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九此刻实在没有一点力气,什么也不想做,肚子里长久没有食物,连喊饿的声音也发不出,只是躺在地上艰难地呼气吸气。
那东西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默不作声地哒哒哒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嘴里叼着根树枝就走了进来,轻轻放在陌九身边,又用鼻子推了推她。
陌九很烦,想一个人安静地待会儿,怎么寻个安静都这般难?
刚想骂人,睁开眼,却看到一簇缀满桑椹的树枝,一串串紫色的桑椹沉甸甸地耷拉着,引人垂涎。
她也顾不得想其他什么了,在饥饿面前,其他都是小事。
抓起桑椹放入口中,充盈的汁水在口中炸开,甜甜的浆液沿舌尖滑过,比之前吃过的任何美食更加美味,比之前喝过的任何好酒更加醉人!
这,是生命的味道啊!
摸了摸填满的肚子,打了个嗝,不得不说,活着真好!
吃饱了,情绪也好了不少,虽是到了子夜,倒也不困。
她扭头看了一眼旁边那奇形怪状的生物,刚刚给她找来食物后,就一直趴在旁边,闭着眼睛打盹。
月光洒在鳞片上,发出刀剑似的寒光。一直背着这幅铠甲,也不知累不累?
她爬起身,想去看看它身上到底怎么回事。
刚挨近,它就警觉地睁开眼睛,眼神里满是敌意。见过来的人是她,又放松了下去,脑袋无精打采地耷拉在前蹄上,鼻子里轻轻喷着气。
陌九知道,它对她,没有敌意。
于是放心地蹲下身,轻轻抚过它身上坚硬的鳞片,很冷很硬,没有什么药物的气味,也没有人工打磨的痕迹,确实就是天生的。
除了一身的鳞片外,其他地方都和其他马无异,就是不知道属于什么品种。
陌九跟在父将和哥哥身边,见识过不少马,后来到了西羌,更是大大丰富了对马的认知,不过它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种。
光是看体格和四条腿,还有它的速度,倒是和汗血马很像,不过因着这层鳞片的阻挡,也看不清全貌,不能轻易就下了判断。
最有可能的是,这匹就是汗血马,只不过在娘胎里的时候,受了什么刺激,或者有什么不足,于是生下来患了这怪病。
她站起身,要是舅舅在这里就好了,凭他精湛的医术,定能分辨一二,没准还能治好,它也不用再因此遭受其他马的欺负。
回到软草堆上,躺了下来,望着头顶的星空,稍稍安心,陷入沉睡。既然能解决吃饱的大事,那接下来就是要找到出去的路。
既然这里有汗血马群,先零羌肯定很久之前就到过这个地方,既然他们能出去,自己也能出去。刚刚还觉得人生无望,恐怕得死在这儿,果然吃饱了就是不一样,思想都积极了!
安静的山洞里,传出一人一马均匀的呼吸。
此时,春季拉练赛场,议事大帐内。
莫折尉坐在铺着兽皮的高位上,听着守卫的汇报,怒不可遏,随手抓起桌子上的酒壶扔在地上。
“阿克,把隽蒙箬、给我抓过来!”
一刻钟后,阿箬睡眼惺忪地跟在哥哥和父亲后面,进了大帐。
此时,已近子时,草原上各个大帐都已陷入沉睡,只有位于整个赛场中央的大帐,灯火通明。
隽蒙容和隽蒙骇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阿克刚刚气势汹汹地要闯进大帐把阿箬带走,如勒吩咐守卫挡住阿箬,便赶紧来通知了他们。
“大胆隽蒙箬,你好大的胆子!”
阿箬睡得迷迷糊糊,本想在哥哥旁边坐下,听到这声音,想起自己做的事情,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她偷偷瞧了眼高位上的莫折尉,怒目圆睁,已是气急。回想起那天的事情,深夜,又是小路,应该没人看到才对。
于是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世伯,深夜唤阿箬到此,不知所为何事啊?”
莫折尉冷笑一声,眼神像是要杀人。
“你自己做的好事?还要替你说?你要痛快承认,还能留你个全尸!不然,就是你父兄,也要受你的累及!”
隽蒙容听得一头雾水,但光听莫折尉的语气,便知道阿箬应是闯了大祸。
他搓着手,站了起来,走到莫折尉身边,倒了一杯酒举到面前,低声道,“莫折兄,大人有大量,要是阿箬又闯了什么祸,你只管告诉我,我定会好好处置她,该罚就罚,该打就打,该赔就赔,必不让您受了气!”
莫折尉一把打掉酒杯,斜睨一眼,“赔?你还是问问你那好女儿都做了什么?再看看好不好意思说这话!”
酒洒了一身,他也顾不得了,阿箬肯定闯了什么大祸,走到她身边,急切问道,“你到底又干了什么?”
阿箬看见父亲受了委屈,自己也不好受,但还是嘴硬强撑。
“没有,我什么都没干,那老家伙就是在胡编乱造!”
莫折尉看她做了错事,死不悔改,还出言不逊,勃然大怒,抽出刀就要砍死她。
隽蒙骇见状,立刻拦了下来。xǐυmь.℃òm
“世伯,两族世交,若是阿箬犯了什么死罪,我们绝不姑息。不过,现在什么都没说清楚,您就拔刀,要是传出去,不了解真相的人,怕是会胡说您的英明!”
莫折尉按下怒气,挥了挥手,喊来守卫,气呼呼地命令道。
“把你看到的,如实报告给烧当羌的族长和少族长。”
那守卫跪在地上,埋头说道,“是。卑职看到阿箬公主昨天晚上带着一个祁人侍卫,两人闯入我先零羌禁地。”
隽蒙骇看了一眼那守卫,“你既看到她们二人进去,怎的不当场擒住,而是现在才来报告?”
“一是因为阿箬公主身边那侍卫,似是之前赢了摔跤比赛那位,要是被发现,恐性命不保,那更没人知道真相了。二来,二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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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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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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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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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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