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总得试试!”
隽蒙骇在她身边坐下,望着一望无垠的大草原。
“若拼命试过,还是摆脱不了要失败的命运呢?”
陌九双臂枕在头下,一只脚架在另一只脚上,伴着微风随意摇晃。
“最起码我不会有遗憾。”
阳光刺眼,陌九微微偏着脑袋,打量着他。
一头浓密的自然卷发,深红与黑色相间,绑成顺滑的发辫,每根发辫发尾用银质的发圈束好。
陌九觉得,这种打扮不仅费时间,还让头皮很累。不知道这位少族长,每天光打理这头发就得花多长时间!
隽蒙骇丝毫不知道陌九现在在想什么,只是望着面前的草原若有所思。
“小九,你根本不像一个失忆的人。”
陌九闻言,身体一顿,接着又晃起双脚。
“那少族长觉得,失忆的人应该是什么样子呢?”
隽蒙骇换了个姿势,也躺了下来,用轻松的语气调侃。
“反正不应该是你这样!”
两人并肩在草地上躺了一会儿,眯着眼睛,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光。
休息够了,隽蒙骇一把拉起草地上的陌九,指着远处的赤骥。
“走吧,昨天你出手帮忙,看在阿箬的面子上,这次我帮帮你。”
陌九闻言也来了精神,振作地跳了起来。
“果真如此,那就先行谢过少族长了。”
两人走到赤骥身边,隽蒙骇一步步指导。
“在你骑上去之前,要像我这样,轻轻摸它的鼻子,安抚它。马是重感情的,你怎么对它,它也会怎么对你。”
见陌九点了点头,随即一个飞身上马,勒住缰绳,讲解道。
“还有,你应该这样勒缰绳,而不是像你刚才那样。腿贴住马肚子两侧,脚蹬踩紧,不要乱晃。它要是焦躁,你就像这样轻轻拍拍它的脖子。懂?”
陌九点了点头,这很容易,辟雍也全教过。
隽蒙骇跳了下来,“你试试。”
陌九颇有信心地走上前,一个飞步坐了上去,仅是片刻后,又被狠狠摔在地上。
“我告诉过你没有,上马之前要做什么?”
陌九爬起身,这次知道先走到赤骥前面,轻轻摸了摸它的鼻子,接着翻身上去。仅是一会儿,又被扔了下来。
“我说过,注意脚蹬,不要乱晃!”
陌九灰溜溜地又试了几次,终于可以稳稳骑在马上。
心里泛起嘀咕,自己在辟雍没少骑马,也没这样难,怎么到了这里就像没骑过似的?
隽蒙骇像是看出了她的考虑,“你们东祁的马常年被困在那狭小的一方天地,早就丧失了野性。温顺是温顺,不过不适合打仗,这也是你们骑兵一直起不来的原因。”
陌九骑在马上边适应边问道,“可是,卑职听族里人说过,东祁好像也有一支骑兵。”
隽蒙骇点了点头,“陌家的那支骑兵,说到底,不过是中等水平。陌古将军,真应该着重打造一支骑兵了。”
陌九明知故问,“陌家?陌古?”
隽蒙骇看了她一眼,也不知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在假装不知道,随口应付了一句。
“对,东祁的大将军。唉,你连骑马还没学好,还好意思聊到骑兵了?”
陌九撇了撇嘴,小声嘀咕,“还不是你先开始的?”
隽蒙骇没听见她说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话,直接一巴掌打在马屁股上。
“你这叫骑马啊?还不跑起来?”
赤骥吃痛,霎时间甩开四蹄,一阵风似的向前面跑去。
陌九没坐稳,也没料到隽蒙骇会突然来这一手,斜着身体就要倒下去,好在短暂的慌乱后缓缓恢复了平衡。
按照刚才隽蒙骇点到的要领,一点点调整,拉转了缰绳,赤骥转了个方向又朝远处跑去,逐渐开始得心应手。
看她一日千里的进步速度,隽蒙骇心里知道。
她是学过骑术的,而且在骑术方面天赋颇高,最起码在东祁算得是上乘的骑手,只不过那里确实不是个学骑术的地方。
还有,东祁不比西羌,一般人家都不会配马。
他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深邃。
小九这么小的年纪,却有这样的骑术,家里非得配备几匹好马,还要请得起顶尖骑师才行。
他眯着眼睛打量着那个骑在马背上的少年,所以她到底是谁?
他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情景。
正好刚过完春节,冰天雪地,下了几天几夜的雪。
他和妹妹只好取消了原本的计划,在外公的部落多待了几日,等风雪停了,才启程回家。
冬天的傍晚,天黑的早,天一黑容易碰到野兽不说,若是起了暴风雪,极易迷失方向。
带着几个手下,骑着马,路过一处悬崖,看此处地形适合藏身,便吩咐手下安营扎寨。
就在这时,阿箬叫道,“哥哥,看那里。”
他顺着阿箬指的方向看过去,远处的树梢上有一团黑色的东西。
他们走近后才看清,是一个人,像是吊在树梢上,可身体没有一处挨着树枝,身上也没看到有什么绳子,只是悬在半空中m.χIùmЬ.CǒM
阿箬往他身边缩了缩,“哥哥,这不会是鬼吧?”
他虽然也不安,但在场这么多人。在妹妹和手下面前绝不能露怯,否则以后还有何威严。
壮着胆子爬了上去,探了探那人鼻息,气若游丝,但还活着。
检查一番后,原来是腰部系着一根银丝线。傍晚视线不好,再加上树叶阻隔,看不见这根细丝也实属正常。
不正常的是,他有些疑惑,这么细的丝线是怎么挂住一个人的?
他扯了扯,费了好大劲也没弄断。
实在没法,只得让人递给他火把,想着烧断总行吧!
没想到摆弄了一刻钟,他自己累得气喘吁吁,那细丝却反而越烧越亮,在月光下闪出一丝银光。
阿箬看着自家哥哥在树上面半个时辰了,还没下来,卷了卷裤腿,自己爬了上去。
隽蒙骇厉声喝道,“你上来干什么?这里危险。”
阿箬朝他做了个鬼脸,推了推挂着的那人。
“这人都这样了,哪里有什么危险?”
她要再不上来,这好面子的哥哥,恐怕得在树上待上一夜。伸手在那人腰间摸了摸,一会儿就摸到了银丝。沿着银丝划过一圈,有个地方打了结,很容易拆开的活结。
阿箬兴奋地打了个响指,她早就猜到,像这个人,明显是想活,怎么可能不给救自己的人留条活路?
好在没受什么伤,就是身体被冻僵了。在火堆边烤了一会儿,又喂了些热牛奶,一会儿脸色就好了过来。
陌九的呼哨把他拉回了现实,看着这个生龙活虎的少年,不过一会儿,就已经和赤骥相熟相知,就像他们才是主仆。
可是,她究竟为什么说谎?说她什么都忘记了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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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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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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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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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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