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骂父皇果然老了,积压了这么多政务,一早上的时间都在干吗?
每一件事情都比论功行赏重要,压下此事他对一众大臣道:“马上就要到秋收的时节了,在去年的税收上再加一成,到时候银钱不就出来了,祭天大典一定要隆重照办,想办法也不能差这一点银钱。”
礼部和户部的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觉得牙花子疼。
而阡陌礼心里想的是,他这个帝位是抢来的,越是名不正言不顺越要隆重举办来证明自己的帝王身份。
他绝对不能在登基大典一事上,节省半分。
右相心中就是长长一叹,幽王爷啊,您快回来吧,不然百姓怕是没有活路了。
他忠义了一辈子,这一刻竟然生出只要幽王有反逆之心,他定鼎力相助的想法,如今幽王没回朝前,他不但要保全自己,还要想尽办法保全和他一样的忠臣。
他见有人要谏言,轻轻咳了一声,那人向他望来看到一向最是爱民的右相对他摇头,默默退回身位。
景王见他提出要加重赋税,竟然无一人阻拦,觉得自己还真是仁君,这一成看来加少了。
然后看了一眼兵部侍郎,“至于皇叔回京之事,本王也想过了。皇叔此战立下大功了,但北狄尚未下降书,如今他就回京为时过早,拟制邸报传到幽州,让他安心守在那里,待本王登基之后会对他论功行赏。”
他又不是傻子,父皇防他如同防贼一样,他怎么可能在自己皇位未稳之前,叫这个忧患回来。
有人听他连幽王回京都如此防着,就开始稳不住阵脚了,尤其是和右相打着一样心思的人。
“可幽王离京时就已身带重伤,如今苦战半年,老臣觉得应当让人回京先调养身子,才好…”
可他话才说一半,景王就打断,道:“十四叔是我西周战神,他的威名就是最好的武器,若不是先前回京,北狄也不敢在他离京之时来犯,可以派御医前去他身边帮着调养身子,若是需要药材,可以从宫中赏出,此事就这么定了。”
现在有几千的侍卫守在宫门口虎视眈眈,景王当真如皇帝一般说什么就是什么,无人能反对。
右相敛着眸子,低垂着头,如老僧入定一样,不发一语。
先前的事,皆被景王以个人最大利益给定夺了,朝臣心里悲哀,大殿之上形成鲜明对比的两状态。
景王在初得权利而狂妄自满中。
一部分人皆心灰意冷,了解景王的人更是为自己的将来担忧。
奢杀暴虐的景王会不会是史上下一个残暴的君王?
朱大人再次出列,“皇上,百姓的赈济粮要如何解决?”
他在提醒皇上,百姓已经在啃树皮,吃野菜了,您还要加赋税,这是要逼着百姓没有活路吗?
景王也不是傻的,他虽然没替父皇处理过朝政,可他知道水能载舟也能覆舟的道理。
“此事交给地方官员,朝廷一年给他们那么多俸禄,不能替帝王分忧,要他们何用!”
国库空虚,国库也没银钱,让他们自己想办法,什么都来烦他,他当这个皇上还能不能有好日子过。
“传旨,若是各州府衙不能将百姓的过季粮备了来,就让他们革去官职,自有能臣顶上。”
“这…具体要如何,王爷不示下吗?”朱大人道。
通常,皇帝会问朝臣有何办法,然后再由他来斟酌决定。
景王想不出来,又不想让人知道。
人就是那样,越是蠢笨,越想掩饰自己的无能,越是心中有沟壑,越喜听人多言。
他眼珠子一转就想出个损招,道:“让地方官员自行想办法解决,差事办得漂亮的,本王给他加官进爵,其它各地也可效仿。”
他觉得这自己这点子简直是完美,自己就是天生帝王之命。
朝臣却觉得景王简直是胡闹,大周富庶的州衙不少,可是苦寒之地也不少,朝廷不出一点赈灾粮食,让地方自行解决,做得好的有赏还要它地效仿,不在一条水平线上的生活情况,如何效仿?
景王急急退了朝,可没有让上书的几位朝臣回去,在他看来,敢在今日给他搞事情的人,都是在故意刁难他。
尤其是右相,之前那么忠心于父皇,看到他今日所举怎么会这般乖觉。
他与涡阳王秘密商议,决定先滞留几位大臣在宫中不让他们离开,如此做也是以防万一,毕竟这夺过来的东西,心中不安。
尚书府,五位大人被滞留在宫中,一时心中都没有底,纷纷围在右相身侧,脸上皆露出担忧。
“相爷,如今之计可如何是好?”
赵域安黑沉着一张脸,一个字也没有说,而是将目光落在守门的禁军身上。
示意几位大人,他们无论说什么,都会有人将这个消息告诉景王,多说多错,保持缄默,受制于人之时,要时刻保持警惕。
“相爷,难道你就不担心吗?若是一直这样关着咱们,怕是…”
他不敢说心中所怕之事,只是想到七皇子当时惨死的样子,叫他怎么不怕。
“李大人,上奏本之时,你就不该心存侥幸,这位王爷已经将咱们嫉恨上了。”
说话之人笑了一声,“要我说,留在这宫中反倒好,至少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不用在府上胡思乱想!”
赵域安听着他们左一言右一语,他心里不急吗,他要急死了。
他想给幽王写书信,告诉他京中发生的事情,可眼下他连离开皇宫的机会都没有。
千里之外,阡陌禛收到飞鸽传书,京城每日发生的事,他都悉数清楚。
白清漓罩着面纱,策马在他身边,也忍不住担忧着,“如何了?”
“景王自缚,根本没把西藩与东吴的威胁放在眼里。”
他把字条交给白清漓看,面上露出难色。
白清漓没想到他如此有亡国之相,外敌虎视眈眈之下,竟然软禁了朝中大臣,竟然还下了增加赋税的旨意。琇書蛧
简直是…简直是,她都不知道用怎么样的形容词骂他才能解气了。
她心中思忖着,如今京城上下都被涡阳王的人马守住,宫中皇上没有下旨意,城外的五万护卫军也不敢贸然行动,时间一天一天拖延下去。
待祭天大典一过,景王正式称帝,事情就难办了。
如今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嘉靖帝死掉,这样幽王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打着清君侧的名义,联合城外五万大军一同攻城。
可如今景王卑鄙到软禁大臣,将朝中重臣一直把控于宫中,若大军才动,他们的性命就会出现在危险。
白清漓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局势都在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着。
“大军已动,靖王的军力也在向我们汇合,回去是绝无可能,看来本王也要像那阡陌礼一样,做一件卑鄙之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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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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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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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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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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