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区虽小,训练设施和健身器材却一样不少。
唯一不同的是全部搬到了室内而已。
不过想想也是,喀纳斯的年平均气温都是零下十多度,一年中更是有超过六个月的时间都笼罩在皑皑白雪中,室外能锻炼身体,不冻出病来才怪呢?
......
说是新兵营,但等点名集合的时候陆一鸣才发现,居然足足有三百多人之多,整个一加强连还差不多。
而按照到达新兵连的顺序,陆一鸣被分配到了五排三班。
让他略感意外的是,五排的排长居然就是中尉劳胜军。
到达部队的第一天,所有的新兵就集合起来去领了新的绒衣,唱了几首歌,然后熟悉了一下营区的环境,讲了一些注意事项就算结束了。
这次,甚至没有人刻意要求,这些十八九岁的战士们就迫不及待的给棉衣下面加上了绒衣。
这天气,如果不想冻死,谁敢跟这玩意儿过不去?
三班的班长是一个湖南兵,长沙的,向志森,已经二期士官了,这么艰苦的环境,他居然能坚持这么多年真的很不容易,脸上的皮肤就像藏民一样满是褶皱,黑里透着红,跟他的年龄很不相称,但眼睛里却闪烁着坚定的色彩。
“同志们......”这是入伍第一天,向班长讲的最多的一句话了,但是很明显,窗外时不时滑落的冰碴子明显比班长的训诫更有吸引力。
但如果谁认为新兵班长就这么点儿能耐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很快,这帮还以为跟在老家一样的年轻小伙子们就领教到了这个湖南老兵的厉害。
清扫积雪!
不要以为这是个好差事,也不要以为就是清扫一条小路,然后堆个雪人拍张照发个朋友圈就算完事儿。
熟悉部队生活的人都知道,就算扫雪,也必须得弄成四四方方的豆腐块儿,横竖一条线。m.χIùmЬ.CǒM
一开始这帮家伙还觉得挺有意思的,毕竟还有人从来没有见过雪呢,一时情绪高涨。但是,等雪钻进了裤腿里,冰碴子溜进了脊背,用抹子把堆砌成山的积雪边角修了两三遍还达不到班长的标准之后,有人开始埋怨起来了。
寒风刮在脸上就像用刀子割一样的疼,裤脚也结成了冰溜子,哈一口气出去也能把瞬间变成冰碴子。
第一天就有人打退堂鼓了,这地方,哪儿是人待的地方?
但是,当看到班长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戏谑”和“嘲讽”之后,原本有些按捺不住的家伙也被激起了性子,特别是当连长带着他们到喀纳斯烈士陵园转了回来之后,所有的人几乎都沉默了。
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墓碑,那每一个墓碑代表的,就是一条生命啊!
曾经,他们也都是父母膝下承欢的孩童,无忧无虑;
曾经,他们也是热血青年,为了一个报国梦,不惜千里迢迢来到祖国最需要的边疆雪域......
曾经,他么也梦想着有一天荣归故里。
但,期盼的家人们等来的,确是马革裹尸,军旗盖棺的沉甸甸军功章。
那一个个用冰雪堆砌起来的坟包,每一个里面,都是忠诚守卫这片热土的热血男儿。
那些意志有些动摇的年轻人,在看着墓碑上那一张张略显稚嫩的脸庞之后,一个个悄悄的低下了头。
很庆幸,从始至终,陆一鸣都挺直了胸膛。
因为他,已经无路可退!
生活在和平年代,他们已经足够幸运了......
......
炊事班给他们准备的第一顿饭是饺子,似乎这已经成为了各个部队的传统。
落地面条,滚蛋饺子。
陆一鸣略感欣慰,至少,他吃过两顿饺子......
下午,连队安排新兵给家里打了电话,所有人似乎在这一刻都突然长大了,学会了报喜不报忧。而轮到陆一鸣的时候,他拿着电话,那个号码却始终没有拨出去。
他害怕老妈感觉到什么,有时候他真的怀疑老妈是不是组织上派来的超级特工,似乎什么都逃不脱她的眼睛。
他不想让家人再为他操心了,有时事情,自己选择的路,就必须得自己去走。虽然很久之后陆一鸣才知道,那完全就是一种感觉,是母亲对儿子的爱,毫不做作的爱。
......
最难熬的夜晚终于来临了。
白天还好说,夜晚的寒冷似乎格外凌厉,陆一鸣悄悄问了一下班长,向志森没有说话,只是让他悄悄的看了一下温度计。
卧槽,零下32度。
这温度,人能扛得住吗?估计是条狗也能冻褪毛了吧,更何况他们一个个还光溜溜的进化完全了,仅有的保护层就是那套棉衣外加一套绒衣。
幸好每个班排都配发了厚厚的毯子,这才能让他们对应付这寒冷的夜晚有了些许的底气。
因为营区位置特殊,在半山腰上,所以取暖只能自己想办法,估计就算是有办法连通道山下的喀纳斯供热管道,送上来的也只可能是冰渣子了。
毕竟,营区距离喀纳斯的距离太远了。
营区有自己的锅炉供暖,每周专门有一个班的战士轮流烧锅炉,但即使如此,来到新营区第一天的陆一鸣等人还是架不住窗子缝隙里嗖嗖往进钻的冷气,被窝里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一丝温暖也会因为睡姿不佳在半分钟之内变成冰窖。
躺在床上的陆一鸣没有睡意,他想了很多,而他的侦察兵梦,想要在这里实现似乎有些困难。
过道里时不时的响起脚步声,嘈杂的说话声,还有咳嗽声和剧烈的喘息声,应该是有人扛不住高原反应,紧急送医了。
之前他也从书上看到过,这玩意儿可不是开玩笑的,弄个不好,可是会出人命的。
幸好他今天也只是感觉头有些晕,呼吸稍微困难了一些,其他的倒还好。
一晚上,其他班排都有人紧急送医,但他们这里就像是陶渊明的世外桃源一样,与世隔绝。可能全连第一天就属他们三班最安稳的了,唯一苦的,就是班长向志森了。
反正陆一鸣一晚上听见向志森起来了好几次,每一次都会趴在战士们的枕头边上听上十多秒,然后挨个儿的摸陆一鸣等人的额头一下。
他们蜷缩在厚厚的被子里还在瑟瑟发抖,而老班长却只穿了一条体能训练服,忙活了一晚上甚至连个喷嚏都没有打一个。
可见,喀纳斯的寒冷,对一直刻苦训练的老兵没啥威胁。
第一个夜晚,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去了。
什么时候睡着的,陆一鸣自己也不知道,反正是当起床号响起的那一刻,他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然后飞速穿好衣服,虽然衣服就像是从冰窖里刚刚捞上来的一样,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套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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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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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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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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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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