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大声回应,自己给自己壮胆。
苏老爷子继续道。
“现在大家盘腿坐下,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我说什么,大家就跟着我在心中默念。”
我坚定地点点头,可是也不会有人看到。我摸着黑盘腿坐到地上,将两只手的手掌紧紧的贴在一起,放在自己的胸前心口处。
老爷子念。
“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
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盘而灭度之。
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何以故?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
我知道,这是《金刚经》的大乘正宗分。没想到,老爷子竟然能把《金刚经》倒背如流。
我按照苏老爷子说的,把他念得的部分在心中反复复述。
忽的,我只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紧接着便听到大波浪的声音。
“爷爷,我们这是在哪儿?”
“在哪?不是在客厅吗?”
我猛然睁眼,却发现四周雾蒙蒙的,笼罩着浓滚滚的白烟。
好在,在白烟里,我见到了好多熟悉的面孔。
那大波浪原来就在我左边半步的位置,她也瞪着一双硕大的丹凤眼望着我。
见着我同样在看她,突然大波浪一个猛扑,拥在我的怀里。
“弟弟,我好怕!”
大波浪的身躯紧紧的贴在我的怀中,身上柔软的像一个大号的熊宝宝。我不自觉的想要伸手抱她,忽的,却发现苏老爷子就站在我们身后。
只好尴尬的说。
“好了,好了。不要怕,有你爷爷在呢。”
我哄着大波浪,看见苏老爷子穿着道袍,仙风道骨。自己也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反而没有那么惧怕女煞。
紧接着便传来张定文那懦弱拖长音的呼叫。
“诶呦,诶!好黑呀!这是在哪儿呀?”
顺着声音望去,张定文就在我们的右后方,一个人蜷缩的坐在地上,胳膊紧紧的抱着两条腿,像个娇气软弱的小姑娘。
苏老爷子袖子在他面前一挥。“睁眼吧!我们被困在迷境里了。”
“迷境?是不是就是鬼打墙?那天晚上我遇到过的。”
苏老爷子先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差不多呀!可也不完全是鬼打墙。
鬼打墙是那个女煞把你控制在她自己设定的情景里。主要的目的是为了让你沉浸场景。
而迷境,只不过是她为了困住我们设的一道屏障。
看看,张霖利不在这里,女煞是想困住我们,不要让我们打扰她找张霖利报仇。”
“那可怎么是好?”
张定文猛然从地上站起,“不行,我要冲出去救我儿子。”
都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这父亲也是同样的道理,张定文这么一个50出头,身体瘦的像个痨病患者,走路都怕被风吹跑了的柔软男人,为着自己的儿子竟顷刻间变得如此刚强,勇猛。
“不可莽撞!”
苏老爷子连忙制止。
“稍等片刻,待我找到这迷境的法门。”
我搀扶着大波浪站起来,张定文一个人蹴在原地,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头。wWW.ΧìǔΜЬ.CǒΜ
只见苏老爷子嘴里嘟嘟囔囔,又念着什么咒语。然后脚下如同生风一般,左跨一步,右脚画半圈。然后再反过来,速度极快,有点像金庸小说中的凌波微步。
我悄声问大波浪。
“这是什么武功心法吗?看样子好厉害,颇有禅意。”
大波浪依偎在我的怀里,向我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不要打扰爷爷,这叫翻花十字步,专门定穴寻出口的。”
“定穴?那不是盗墓贼要做的勾当么?”
大波浪在我耳边小声解释。
“通阴阳与鬼魂打交道,挖坟掘墓是难免的。尤其是在很久以前,定穴,看风水,起坟简直是玄法师每日必做的工作。
咱们黄泉饺子馆之前,没少跟坟墓打交道。有的墓穴机关重重,如同一百零八道迷宫,没有这翻花十字步,很难找到正确出口。如有不慎,被困在墓穴当中,那可就凶多吉少了。
不过近些年来,国家法律有规定嘛!随意破坏他人坟墓都是违法犯罪的事情。便不怎么接这种活了!”
我默默地将这些话记在心里,眼睛死死的盯着苏老爷子的双脚。想要把这翻花十字步记住一二。
大波浪顺着我的眼神望去,倾刻间便看透了我的心思。
“别看了,没用的。这翻花十字步共有136种走法,跟时间,方位,天气,气味,周围环境都有关系。
每处一个不同的地方,就要用不同的部分,再配一段不同的心决。我父亲自幼练习,学了整整二十年,也才只学会一点皮毛。
你若对玄法感兴趣,要先从最基础的画符开始。”
其实我对这些玄法阴阳术,倒是没有多大的兴趣爱好。不过是想记住一两个管用的,将来万一哪一天再遇到紧急情况可以用的上。
片刻,只见苏老爷子双脚站立,与肩同齐。双拳紧握忽的猛出向前。口中大喝一声。“开!”
我身边的白雾竟然倾刻间渐渐淡去,客厅的场景再次浮现在眼前。
这次,我终于见到了那个女煞。
她与我想象中不同。
我本以为,女煞该是个面目丑陋,浑身鲜血,凶神恶煞,恐怖至极的模样。
可是,那个女煞穿着一身淡蓝色的毛衣,白色的长裙。这一身是闫妍跳楼那天的装束。
她的脸,圆润饱满如天上的明月。圆圆的杏仁眼,瞳孔里闪着清澈的光。她的睫毛是如此的密长,一眨一眨的呼扇着,是那样的纯真与美好。
“闫妍。”
我尝试着开口叫她,我第一次发现她的名字同她本人一样,温润又妍丽。
“你疯了!”
大波浪连忙捂住我的嘴,神情紧张的看着那个女煞。
女煞轻轻的站在张霖利的面前,背脊挺得直直的,乌黑的秀发直垂到腰际,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
张霖利见到闫妍,如同恶鬼见到了阎王老爷。只见他双腿发颤,头上,脸上满是冷汗。表情窘迫而诡异。
这一人一鬼站在一起。我反而分不清到底哪个是人,哪个是鬼。
女煞开口。
声音如婉转的莺啼。
“霖利,你记不记得,三年前的冬至,也就是三年前的今天,也是同样的时间。我们第一次见面,在大学城附近的健身馆……。你说你最喜欢运动健康的女孩子,你说你对我一见钟情。”
我以前只以为闫妍是一个凶神恶煞的怨灵,见到负心人定要剜心掏肺,生吞活剥。没想到的事,她竟然同这个渣男开始忆当年。
张霖利浑身剧烈的打抖,说话声音也颤颤微微。
“闫妍,对不起。我当初去健身馆就是为了把妹儿,我对哪个女孩子都这么说的……。”
妈的!真他妈是个渣男。我的心里狠狠地鄙视了张霖利一番。
那女煞突然间咬了咬下嘴唇,眼神里带着些许落寞。
“霖利,你知不知道我们的孩子。他才只有两个月大,但是已经可以听见胎心了。
医生用大号的钳子,把他从我的身体里扯了出去。那种痛,就像在剜我肚子里的肉。他们用剪刀,把我的孩子剪成一块一块,支离破碎。
隐约还可以看出他的小手小脚,和弹力球大小的小脑袋。我们的孩子好无辜,霖利,你当初为什么要抛下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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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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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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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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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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