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清下楼,走出楼道,先是对楼上的柳伊摇了摇手,随后钻进王磊的车中。
坐进副驾驶,马清表情立即严肃起来。
“怎么离婚了?”
王磊启动车子,漫不经心的道,“没什么,七年之痒而已。”
马清闻声,先是愣一下,随后偏头看向窗外,叹道,“也好。”
除此之外,马清多余的没说,不过,马清心里有数,看王磊此时的状态,王磊一定很痛苦,王磊这个人就是这样,心思沉,他越是可以隐瞒心事,这更能证明他此时非常痛苦。
“好不容易出来喝点,今天你得多喝点。”马清轻声道。
“自然。”王磊笑道。
一脚油门,王磊开车走了。
路上的时候,马清就问王磊要到哪里吃饭,王磊想了想说了一句老地方。
提到老地方,马清顿了一下,呢喃了一声,老地方么。
半个小时的功夫,王磊开车来到大学周边的一家兰州拉面馆。
拉面馆很偏僻,在胡同之间,这还是需要细心去寻找,因为它的牌匾很小,上面上的文字已经掉了漆色,已经露出不干净的颜色。
马清下车,看了一眼这家兰州拉面,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老样子。
“好久没来了。”马清叹道。
“是啊。”王磊笑道。
说着,王磊伸手抱住了马清的肩膀,架着他往里面走。
“走了,别看了。”王磊没好气的道。
面馆没什么人,因为实在太偏僻了,老板也是上了年纪了老人,对事业追求不高,来人吃面就赚点,没人的话也无所谓,靠着低保也能活,所以来这里的大多都是回头客。
不过,有一说一,这家的面做的属实没得说。
经营这家面馆的是一对儿上了年纪的老人,老头一看王磊和马清进来,先是愣一秒,随后才想起来这俩人的来头。
“很久没来了。”老头露出久违的笑容。
“是啊。”王磊笑道,“想吃面了,就来了。”
“老样子?”老头试探性的道。
“嗯。”王磊应声。
老头招呼了一声,随后迈着步履阑珊的步子走进后厨。
马清和王磊找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两人每次来吃面都是这个位置,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俩人的专属座位了。
王磊刚坐下,就从怀里摸出一坛酒。
“看。”王磊笑道。
“卧槽?”马清惊声,“这不是爷爷酿的酒么?”
“知道你喜欢喝,就给你整点。”王磊嘿嘿笑道。
马清看着王磊,阴阳怪气的说,“偷酒又挨老爷子一顿胖揍了吧?”
马清不是一个爱喝酒的人,在马清认为,酒这种东西合喝起来真没啥意思,苦了吧唧的,哪里有雪碧可乐好喝?同时,马清也在好奇着酒这个东西到底哪里好喝,为什么这多人都喜欢喝?想来可能跟年龄有关系,可是如今自己也是快三十岁的男人了,按道理来讲也已经不是小孩子,怎么到现在都不太适应酒这个东西呢?
不过,讨厌酒的味道是真,但喜欢王磊爷爷酿的酒不是假,当年上大学的时候王磊为了给自己尝一尝他家老爷子酿的酒,挨了一顿胖揍,鼻青脸肿的抱着偷来的酒看自己开心的傻笑。
这次,王磊偷酒是不是挨揍的事儿,王磊只是笑了笑,没接话。
打开酒,一股清香立即散发出来。
“这玩意真好。”马清两眼直勾勾的看着酒。
“哈哈哈哈……”王磊得意的道,“你也不看看多少人想喝我爷爷酿的酒呢。”
嘻嘻哈哈的,王磊抱起酒坛子给马清倒了一杯。
提起酒杯,王磊笑道,“来,兄弟,走一个。”
马清笑了笑,提起酒杯,说着要跟王磊走一杯。
细节的是,王磊手中的酒杯总想比马清低一寸,马清不喜欢这种尘俗规矩,就把杯沿朝下挪动一寸,可是马清的杯沿下去的同时王磊的杯沿也朝下移动,始终保持着比马清的杯子低一寸。
马清苦笑,“咱们不论这个。”
“害!”王磊没好气的道,“就你事儿多,我先干了。”
马清看着王磊一仰脖干了这杯酒,百般无奈;让马清无语的是,明明是自己试图简化一些规矩,怎么到了王磊嘴里自己就变成事多的人了呢?
马清一仰脖,干了这杯酒。
烈酒下肚,辣!
马清皱眉,顶着这股烈酒的威力,猛地一摇头,这酒劲算是卸掉了,随后从胃里翻上一股热浪,热浪走过食道,顺着舌根往上那么一缕,便是一缕甘甜。
这时候,马清在端起筷子,夹了一口小菜,小菜入嘴,配上嘴里残留了那些烈酒,小菜也变得甘甜。
“爷爷的酒就是好。”马清一边嚼着小菜一边感叹道。
“那当然了。”王磊没好气的道,“现在市面上的酒都是勾兑的,只有真正经历过岁月的人才知道,那根本不是酒的味道,这才是真正的酒味……”
说到这里,王磊忽然顿住了,原本嘻嘻哈哈的笑脸也凝固住了,他的眼有些浑浊,里面藏满了故事。
“可怜的年轻人,连真正的酒味都不知道,喝了爷爷的酒还以为这是假酒。”王磊自顾喝了一杯,“其不知,这才是真正的酒啊。”
马清心思细腻,一看王磊这个精神状态,当即意识到他有心事。
马清没能问出口,相对于分担王磊此时的故事,现在的王磊更需要酒,酒醉之处才是故事。
见得王磊自顾喝了一杯,马清也不闲着,跟着王磊走了一杯。
这杯酒下肚,王磊看起来就没有那么伤感了,他抬头看向马清。
“诶?对了……”王磊有趣的看着马清,“还记得当时我刚上大学的时候不?”
提起陈年往事,马清笑了,脑海中立即浮现当年王磊刚入学的样子,这才恍然发现,时间过的真的好快,转眼间这么多年就过去了,明明昨天才是大学刚开学呢。
“记得。”马清噗呲一笑,“那会儿你穿着一身军绿色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脚下竟然是一双布鞋,最搞笑的是,人家开学行李箱里都是一些电脑和衣服之类的东西,而你竟然没有行李箱,来的时候背着两个麻袋,麻袋上满还绑着大葱,哈哈哈哈哈……估计没人能忘吧?”
本是嘲笑,但王磊不在乎,他听到马清把自己记得这么清楚,也跟着开心的笑了出来,仰着天花板,露出他那一排洁白的牙齿。
两人笑着笑着,便沉默了。
马清看着王磊的笑容,患得患失,记得清晰的是,那年的王磊笑容也是这么的质朴,时间的洗礼让马清笑不出来了。
王磊笑着笑着,便想起来曾经大家都用怎样的目光看着自己,那种宛若看待一个怪物的模样,自己路过每个人大家都掩鼻排斥的模样,这些都提醒着王磊,自己是个异类。
开学的第一天,自己和同学们就已经建立一种牢不可破的等级差距,这个差距是自己通过努力一生都无法逾越的鸿沟,它已经刻进灵魂里面的——这个土老帽!
“可是……”王磊感激的看向马清,“只有你在帮我拿行李。”
马清一脸无所谓,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黄瓜放入嘴里,在马清嘴里咀嚼黄瓜时那股清脆声中参杂了一句,“因为你的大葱好吃。”
挺严肃的一件事,到马清嘴里就变味儿了。
“哈哈哈哈哈哈……”王磊被逗的哈哈大笑,猛拍马清的肩膀,骂道,“你特么的……”
多余的话没有,两人抬起酒杯。
有一句话是对的,那就是,情深处便是酒;粗糙点,那就是,话都在酒里!
放下酒杯。
“是……”王磊有些不敢问,但还是小心翼翼的问了出来,“是同情么?”
这是王磊藏在心中多年的问题,不敢问的原因也是担心马清的答案是“是”,王磊不自卑,他不觉得自己需要同情,他也不想自己这多年的兄弟之所以愿意跟自己玩是因为同情。
马清听到这句话,不禁一愣,有些意外的看向王磊。
“说啥呢。”马清没好气的骂道,“这么自卑?”
王磊猛地抬起头,“我不自卑!”
“当你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你就已经自卑了。”马清道。
听到这句话,王磊惊觉,这才意识到,自己口口声声说不自卑,原来归根到底,自己还是自卑的。
马清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看着杯中的酒卷起的小漩涡。
“不是同情。”马清沉声道。
“那是什么?”王磊疑惑的问。
“你眼睛里很清澈。”马清轻声道。
王磊一听这话,不禁有些难为情。
“跟特么谈恋爱似得,恶心不?两个大老爷们。”王磊没好气的道。ωωω.χΙυΜЬ.Cǒm
语出同时,王磊自顾的喝了一杯酒。
马清摇了摇头,无奈的笑道,“现在的人,浮躁。眼睛中充满了欲望的颜色,谁眼中是清澈的啊?不过也是,怪不得他们,本身城市就不是纯粹的,高楼大厦、豪车、美食……已经没人记得,原本的世界不是这个样子的,那是林间的山水。”
王磊闻声,有些惊觉,他好像听明白了,但好像又没听明白,不过,能确认的是,马清的话是对的,里面是藏着道理的。
马清说到这里,再次无奈的摇了摇头,自顾喝了一杯酒。
“所以,他们没资格喝真正的白酒。”马清感叹道。
王磊没有喝酒,他低下头,若有所思。
他想起大学时大家都讨厌下雨,因为下雨球场是湿润的,坑洼中都是雨水,这样大家都不能去打球了。
在大家都抱怨为什么老下雨的时候,终于有一天马清听不下去了,他站起来,训斥他们:“不下雨,庄稼怎么办?没有庄稼,咱们吃什么!”
大家听到马清这句话,纷纷大笑,至此,再到下雨的时候,大家都会想起马清的话,时不时的拿出来作乐。
但王磊能看出来,当时的马清确实是生气的,只是大家没有意识到,误以为马清在开玩笑。
通过这件事,马清在大家心中建立了一个有趣的印象;但在王磊心中,他大胆冒昧的认为,马清可能跟自己是一样的人。
现在想起这些事,王磊倒有些能理解马清的话了。
确实不是同情,他就是觉得自己质朴,就是单纯的想和自己做朋友。
也正是意识到这点,王磊觉得今天做出的决定是值得的,他要保护自己这兄弟的安全,这跟是不是爷爷安排的没有任何关系,自己就是想保护他!
王磊也端起酒杯,干了这杯酒。
马清和王磊越说越多,酒也越喝越多。
酒喝得明白,每一杯酒下肚都是明明白白,都是有故事跟着的,并非那种你一提杯我就跟一杯,这酒因为什么喝的都不知道,那是喝糊涂酒。
一个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一个生活在城市中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的孩子,两人成为了好朋友,借酒消愁。
喝多了,两人的头都有些抬不起来。
王磊给马清倒酒,酒劲上来了,王磊眼前有些重影,这酒有些倒不利索。
“诶,你特么的……”马清指着王磊的手,“酒都特么的洒了,白瞎了,你尿准点啊。”
“没,没事儿,我有的是,爷爷给我很多。”王磊支支吾吾的道。
“透——”马清没好气的用手指掂量着王磊,“为了偷酒,你命都不要了。”
“哈哈哈哈……”王磊得意的笑道,“爷爷没打我,这次。”
马清:“……”
马清沉默了,他察觉到了不寻常。
“磊子。”马清沉声道。
“啊?”
“你要是有事儿,你得跟我说。”马清严肃的看着王磊。
“害!”王磊没好气的一摆手,大大咧咧的道,“我这点事儿,你啥不知道啊?”
两人确实是喝多了,这点不假,但脑子还是清醒的。
听到王磊这么说,马清叹了一口气,他觉得今天的王磊和李彤彤离婚,似乎他早就知道李彤彤背叛了他。
马清没什么好说的,仰脖灌酒。
“诶诶诶。”王磊不乐意了,“你怎么瞎鸡儿喝酒呢?这因为啥喝的啊?酒蒙子啊?就知道喝酒。”
“李彤彤是我撮合你们的。”马清沉声道。
“柳伊和你也是我在撮合啊,这不平了么。”王磊笑道。
马清顿了一下,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形……
“呵。”马清没好气的道,“我还以为你没救了,原来是你故意的。”
“哎……”王磊叹了一口气,“我还担心你在外面胡搞……原来那竟然是嫂子。”
王磊歪头,到现在都有些琢磨不明白。
“说来也怪,那么冰冷的女人,怎么化妆就那么可爱了呢?”王磊嘟囔着。
“特么的!”马清直接反应过来了,“感情那天是你小子一脚把老子揣进雪堆里头了。”
此话一落,两人不禁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两人便笑不动了。
一人,离婚。
一人,倒有些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意思了。
王磊受不得这般尴尬,他打趣的笑道,“我这还叭叭给别人上课呢,没想到自己被偷家了,哈哈哈哈。”
马清闻声,沉默不语。
王磊没能逗马清大笑,王磊笑着笑着也就沉默了下来。
“什么知道的?”马清沉声问。
“你看见她那天,我就在你后面抽烟。”王磊平静的道。
之所以王磊那天为什么会在马清后面抽烟,这事儿王磊没有说,也不想说,因为他觉得不重要。
“哎——”马清叹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只能端起酒杯,“来!”
“来!”王磊也笑着端起酒杯。
两人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王磊如痴如醉的看着酒杯。
“诶?”王磊看似漫不经心的样子,实则是认真的问,“清儿,问你个事儿。”
“嗯。”
“你说,你信命么?”
“信。”马清道。
王磊闻声,模样看起来有些失落。
“原来是这样啊。”王磊一脸惆怅。
“怎么了?”马清好奇的看向多愁善感的王磊。
“我爷爷说,我父母会死,所以我父母就死了,连日子都和爷爷说的一样。”王磊轻声道。
马清闻声,身形明显一顿,手上的酒杯也是随之一抖,酒水溢出来。
他知道王磊没有父母的事儿,这么些年过去了,王磊从未提过他的父母,如今提到竟然是这样,这有些让马清有些难以接受。
结合这次王磊偷爷爷的酒,爷爷没有揍他,马清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呢?”马清小心翼翼的问。
“我啊?”王磊喝酒这杯酒,借着酒劲说,“也就那样呗,还能咋?”
马清沉默了,脸色黑了下来。
这杯酒,马清没喝。
“王磊。”马清黑着脸。
“嗯?”王磊看向马清。
“我信命。”顿了一下,马清扬起脸,两眼闪着晶亮的光,“但我不信算命!”
王磊听到马清这样讲,也是愣了一秒,随后释然的笑了。
那是一道质朴到让人感到心疼的笑容。
……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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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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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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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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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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