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子人见他口气这么大,来了兴趣,平时没见他碰过酒,没想到还是个隐藏的酒神,纷纷嚷嚷着要瞧瞧他的酒量。
渔阳也不客气,豪气云天地搬起酒瓶,咕噜噜倒下去大半瓶,脸上立时起了一层红晕,眼神变得迷离。
其他人觉出不对劲来,关心道,“渔阳,你没事吧?还好么?”
众人身影摇摇晃晃,渔阳摆了摆手,指着陌九,喃喃自语道,“诶,你怎么,变成两个了,一下子有两个小九。”
说完,一头栽在桌子上。
周围人吓得不轻,纷纷围过来。
一群不学无术的,好歹陌玉略通医术,握起手腕,静静听了片刻,淡淡道,“没事,睡着了。”
听到哥哥亲口认证,陌九放下心来,众人也才松了口气。
白起颇为扫兴,“还以为他是个酒神,结果半斤废铁。”
渔阳这样子,几人也没了兴致。
陌九挥手让小厮抬他下去休息,几人吵吵闹闹用了些饭,也就到下午了。
陌九推着哥哥到门口,马车早就候着。
陌玉掀开帘子,“行了,别送了,回去吧,有时间多读书多练剑,少和那帮人胡闹,放心上没?”
陌九听话得点了点头,扯着嘴傻笑道。
“知道了,哥哥,您可真够啰嗦。”
陌玉放下帘子,心里还是不放心,又掀开帘子嘱咐一句。
“还有,尽量避开宫里的人,无论身边是关系多好的,时刻记得都要保留一丝清醒。”
“我知道了,好哥哥。”
陌九笑意盈盈地听着哥哥唠叨,想发句牢骚,说了半句,又觉不妥,便换了话头,“您怎的比我娘……,我心里有数。”
陌玉也不知她到底有没有领会,他也甚少碰到有人迟钝到这般令人发指的地步,略带忧虑地放下帘子,外面响起了哒哒的马蹄声。
陌九目送到消失在拐角处,才收回了眼神。
人说春困秋乏夏打盹,还有睡不醒的冬三月。一年到头四个季节,真是日日适合睡觉。m.χIùmЬ.CǒM
秋日午后的阳光晒在身上,她打着哈欠,回了房间。
中午喝了些酒,很快沉沉睡去。
午后的侯府,没了上午的喧闹,陷入一片沉寂,似乎连风也吹倦了,只留下盛夏落幕后的孱弱虫鸣。
陌九一觉醒来,暖黄的阳光洒在地上。
伸了个懒腰,在院子里随意逛着,微风迎面吹来,享受这难得的惬意和悠闲,闲庭信步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堂屋。
堂屋一共三十多间屋子,白起他们一人选了一间住着,从一扇扇门前经过,传来酣睡的呼吸声。
就是郑陵,那呼噜声,差点让她以为侯府里还圈养了牛羊。
那声音,呵,以后要是娶了媳妇儿,岂不是害了人家姑娘?
她边走边低头想事情,迎面正好碰见一扇门从里面推开,躲闪不及之间,差点撞上。
正要看看是谁,抬头就瞧见一双略带睡意的黑眸,正关切地打量她。
见是渔阳,她就不追究了。
他刚放出来,以往见他都是端着什么都看破又不说破的淡漠,今日也算被他们拖回凡尘了。
她略带笑意道,“怎么样?好些了?”
渔阳揉了揉太阳穴,声音里还透着慵懒。
“头疼,不过还好。”
陌九知他今日是第一次碰酒,叫小厮去端解酒汤。
又抬眸看向他,“我都到这里了,不请进去坐坐?”
渔阳没说话,转身走进屋,陌九跟着走了进来。
此刻,他已恢复了些许清明,喝了杯浓茶后,整个人看起来好了许多,能挪出精神来应付面前的人。
“你到这儿来,应该不是坐坐这么简单吧?”
陌九瞧着渔阳,他很聪明,明明只有几面之缘,总让人觉得深不见底,这也是一定要救他出来的原因之一。
这么久以来,在救母亲这件事上,她一直孤军奋战。
即使舅舅从旁协助,可他在医术上可说数一数二,权谋水平可能还不如她。
上次一时冲动捣毁了魏府地牢,不仅没救出母亲,还差点把命搭进去。之前的事后悔也来不及了,接下来要怎么做一定要好好考虑。
她有想过,母亲会不会已经出了事。
但细细一想,只要魏青蓝一天没看到她的尸体,凭他的老谋深算,就绝对不会对母亲痛下杀手,母亲是钳制她的最后一道枷锁。
一旦她栽进去,母亲就没有希望了,因此这一次,没有九成把握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一个人思虑再是周全,能考虑到的方面也有限。
陌九关上门,走到桌旁坐下,“什么都瞒不过你。”
“我,”她抬头望着渔阳,“想给你讲个故事,你愿意听么?”
但是,找盟友这件事,有用,十分危险。
信错人,满盘皆输,只剩挫骨扬灰、万劫不复。
渔阳神色并未有变,悠悠道,“洗耳恭听。”
故事的开头一如既往老套,陌九呷了口茶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声音透过时空传来,“我有个朋友……”
两年前,我还没回长安,住在城郊的宅子里养病。长日无聊,有一天趁老管家不注意,偷溜出去玩,结识了一个玩伴。
她同我一般年岁,家里看得紧,也是偷跑出来的。
我因体弱,周身常是药味儿,村里的孩子都不愿意带我玩。
可我想不通,为什么也不带她玩儿,她看起来该是很会玩的孩子。
反正不管怎样吧,我们两个凑起来,倒是成了好朋友。
后来,日子长了,管家不知从哪里知道我与她的事,就叫我离她远些。
因为她是私生子,是长安城里的大官背着夫人养的外室生的孩子,她和她娘的身份都是见不得光的。
后来,有一日早晨,我没忍住,又偷偷溜出去找她玩。
我跑到那里一看,原本矗着一所大宅的地方,竟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那天,我跑遍整个村子,都没找到一丝她存在过的痕迹。
我去问村民,人们都说那里本来就是那样的,一片荒地,从没有什么宅子,村子上也从没来过那样一对母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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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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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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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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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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