太多的人和事,其早已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世家大族那么简单。
也许在旁人眼里,母后戕害嫔妃,外公权倾朝野,魏府一家独大。
可说到底,他有今天的地位,绝大部分都得仰赖魏府。
没有外公和魏府,他甚至没有进入皇位争夺圈最基本的资格。
陌九见他不说话,索性跪坐过去,直直堵到他面前,静静看着他的眼睛。
她的眼神可真亮啊,比外面的星光还要亮。亮闪闪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一脸泪痕,脸上又是这般恳求的表情。
她还从未露出过这样的表情,她还从未这样恳求过他。
他听见自己心跳隆隆,像打鼓似的,手上也开始分泌出粘粘的汗液。
他别过脸,尽量不去看她,尽量不被蛊惑,尽量先冷静下来。
声音有点没底气,也不敢看她。
“小九,我现在不能马上给你答复。你给我点时间,我先调查清楚。”
听到他说这话,陌九心里闪过片刻失望。但片刻之后,又觉得理解。
祁盛又补充了一句,“可,小九,我也给你保证。”
“我绝不背叛你,不会放任别人伤害你,就是外公,就是母后,也不行……”
他后来又说了什么话,陌九没太听清。
反正无论再说什么,都是对那句最重要的话的补充,那句话不会变了。
可,是不是,也不一定?
他不是说,要再调查一下?
也就是,现在还能再争取一下?
陌九看着那两片一开一合的嘴唇,也许是喝了些酒的缘故,脑子变得晕晕乎乎的。她敲了敲脑壳,模糊记起,好像也是在这间屋子里,当时是郑陵和渔阳。
他们当时好像给自己提过什么意见来着,还说她用肯定好使。
是什么来着?
好像就两个字,到底是什么?
这脑子怎么就在关键的时刻掉链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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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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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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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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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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