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市迎来了一场鹅毛大雪,如盐絮撒撒洋洋地泼洒,积了一地厚厚白雪,铺就一座白色的城市。
窗户外寒风萧瑟,再加上家中徘徊的鬼怪,屋里更是雪上加霜。气温低得厉害,夜里躺被窝里也如冰窖一般,令庄欢越发觉得这个冬天难熬。
长期呆在这样低温的环境里,别说普通人受不住,就连练过内功的庄欢也扛不下来,以至于这个冬天才开始几天,她就感冒了。
若只是一个普通的感冒还好,不知为何,这场感冒到后面越演越烈,她一夜之间发起高烧,接连几天都不曾退热,烧得她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
这场病来势汹汹,这一段时间庄欢只得留在家养病。发着烧,她夜里昏昏沉沉,没力气去□□那些来骚扰她的鬼怪,未免她睡着的时候让它们分吃了,庄欢叫来萧春眠帮忙。
至于萧春眠,他想也不想就答应了。未免庄欢改口,他转身跑到隔壁屋子,抱上自己的被子枕头光明正大地搬她家里,住进了客房,充分发挥他身为吉祥物的作用。
这一次庄欢虽然病了,却也没病蔫蔫到下不了床。到了中午,萧春眠兴冲冲地按住要去厨房准备午饭的她,拍拍胸脯,自信满满地说他会照顾好她,一切都交给他来做。
话是说得好听,但这结果一言难尽。
从厨房出来,萧春眠小心翼翼地递给她一碗热腾腾的汤,一边烫得两指直揉耳垂,一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神色之认真,仿佛刚出师门的厨师在等师傅给出最后的评价。
等她喝下一口,萧春眠仔细地揣摩一会儿她的面部表情……那张淡然的面庞上什么也没看出来。萧春眠这才眨巴着眼睛紧张问:“好喝吗?”
虽说他第一次下厨辛辛苦苦做出一碗汤来,但意见还是要给的。庄欢抿了抿发干的嘴唇,瓷勺轻磕在碗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庄欢搁下勺,淡淡道:“味道差了点。”
“味道差?”萧春眠拧紧了眉头,他不相信地凑过来,就着她手里的勺子喝了一口,顿时被咸到直吐舌头,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他急急地端起庄欢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水,才诧异地睁大了眼睛问:“这么咸你是怎么咽下去的!”
庄欢眯眼笑了笑,她口味不挑,能吃就行,更何况等了他这么久,她实在饿得厉害。
她刚想继续喝,萧春眠却拧着眉头端走了她手里的碗。她抬眼看向他,眉梢微微一扬,萧春眠涨红了脸,哼唧道:“待本大师再研究研究,一定做好吃的给你。”
可她真饿了。
看他信誓旦旦的小模样,庄欢顿了一顿,笑道:“那我等你。”
看萧春眠一路小跑进厨房,庄欢轻轻呼出了一口气,不知道这一次又要等多久。
所幸萧春眠的厨艺还是大有长进的,在他的照顾下,庄欢的身体日渐好转,久久不退的高烧终究是退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股发烧时的体弱感仍然时时缠着她,这样无力的状态令庄欢隐隐不安。
一年很快走到尾,迎来了新一年的春节。
庄母曾来过电话,询问她什么时候回家过年。而庄欢身缠群鬼,回去惊扰了庄母也不好,于是回绝了庄母,说是公司有事要办。然而事实上公司一直放大假,庄欢索性早早地辞了职。
于是,大年三十的那天夜里,同样不回去的萧春眠就这样留在了庄欢家里。
比起楼上楼下的合家团圆,萧春眠觉得庄欢家里只有两个人实在冷清了些。庄欢倒是不以为然,原想用完晚饭之后就去休息,奈何萧春眠拉住了她,说要陪她一起跨年。
说归说,可距离跨年的时间还早得很,两人只得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等时间一点点过去。
电视在放春晚,节目又多又长,有些还挺有趣,因而庄欢并不无聊,反倒是盯了电视许久的萧春眠眼皮不住往下耷拉,困得厉害了,他磕磕晃晃地一偏头,倒在了庄欢的肩上。有了这一个依靠,他沉沉睡了下去,悄悄的呼吸声在充满欢笑的节目里仍然清晰可闻。
庄欢并未在意他的举动,只是忽然里,她察觉到了不对——她的手指……像是被谁勾住了。
微凉的手指像是无意中勾上她的,带着些微的依赖感。这一个小小的动作惹得庄欢一愣,她偏头看向靠着她的那个人,他正在睡梦里,敛下的睫毛有如鸦羽,在他的眼睛下映出一片困倦的阴影。
骤然间,阳台外一阵光亮照进客厅,五彩的光斑驳照亮了萧春眠的面容。
嘭!
震耳欲聋的烟花声震得肩上那人浑身一颤,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
明明距离跨年的时间还早,窗户外却陆续传来了放烟花的声响。他软软地靠在庄欢的肩上,刚刚睡醒的他像小猫儿一样亲昵地蹭了蹭她,勾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微微一偏头,萧春眠就对上了她沉沉的目光,嗓音带着初醒的沙哑,“跨年了吗?”
盯了他好一会儿,庄欢挪开了视线,缓缓道:“还早。”
“那怎么现在就放烟花了……”萧春眠小声嘟哝道。他突然想到什么,顿时一激灵,他松开庄欢的手,惊喜地一把凑向她的脸。庄欢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双离她极近的琥珀色瞳孔让外面的烟花映得五彩斑斓,“我们也去放烟花吧!”
庄欢推开了整个儿遮住她视线的面庞,漫不经心道:“家里没烟花。”
萧春眠不依不饶地又凑了上去,那双眼睛闪闪发亮,“那我去买!买回来我们一起放好不好?”
“……好。”
得到庄欢应许,萧春眠眯眼笑得欢快,他欢呼一声“等我回来!”,就兴冲冲地去玄关换鞋,然后顶着一头乱翘的头发一路小跑出去。
那叽叽喳喳的人一走,家里顿时冷清下来。
窗外烟花不停,吵得电视上的节目也听不到声音。震耳欲聋的声响里,庄欢沉默地看向自己的手,方才萧春眠勾住她的手指时,就有一股奇异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这一个熟悉的小动作……曾是周迭最喜欢不过的。
可周迭已经消失了。
庄欢淡淡地挪开了视线,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开始换台。
毕竟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电视基本都在播放春晚,就连本地的频道也不例外。庄欢索然无味地又切了几个台,却发现本地的另外一个频道正在放新闻。
现在放新闻哪有人看。
庄欢漫不经心地正准备切台,可忽的,她注意到电视里在说孟启怀的那一件案子有了新的进展。
她还记得,之前孟启怀那起案子过了两三个月都没有进展。
之所以现在还在调查,大概是因为孟启怀的死法太过于残忍,凶手一直没抓到,这座城市的人都闹得人心惶惶。不过,警察那边不是一点线索也没有,他们查到了孟启怀死前与他的前女友联系过。
而那位前女友,据调查与孟启怀纠缠颇深,可她在孟启怀死去的那一天就失踪了,一直无法找到她来问话。
至于现在新闻里说的案子有了新的进展,便是跟她有关。
孟启怀的前女友死了。
她死在一条街的角落里。与孟启怀一样,尸体支离破碎,地面上全是肉块与被扯散的内脏,将那一整条街都泼上了一层的鲜血,场面极其骇人。尽管新闻里的那一张照片打满马赛克,也抵挡不了那股扑鼻而来的血腥味。
她死了?
见到这一个消息,庄欢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与孟启怀的死法一模一样,看得出凶手跟她有着深仇大恨。
周迭的车祸因孟启怀而起,他死在周迭手里不奇怪,可这女人跟周迭又有什么仇?更重要的是,周迭早在几个月前就消失了。
这事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不等庄欢理清楚,电视很快地播起了下一条新闻。
算了……既然她的任务已经完成,孟启怀就已经不关她的事了。
尽管心里这么想着,庄欢却一直放不下心来,总觉得有什么关键的地方让她忘记了。说起来,当初孟启怀死的时候她并没有见到他的鬼魂。
虽然匆匆一眼后就让周迭挡住了视线,可她仍然记得分明,那屋子里一地猩红,不见任何一道鬼影。
咔嚓。
在喧闹的烟花声里,庄欢清楚听见洗手间传来一声轻响。不知不觉中,空气里的气温又低了下来,令她下意识地拉紧身上披着的毯子。
洗手间有动静?
庄欢偏头往洗手间看了看,那扇门合着,看不清里面是人是鬼。
总要确认过才放心。庄欢一手摸向茶几上的水果刀,轻轻揭开刀鞘,踩着轻巧的步子往洗手间走去。
洗手间的门未关紧,有一丝丝凉意伴着血腥味自门缝中逸出。庄欢轻轻碰上门把,往里一推,在她警惕里面有异变时,洗手间里的景象也展现出来。ωωω.χΙυΜЬ.Cǒm
有一道血淋淋的身影伫立在浴缸里,它身上有鲜血滴落,在浴缸里汇聚成满满一盆猩红。
它的身体像是碎肉块拼凑而成,完全不是一个人样,它身上那些松松垮跨的肉块随时都会掉下来。道道伤口浸出遍体血痕,乱七八糟地看不清它的四肢,也分不清五官,庄欢只能从一堆立起来的碎肉里看到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
封闭的洗手间,它站在浴缸中,两只染血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对方不动,庄欢只站在洗手间门口与它对视,好半晌,她才从那隐约透明的身影分辨出它是一只鬼。
就在庄欢与它僵持时,那只盯了她许久的鬼终于动了。它的嘴唇颤动起来,发出嘶哑而难以辨听的声音,“庄欢?”
它的舌头曾被扯断过,说出的话自然含糊不清。
认识她的人?
尽管这只鬼的五官已经支离破碎到无法辨认,但就庄欢所认识,还死得这么惨的……只有一个。
庄欢手里的刀子微微一松,搁在腰侧,可握住刀柄的手一直未曾松开。她上下一打量,眯眼道:“孟启怀?”
当初没见到他的鬼魂,她还以为他被彻底灭绝了,没想到现在会出现在她家……
云鹤说过,鬼由怨气凝聚而成。他现在出现在这里,是想做什么?
庄欢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既是警惕,也是为了避开洗手间里过于浓郁的血腥味。
她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开口问:“你找我有事?”
“不是……不是你叫我过来的吗……”孟启怀艰涩地回道,他那一双风流的桃花眼不复以往,里面露出些许迷茫的神色。
对于这些鬼魂,她躲都躲不及,怎么可能还会叫他来。
回想想,她只是在看电视时想到了孟启怀,他就出现在了这里?
这倒是有意思了。庄欢意味不明地轻嗤了一声,她轻笑问:“你还记得自己怎么死的吗?”冤有头债有主,他要是想报仇,去找周迭就是了。
只不过他找不找得到,那就不是庄欢的问题了。
孟启怀沉默半晌,低声道:“我记得……”
“既然如此,你就去找他报仇——”
“把我撕成碎片的,是我的孩子……”回忆到了那一段痛楚的记忆,孟启怀身上的肉块颤抖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愤怒,他捂住了头,竭力咬紧牙关,嘶哑的嗓音里传出了痛苦的嘶吼,“它恨我……恨我们没有让它出生……”
是那只婴灵……杀的他?
庄欢嘴唇一抿,她直视着孟启怀,眼底里情绪莫名,“杀你的不是周迭?”
孟启怀咬紧牙,他竭尽全力地从死前那一片记忆里挣脱出来,脸颊边的肉块直跳个不停。他死死盯住庄欢,一字一顿道:“不是他。”
庄欢沉默了一瞬,“那他是怎么死的?”
她在梦里看得分明,孟启怀当日明明要陪前女友去医院做流产手术,为什么中途突然想开了要去撞周迭?
不对——
梦这种东西可以□□控和篡改,哪怕梦再真实……那也只是一个梦。
意识到这点,庄欢的心一点点沉了下来。既然孟启怀在这里,她直接问道:“九月二十七号,周迭死的那个晚上,你在哪里?”
“九月二十七……我带我的女朋友去医院……做一个小手术。至于周迭,”孟启怀咬住了破裂的嘴唇,“他的确是出了车祸,可在我路过现场时,他已经死了……我、我怕别人知道我的事……”
说到这里,孟启怀连自己也不相信。他喉咙里的声音堵了一会儿,才压着嗓子低低喊道:“不……事实上我也抱有私心,想到他不在……公司的一切就都是我的。如果当时我停下车,他也许不会死……他应该恨我的……”
孟启怀痛苦地蹲下|身,他整个人浸入血水里,血淋淋的身体跟浴缸里的鲜红融为一片,令人分辨不出。他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捂住那些因为颤动而零零散散开始往下掉的肉块。他绝望地想留住自己的身体。
可来不及了。
庄欢看着孟启怀身上的肉块宛若小石子一样扑通扑通掉进血水里,他逐渐支离破碎,到最后……消失不见,只余下那一滩满到快溢出的血水。
庄欢收下刀子,眼里的暗色深沉。
照孟启怀所说的,周迭死于意外,或者是自杀。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又说是孟启怀下的手?
不……庄欢把认识周迭前后都仔细回忆了一遍,却忽然发现,周迭从未明确地说过杀他的人是孟启怀,他只说过自己出车祸而死。
她之所以认为孟启怀是凶手,一半是她的推测,一半是在梦里见到孟启怀开车撞他的那一幕。
可现在的一切都在证明,她在梦里看到的是假的。而操控那一幕出现的人,就是比她更像是梦境主人的周迭。
怪不得,外婆在说出那一句“反客为主”后就变得那么奇怪,约好晚上去医院做手术的孟启怀会独自一个人开车撞周迭。
所谓梦里不知身是客,反客为主,都是外婆在提醒她,她的梦境已经让周迭所占领。
庄欢缓缓呼出了一口气,鼻间是浓郁难闻的血腥味,却令她的头脑更为清醒。
她现在困惑的是,周迭为什么要诱导她以为孟启怀是凶手。
还有第二个问题,既然孟启怀不是杀他的人,那么满怀怨气成为厉鬼的周迭还会消失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周迭还活着。
这个事实在她脑海里浮出来时,庄欢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个世界的任务是查清原主的死因,庄欢已经完成了,可这后续……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棘手。
正在庄欢想着什么时,门口传来了一声开门响,紧接着是萧春眠欢快的嗓音,“我买烟花回来啦!”
听到他的声音,庄欢手里的刀子握紧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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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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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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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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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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