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建筑富丽堂皇,以洋白作为主调,带有稍许鹅黄点缀,像一块流心雪糍,就连室内也是黄灿灿的。粗略一望,六层高的海拔里应该至少含有五十个房间,看不穿底。花园内,各种经过精心修剪和护理的植被代表一种品味,沈夜被四下熙熙攘攘的仆人与园丁、天上会飞的变形无人机、远处的AI模拟棋盘以及能吐出钱币的锦鲤给震住了,她站在穹顶凉亭之下,见识到了常青藤与蔷薇花的绝妙配比,却总也抹不去这心底的一股强烈违和。
有小鸟,但没鸟叫。孩子们在奔跑,可是没有呼吸声和欢笑声,只有动作。沈夜屏息,发现这一切都没有声音。凭借着自己多年的探案经历,沈夜小嘴一歪,敏感地得出了结论:
我聋了。
按理来说,缪棠理如果此刻当真只剩下沈夜这么一根救命稻草,那她获救的机会基本微乎其微。然而,沈夜的狗屎运大大补足了她的智商。
能被人捅过一刀后还给富贵大小姐捡走、公开性别后还能官复原职的家伙,全世界,就她沈夜一人。
就在沈夜对着自己的耳朵挖来挖去、希望能挖出声音的时候,一个有她一半高的小男孩走来了她的身边,西装硬挺,穿着考究,一看就不是下人,但脸却是模糊的。沈夜凑近去仔细瞧他,却只看到了一大团混乱的黑线在挣扎,好像捆了一只猫。她想试着碰碰它,却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缩回了手,“别动!”
原来是孩子们在玩警察游戏。
沈夜松了一口气,转眼看向声音的主人,却听见了仆人小孩的无奈:“您看,大少爷多可怜啊……要不……您也和大少爷玩一玩?”
“谁要和他玩?”这孩子人小嘴毒,就连眼神也变了,“他就是个怪胎!”
沈夜身旁的小男孩把手从亭柱上跌落,转身便长成了少年。一对夫妻就站在他身前,却对他熟视无睹——“我可不管他是不是‘天才’,有没有‘理想’,就凭他那样,八成也只是月球为了我们家的钱才收他的——你怎么能让他去月球读大学?!”有一个名字像脸一样被模糊,“@¥#%走了以后,谁来帮我儿子照顾公司?!”
“@¥#%也是你儿子啊!”
“他是吗?”女人眼中的狠毒完全传给了“她的儿子”,“他就是个怪胎!”
有一段破碎的黑线从少年模糊的脸上落下,继而是两段三段。沈夜蹲下身,本能想捡起那些眼泪,却看到它们穿过自己的手,落到地上后消失不见。沈夜抬头,看着这一张连哭都不被人理解的小脸,当即意识到了这少年的身份。
“缪棠理……”
少年自然听不见她的呼唤,他低头,用袖子乱擦了一把脸蛋,却忍不住越哭越凶,越想越委屈。
弟弟的身旁永远众人簇拥,就连爸爸妈妈也围着他转,可是自己呢?他一直以来这么努力的想要获得他们的认可,却一无所获。到头来,他还要为了弟弟放弃读书,做弟弟接管公司的垫脚石——为什么?他的哭是无声的,心却在嘶吼。为什么生我、养我,却不爱我?
既不爱我,又为什么要用生我、养我,来绑架我?
我难道有选择吗?
“缪棠理……”
捂住胸口跪倒在地的少年再度起身,场景也跟着变换。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与男人黑着脸的沉默不分伯仲,都深切伤害了少年的感情。
“你要是去了,就别再回来。”男人说。
“你早就该滚!这么自私,一点良心都没有!我都不知道养你干什么!养条狗都比你有用!”女人拿起男人的烟灰缸砸到了少年的头上,那些线团凹进去一块,又立马被浓稠的黑泡填满,“滚!”
少年无言地转过身,又变成了青年。场景变成了一座未来食堂,窗外是无尽的月坑,有AI在期间不断穿梭。青年独自坐在角落,小口地吃着盘中的最次套餐,而另一边,他的同学们正以不大不小、刚好能被青年所听到的刻薄嘲讽着他的成果:“他又是第一,就凭那样的破烂装置,也能被院长表扬。”
“哎呀,你不知道,院长也是女的嘛……”
“可别乱说,我听说,他是哭着求院长给他的一等。”
“成绩再好,人品不行又怎样?谁会和这个怪胎一起做研究啊。”
“成绩恐怕也是假的,他家好像可有钱咯。”
“有钱?有钱还会吃那些垃圾,穿成这副模样?”那人不知是不是怕青年听不到,刻意抬起了头冲青年嚷道,“呸!”
青年叹了一口气。他拨弄着盘中的青豆,已经没了胃口。场景与他身上的服饰突然像电影掉帧一样任意变换,但他的表情却不变。宿舍,食堂,教室。宿舍,食堂,教室。宿舍,食堂,大礼堂,实验室,办公室,大楼。直到某个特定的时间点以后,这种瞬变才勉强停了下来。
楼下,街上是一片张灯结彩,啤酒与泡沫钻进人们的指缝,落到人们写下的美好祝愿之中,人们成群结队地碰着杯,跨年的倒计时正震耳欲聋地冲向顶层别墅。视线上移,在未开灯的顶楼之中,这里的一切与青年被炸成“缪棠理”之前一模一样,但唯一不同的是,青年这次没有拿着酒杯,只是不住地重复着“code”、“code”,来回踱步。
“缪棠理!喵棠理!猫棠理!”沈夜明知道对方不会给回应,却仍不死心,她的目标好像不是为了得到沟通的机会,而单纯只是想烦死青年,“猫垃圾!臭猫咪!猫——”“——我说真的,”青年忍无可忍,第一次与沈夜搭上了话,“你看我一直在回答你‘code’,你就不能先想一下code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啊?”
青年揉了揉自己一团乱麻的脑袋,解释道:“这里和你刚刚遇到的不太一样,并不是记忆中的场景,简单来说,我是本体的潜意识具象,我可以给你提供任何你想要的信息,但是我需要你有相应的code——也就是代码。”
“我就不能直接走到底去找她吗?”
“不行。因为本体有极强的心理防御机制。为了防止有人像你一样侵入到他的脑内,他曾专门对自己设过暗示,这才有了我这道防火墙,”他说,“你想要的答案,必须通过我才能知道。再往前,就是他最不愿意示人的脆弱面了。”
“还有更脆弱的啊……”沈夜想起了刚刚的那几幕,不免有些心疼,“那……我必须知道code才行,对吧?”
“没错。”
沈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天下第一’?”
青年没吭声,但隔着乱麻都能感受到他的疑惑。
“能不能给个提示?”
“不能。”
沈夜闭眼环臂,开始冥思苦想起来,“‘你爱美女’?‘大波万岁’?‘去你妈的’?”
“……你能不能认真想?”
沈夜发出了一声抑扬顿挫的“嗯~”调,仍在头脑风暴。她试着回想缪棠理与自己共建的一点一滴,试着回想缪棠理与自己打架时撂出的脏话,她们一起买的烤鸡、一起选的家具、一起种的大红花,还有那些刚刚被沈夜窥见、令沈夜心疼的痛苦回忆,如果缪棠理愿意将自己的脆弱面示人的话,她会选择什么样的人呢?
“啊!”沈夜一拳打在手心,灵光一闪,继而对着青年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是你的朋友’。”wWW.ΧìǔΜЬ.CǒΜ
“……正解。”潜意识具象让出了后路,记忆继续推进。
楼下,欢呼声到达顶峰,人们的喜悦溢出了街道,却爬不上建筑的顶层。醉后的青年注视着远方,不知具体在想些什么,一刻钟后,青年将手中的高脚杯摔到未读消息为0的全息投影中,跟着一声碎裂的脆响摇摇晃晃地走向了书架。他顺着书的边缘逐本摸去,最后拉下了一本《百年孤独》。这机关带着书架向后收缩又消失,直到一个控制台完全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倒在台面上,用拳头毫不犹豫地按下了画着骷髅的按钮,但屏幕刚显示了“末日装置已启动”,就被他的犹豫所取消。他揉了揉自己的头,想打起精神,但一切都是如此无望。他摸索着控制台旁的抽屉,拿出了一只奇形怪状的肉块。这肉块像是活的,此刻正痛苦地发出呻/吟。青年露出悲伤的表情,摸了摸这只异类生物,轻轻说着“嘘嘘嘘,没事了”以及“我不会留下你一个的,别害怕”,便拉下了控制台的瞄准器,调小了功率,重新对自己启动了末日射线——
“等等!”沈夜脱口而出,“不要!棠理!”
作为潜意识具象的青年先一步拦住了她,“这只是回忆,你改变不了什么的。”
“这就是她说自己是被‘炸来古代’的原因?”
“没错。”
“……可这一切跟小摇菊的空白梦境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也看到了那个‘末日装置’了吧?它其实是基于‘时光机理论’的。简单来说,本体是想利用黑洞塌陷,把整个世界都吸走,时光机只是其附属产物。哎——在你批判我们之前,我们可从没说过我们不自私啊?这世间像你一样的人少之又少,我们不批判你,你也别来批判我们。”青年顿了顿,“但你知道为什么所有的回忆中都没有本体的名字和脸吗?”他又指了指自己,“因为他比任何人都厌恶自己。他表面上不在乎任何人,可实际上比谁都害怕孤独。当他进入小摇菊的梦境时,他发现这正是他所追求的理想世界。纯白、空无一人、没有伤害,这就是本体制造‘末日装置’时的期望。小摇菊的梦境使他意识到自己也可以这么做,由此才封闭了自己的内心,进入了深层梦境。”
“那我该怎么做?”
“你应该是知道的。”青年像小摇菊一样开了一道门,“去吧。也许只有你才能带他离开这里了。”
沈夜冲他凝重地点点头,走向了那道门。她本以为这条路会延伸到世界的另一头,缪棠理会彻底藏起来,然而,在越过门槛以后,世界一片空白,青年本体的身影就缩在正门口,不过也就百步之遥。沈夜心下大喜,即刻跑向了青年的所在,可是不知怎的,那距离越跑越远、越跑越远,跑到沈夜精疲力尽以后,青年的背影已化成了一个点。沈夜撑着膝盖,在大脑难得充了血的情况下,她才迟钝地意识到了梦境的规律。
心的距离,怎么能纯靠脚步接近呢?
她顺了顺自己的气,对着那个背影大喊,同时迈出了一只脚,“缪棠理!是我!”她向前了一步,“我是沈夜!”她又向前了一步,“我来接你了!”
那身影无动于衷。
“是你告诉我,”向前一步,“不爽就要喊出声的,”又一步,“你现在闷在这里做缩头乌龟,”一步,“又算什么狗屁!”又一步,“来跟我念!”
那身影似乎动了一下。
“去你爸的!”沈夜开始加速,“老子就是这么天才!”她跑了起来,“老子就是这么酷霸狂拽炫!”近了,“爱玩不玩,爱养不养,老子凭自己也能过得很开心!”近了,“至于你们这些全身上下就只长了嘴的狗屁同学,就这样还读个屁的书!学艺先学德,去让你们爸妈再好好教教你们!不然老子替他们——哦不!”她们之间的距离终于触手可及,“老子没——功——夫!”
青年猛地回头,在一瞬间变成了缪棠理的模样,她双眼通红,腮帮子挂着晶莹的泪珠,鼻涕流的好没有形象,“沈夜!”
被叫的人没有刹车,直接跪抱住了缪棠理。她紧紧感受着缪棠理的颤抖,希望能以一个拥抱安慰。“我知道我该说点什么的,”她说,“可是我想不出还能说什么了。”
“你已经说的够多了。”
“如果我们出生在同一个时代就好了,”沈夜道,“我一定会非常、非常喜欢你的。”
“可我是男的啊。”
“你没发现在这里,你变成女的了吗?”沈夜一直在轻拍对方的背部,“如果是在未来,肯定就是我变成男的陪你了。”
缪棠理感受着沈夜对自己轻拍的手,不禁破涕为笑,用对方的肩头擤掉了鼻涕。
“靠……”沈夜嫌弃,“脏不脏啊你。”
“反正是在梦里。”
“那你现在准备好醒过来了吗?”
缪棠理不屑地哼了个鼻音,“废话少说,”她松开沈夜,“那边见。”
梦外,是有色彩的现实,和月上枝头的静夜。沈夜在第一时间确认缪棠理也醒来了以后,才安心地摘下了设备。缪棠理的态度像是从未哭过,甚至有点像被沈夜拖了后腿、由此才耽误了饭点的赌气。她回收了门上的锁,打开了门后偷窥者的视野,“哎——”小红花被这没征兆的举动差点摔死,她在稳住脚步以后,先是来回扫视了一下室内,然后才是问话,“怎么样啦?”
缪棠理下巴一抬,要她去问沈夜。沈夜斟酌再三,还是把小摇菊的决定告诉了小红花。“哎哟……人嘛,都各有各的苦处,虽说不能硬逼着人家活,但也不能送人家死呀!”小红花用手绢沾了沾泪花,“不着急,她还年轻。总有一天,这傻姑娘会想清楚,然后重新回到这里的,”她握住小摇菊的手说,“在那之前,妈妈陪你。”
沈夜也被感染地红了眼眶。她上前一步,问小红花能不能给她们一些空间,她有话想对瑶儿说;小红花答应下来。沈夜把手上握着的簪子插到瑶儿的头上,轻轻理了理她的碎发,“总有一天,”沈夜说,“总有一天,你会亲自把这簪子摘下来的。”
说完,沈夜再也忍不住鼻酸,快步走了出去。缪棠理本是靠在门边,却在确认沈夜走后重新进入了房内。她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直着身垂眼看向瑶儿。当她被床上人的梦境拉入更深层的深渊之前,她是见到了瑶儿的过去的。
“女人啊,实在太傻。就算地位相等,也非要让爱情把自己搞得低他一等。”她俯下身在瑶儿的额上留下一吻,这是祝福之吻,“愿你们和我一样,都有个负心汉的灵魂。这样,虽然粗糙,但至少不必只是在外表故作坚强,而内心伤痕累累了。”
“棠理?缪棠理——”
“来了!”
午夜,缪棠理在实验室捣鼓完“返老还童但致死”的药剂之后,拖着疲惫的身子上了楼。在上楼之前,她别扭的性格曾不停地祈祷着沈夜已熄灯睡觉、这样自己就不必在她面前停留;然而沈夜醒着。
她不仅醒着,还凭着她一双狗耳朵,听见了缪棠理的脚步声。
“喵喵!”沈夜见她不应,又喊了一声,“喵喵!”
“这是什么狗屁外号,”缪棠理出现在她的门边,“干嘛?”
“你之前不是研发了一种叫做‘手机’的东西?能不能给我一个?”
缪棠理愣了愣,没想到沈夜是想找她要这个,“那都是多久以前了,现在都是可触全息投影。”她丢了一个自己的备用机过去,是块电子表,“你之前不是不想要?”
沈夜如获珍宝,拿着设备翻来覆去地看,“今时不同往日,”她说,“操作指南在哪里?”
“可以直接唤醒AI助手。”缪棠理点点墙壁,在主机上释放了权限,有一个屏幕出现在沈夜眼前,“你可以给它起个名字。”
“那就……”沈夜开始像个老人一样艰难地打字,这是缪棠理之前教过她的,“喵、喵、吧。”
“幼不幼稚。”
“哎你管我!”沈夜冲她不住地招手,“去去去,回你的房间去。”
缪棠理无奈地耸耸肩,要走,但大脑像定点提醒日程一样让她回想起了今天的经历。一方面,她觉得沈夜看到了自己的软肋有些丢人;但另一方面,她又想对沈夜冒险救下自己表示感谢。这两种水火不容的感情交错在她的内心,缪棠理挣扎地停在门边,刚要开口,却被屋里的声音止住了,“我都知道,”沈夜甚至连头都没抬,“所以不用说。”
缪棠理有一种被气笑的感觉。她爬上三楼,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决定把这一切都抛在脑后。然而,从刚刚开始,自己的平板就一直在乱响。她打开设备,看到了提示音的源头来自于收件箱,并且还在源源不断地增长;她点开。
未读消息中,是沈夜发来的99+新年祝福。
——彩蛋分割线——
众所周知,缪棠理是本镇花楼中,唯一一个被黑名单记录在案的人。这就像吃多少都得拉出来一样,是已经被当做是常识的公知。
然而众所不周知的是,缪棠理其实已经通过沈夜这把好手,被小红花剔除了黑名单。只是随后不久,消息还来得及扩散开来,小红花就带着姑娘们搬走了。
理解了小摇菊封闭心灵的原因之后,小红花决定带着所有不愿离开的姑娘云游世界。也许,在接触到了更广阔的天地以后,她们就能敞开心扉,找到自己真正的归宿。在那之前,妈妈桑愿意带着姑娘们一起寻找。
但是支持她们环游世界的第一大股东——缪棠理不愿意她们离开。在发现自己人生的污点根本没有被洗刷干净以后,缪棠理拖着还未修好的飞船,执意要把她们全部追回来。“——算了算了算了,哥哥哥!”因为飞船体积庞大,沈夜只能拖着缪棠理的小腿,“算了算了!”“你说算了就算了?你算老几?!”
沈夜想起了缪棠理曾对自己说过的话,当场学以致用,“这不正好就能变成你的记忆点吗?我是第一个女游缴,你是第一个——”“——我去你爸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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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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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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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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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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