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孟丹儿欲言又止,旁人哪里知晓她在这侍郎府的窘迫。
……
第二日一早,晋王府迎亲的花轿便上了门,孟丹儿没了亲娘,一切装扮琐事都是王妈妈一手安排操持。
直到入了王府,闹闹哄哄行了一整天繁琐的礼仪。是夜,洞房帐暖,喜床上洒满了枣,花生,桂圆,莲子。一袭白锦横铺在喜床之中。
孟丹儿累了一整天,坐在喜床上瑟瑟微微,一双玉手紧张的满是香汗。因披着盖头,才看不出连她那嫩笋似的鼻尖都是轻颤的。
“吱悠”一声,门便被人推开了。几个宫里的女官前呼后拥着一个男人进了新房。孟丹儿只能透着盖头瞄着向自己逼近的那双红绸面嵌玉官靴。新姑爷的双脚合起来比她长了约有半寸,掷地有力,脚面平薄。
蹴地,眼前便由一抹嫣红变得光亮起来。新郎掀起了盖头,孟丹儿两汪眼珠子缓缓向上,此生第一次见到晋王。
晋王白的出奇,冷青色的皮肤在昏黄的烛火里衬出几分病态。他又是那么清瘦,个子却十足的高。晋王清瘦的连女人都会觉得心疼,削翘的肩臂,凹陷的冷白色面颊,十根手指像十根潇湘竹,骨节分明,嶙峋地就只剩一层枯皮。
新人初见,孟丹儿连呼吸都紧促起来。高挺的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卷曲的鬓角湿成了一坨。
晋王伸出细长的手指,轻轻捋了捋孟丹儿的前额的发丝:“这房内太热了,我让丫鬟把堂里的炭炉熄灭吧。”
“不,不麻烦了!夜里风紧,只怕您后夜里觉得凉。”
孟丹儿喉咙里轻飘飘地,声音小到仿佛不知从哪里悠荡出来一样。
“没关系的。我倒不打紧,只是见你生了汗,一会儿若是起风了,再重新烧些炭就是了。”
孟丹儿不敢再做声,垂眸表示默许。
“你我已经成了亲,便是夫妻,不必如此拘谨。更何况,你我都是一样的。”
晋王意味深长的盯着喜床上他自己挑选的妻子,自说自话“这世上有一类人,他们从出生起便是错的。他容忍了所有,最后反倒什么都容不下他一个。呵……!”
孟丹儿仍是低着头,她平日在侍郎府里附小做低惯了,高门大户里不受待见的主子,大多连婆子小厮都是敢轻视作践她的。
晋王不喜欢孟丹儿低头的模样,
那畏畏缩缩卑微弱小的姿态像极了他的母妃。更让他憎恨自己现在的处境。
“把头抬起来。”
晋王声音低沉地让人背脊发凉。
孟丹儿不禁心下一寒,两眉不自觉挤在一处,身上的汗顿时消了一半。
“莫怕!”
晋王发觉自己态度恶劣了些。
“你知道我为何会选你做我的妻子?”
孟丹儿抬头。“为何?”
“因为觉得你和我很像!”
晋王眼睛微眯,仔细审视着孟丹儿。“一样的被人践踏着活,连呼吸都觉得好累。不过……。”
“不过什么?”孟丹儿声音渐渐大了起来,眼前这个性情突变,时而温暖忧郁,时而压抑邪魅的男人,却自带了一股子熟悉安全的感觉。
晋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调笑,伏下身子,轻声在孟丹儿耳畔低语道:“不过我倒没有想过,娘子竟生的这么丰腴撩人,让人心里好生躁动。”
“丰腴!我,我是不是太胖了?”
“本王就喜欢胖的。新婚之夜,娘子还不快跟本王脱衣就寝,良宵苦短,怎能浪费这好时光。”
……
昨夜洞房春暖。烛尽琵琶声缓。
闲步倚阑干,人在天涯近远。
影转。影转。月压海棠枝软。
第二日一早,丫鬟来侍奉穿衣,王妈妈戴着宫里的嬷嬷来检查床上的白锦,按照皇室的规矩,白锦要拿回宫里敬事房登记。
晋王难得早起,漱完口,抻了个懒腰,伸出两条长臂,把孟丹儿紧紧环在自己怀中。琇書網
“娘子,你昨天夜里欢脱的很,今儿脸红什么!”
“乱说。”孟丹儿连忙伸手去捂住自家相公的嘴。“怎么什么都往出讲。”
喜鹊当头,日头正好,孟丹儿微微扬起的面庞正迎着那一缕黄灿灿的朝阳。
恍然之间,时光又穿梭回到眼前。
好似我在这场梦中,能够看出孟丹儿这整整的一生。
天上又下起了小雨,雨水顺着屋檐滴成了一条条晶莹剔透的水线。
孟丹儿透过绣房的八角窗望着院里乌蒙蒙的那块天,胃里仿佛咽了口干沙子,一整团的堵在那里,吐不出也吞不下。
晋王出征已经整整六十天了,六十天里,竟无有一丝一点的音讯。
“王妃,王妃,不好了,不好啦……。”
管家慌慌张张地就往孟丹儿绣房里闯。晋王府管家姓刘,是晋王母亲娘家的人,刘管家一把年纪,以往最是沉重稳妥。
“刘管家莫急,到底出了什么大事?”孟丹儿心里惴惴不安,好像发生了某种征兆一般。“是不是王爷?王爷有消息了?”
“是,就是王爷。今日南方来了战报,王爷出战遇到伏兵,已经失踪数日,据说,有士兵看见过王爷的尸体,陷进了黄沙坡,尸骨无存。”
“什么?”
孟丹儿忽然眼前一黑,只觉得自己头重脚轻。“轰”一声狠狠摔晕在地上。
“王妃,王妃……。”
再次睁眼已是深夜,王妈妈一个人守在孟丹儿床前,两只眼睛红红的,不知哭了多久。
“若王爷回不来了,我也要随他去的。”
孟丹儿喃喃自语。“我和王爷成婚三载,只觉得是上天怜惜我,让我有个如此体贴的夫君。今日他走了,我还活着有什么指盼!王妈妈,便把我院里的那些合欢花铺在我和王爷的棺底。库房里的那架翠玉缵珐琅彩雕合欢花屏风,我想拿它作陪葬。”
孟丹儿又晃了晃自己的手肘,自晋王出征这两个月以来,孟丹儿整日只吃一餐,除了侍弄院子里的花草,便是守在窗前呆呆地望天。如今,孟丹儿整整瘦了一大圈,原来浑圆丰腴的臂膀也变得细细长长,摸起来都会生硌。就连孟丹儿手腕上的翠青翡翠镯子也晃荡了许多。
“这镯子莫给我脱下来,这是我娘亲的遗物,不大值钱,我自幼带着,从没离过身的。”
王妈妈听着,连连抹着眼泪,鼻子抽抽搭搭哭得泣不成声。
第二日一早,孟丹儿穿了一身缟素,净面的白衫,白鞋。粗麻做的坎肩,按照民间的旧俗,孝衫不能缝边,大抵是人走的大多仓促,亲戚家人又都正是伤心,哪能想得衣服是否精细。再以白布一寸,从项中而前,交于额上,又却向后绕于髻。
孟丹儿叫管家去寿材铺订好了棺材,不论价钱,要现成的棺木,一对儿,材料工艺都要最好。约摸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寿材铺把派人把棺材送上了门。
孟丹儿让工匠把棺材摆在了晋王府大堂之上。一对上等的阴沉木棺材,浸了桐油,上了大漆。这样的棺木不怕阴,不怕水,不怕土侵。
“睡在这里,我们定能长长久久!”
孟丹儿的手反复磨磋着棺材孩子,女人的长指甲把棺材刮得“簌簌”作响。
王妈妈一夜之间便生了重疾,走路微微颤颤,要有丫鬟扶着才能稳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黄泉饺子馆全文免费阅读更新,第四百九十三章 权利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