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待不同的人不同的事或薄或厚。
苏疏樾挑战了无数次霍成厉的底线,把他逼的溃不成军,而她心中的那道墙,与霍成厉硬撞了几次,几番来回的折腾,也有了崩溃的前兆。
上了车坐定,苏疏樾的思绪都还无法从霍成厉的身上抽离。
想着他早就知道她避孕的事。
她私自购药的时候想过霍成厉的反应,什么情形都设想过,却从来没想过他会那么轻拿轻放。
唯一责怪只是她不把她的身体当回事。
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在这个时代诞生,她有她的原因,霍成厉却不知道未来。
也不知道他发现她宁愿弄坏身体,冒一辈子没孩子的风险,也不愿意生他孩子,他会是什么感觉。
苏疏樾脑海乱成一片。
与霍成厉相识相处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他总觉得是她撩动了他,等到他动心又不愿意负责逃跑,以前觉得他是活该,此刻她却好像能体会到他的委屈。
苏疏樾盯着钟表,尖锐的指针在圆内描绘时间,每分每秒都让苏疏樾难熬的挪不开眼。
直到司机停下车,苏疏樾吊着的那口气才吐了出来。
要是在车一直开不停,那就证明霍成厉是在骗她,离别时候说的话都是哄她,打算把她先送回盛州然后自己独自回盛州。
而现在车停了才有时间让他追上来。
“苏先生要是困了就休息一会,我们在这里等三个小时,如果督军没有赶上来,我们就先走上火车。”
“不需要那么赶,我们等到他来了再走。”三个小时说长不长,霍成厉没有具体说他要做什么,但是一定是跟东瀛人有关,毕荣难缠也不知道是敌是友,三个小时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解决。
“督军下的命令是三个小时。”司机一板一眼道。
说完见苏疏樾表情不赞同,司机补充道,“督军有督军的打算,既然定了三个小时,我们停留不走反而会给督军带来麻烦。”
苏疏樾知道这个道理,但总想跟他一起走。
这几天她一直觉得时间太慢,现在给她规定了三个小时等待霍成厉,她又觉得时间快了起来。
车停在荒郊野外,黑的只有车灯照亮的地方有小虫围绕着飞舞。
三个小时仿佛不过浮云遮月的功夫,司机重新启动引擎,苏疏樾看着车窗外:“要不然再等半个小时?”
“我知道苏先生担忧督军,说不定我们到火车哪儿的时候督军已经提前到了。”
“他要是不在呢?”苏疏樾知道自己这是在胡搅蛮缠,但她就是忍不住。
上次她也是自己一人坐火车回去,从上车开始她就觉得心里怪怪的,情绪翻滚了几天,她疯了似的又来了泸州。
这次要是让她又一个人回去,谁知道她会不会变得更疯癫。
“这……如果督军没有赶来,我们只有先走了,火车只会停留一阵。”
“那我不走。”
“苏先生不要为难我了,要不然我们先去火车那里,过了三个小时订的就是在那儿汇合,我们过去等督军也可以。”
苏疏樾往后望了眼,后头依然一片漆黑半点动静都没有。
“好,不过等不到他我不会上车。”
“苏先生其实你硬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从泸州回盛州的渠道很多,你完全不用担心。”
“我知道。”苏疏樾怎么不懂这个道理,霍成厉在水路上的势力更强,他要是选择走水路一定会更安全,但是他说了要她等他,她也答应了等他一起走,那自然要守诺。
“车开慢点。”
苏疏樾怕车速太快,霍成厉追不上特意交代。
“苏先生我这才开到四十……”司机语气无奈,平日不见两个人那么腻歪,到了有危险的时候倒是变得天翻地覆。
不过总归是好变化……“苏先生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当兵的耳力比苏疏樾好许多,说完司机就打开了窗,冰冷的空气涌入把震感也送了进来。
原本表情茫然的苏疏樾也感觉到了。
“好像是地在震?”
“不是地震!”司机伸出脖子往后看,“苏先生你系紧安全带,我要加快速度了!”
“怎么了?”
车速猛然加快,苏疏樾的问题没有得到解答。
车走得不是大道,时不时会撞上树枝,偶尔还有地盘被刮的声音,这样的深夜所有声音都放大了。
嘭嘭嘭——
苏疏樾一直往后看,终于在车驶上一个土丘看到后面的火光。
“是炸/弹?!”
黑暗里橙色的光简直冲天,连续不断爆裂的震响苏疏樾终于明确的听见了。
“我们返回去接霍成厉。”
苏疏樾的声音变调的厉害,司机庆幸他提前把门已经锁了,要不然苏疏樾激动起来跳车返回去都有可能。
司机持续加速往前冲,爆裂声频繁,不知道是直升机投弹,还是埋得地雷,稍慢点他们说不定就交代到了这里。
“苏先生我们不能返回去,你相信我,我是督军的属下,我一样担心他,但是他早有布置,我们不知道情况不能返回去添乱。”
火光越来越明亮,仿佛能噬灭一切。
她听不到人声,也看不见车,只看到爆裂一直没有停止。
苏疏樾的心猛地揪在了一起,用力拍了拍车窗:“那我们在这里等他,我们别走——”
要是刚刚多等一会,就那么一会,说不定就能等到霍成厉。m.χIùmЬ.CǒM
苏疏樾喘不过来气,见司机不停,直接动手去握他的方向盘。
司机不得不停:“苏先生这不是闹着玩的,我知道你担心督军,我也担心督军,但是他下达命令是等三个小时立刻就走,军令如山。”
“我们在这里等他。”
苏疏樾眼睛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后面,过了土丘火光已经看不见了,但她脑海橙光吞噬一切的景象却挥之不去。
“我们慢慢开行不行?督军未必在后面,就怕那些炸/弹针对的是我们,这一路安排了不少暗线,我们不能停着不动,到时间我们没有路过,一切都会乱。”
被苏疏樾逼的,司机不敢硬抢方向盘,只能把一切安排都说了。
苏疏樾的理智总算没有烧干净,闻言点了点头,霍成厉不该那么短命才对。
他不会在火光里。
苏疏樾喘着粗气往后看。
“我们先走,但等到了约定的地方,他没来你把车给我,我返回找他。”
开口说话苏疏樾发现她的声音都是颤的。
苏疏樾紧紧抓着衣摆,深深吐了两口气,她要尽快平复,要不然手是抖的又怎么能开车。
司机见状心里默默祈祷霍成厉等会能从天而降,要不然苏疏樾这劲头,一定是不找到他不罢休,火堆丛里都要走一遭。
霍成厉,霍成厉,霍成厉……
苏疏樾脑海不断重复这三个字,咬破了唇也没察觉。
在她心中霍成厉一直是个定时要死的人,他会风光几十年,然后被新政府除之而后快。
明明是个会死的人,但想到他可能会葬身在身后的那场爆裂里,她就喘不过来气。
他不能不可以现在就死。
“苏先生我们快到了。”一路上担心着苏疏樾跳车,见终于能看到火车的影子,司机重重松了口气。
不过他这口气下一刻又提了起来。
车外一片漆黑,他专注在前路没发现,侧面小路在树影的遮挡下窜出了一辆车。
漆黑的小轿车只开了小灯,司机加速前想甩脱,正巧对方窗户打开。
“是我。”
隔着车窗,男人的声音低沉的声音飘散在风里,隐隐约约的就像是一场幻觉。
司机欣喜地停下车,苏疏樾直直的看着窗外,却忘了下车。
这时她才尝到了嘴边的血腥味。
“怎么开的那么慢?按时间你们应该到定下的地方。”
霍成厉皱着眉,没有半路遇上他们的惊喜,看了一眼车内隐在阴影里的苏疏樾,就斥责地朝司机道。
“是我耽搁,请督军处罚。”
不是说话的地方,霍成厉微微颔首便道:“先往前开。”
“是,督军!”
不过司机车还未启动,苏疏樾那边的车门便开了。
“怎么了?”
光线不强,苏疏樾坐在车里,霍成厉只能透过车窗看到她的轮廓模样,看不见她的神情。
她下车了,霍成厉才看到了她嘴角的血迹。
“嘴上是怎么了?磕到了?”霍成厉透着煞气的目光射向司机。
“苏先生这是看到了炸/弹的声响,担心督军怕督军出了意外,生生咬破了唇,要不是我拦着,苏先生还打算跳车倒回去。”无辜被捅了眼刀子的司机迅速解释。
在这两句话的功夫,苏疏樾已经走到了车边,把霍成厉从副座里面拉了出来,换到了后座整个人窝进了他的怀里。
男人身上还有火/药的味道,浓郁的危险感只有紧紧的把他抱住才能抵消。
苏疏樾抱得很紧,霍成厉盯着怀里的黑脑袋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把她的头挖起来。
“让我看看你的嘴。”
苏疏樾摇头不让,脸往他的胸膛贴的更近。
霍成厉胸膛的心跳逐渐加快,抬手揉了揉苏疏樾的发丝:“我说让你等我,我就会来,别怕。”
苏疏樾没应话,呼吸的声音安谧绵长,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到了地方,火车已经停了一段时间了,隐约能听到硬座的乘客稀疏的怨声,不知道火车是给什么车让轨道要等那么久。
霍成厉抱着苏疏樾上了火车。
怀里的女人小小一团窝在他的怀里,就像是一只脆弱急需呵护的小宠物。
火车上依然是单独的包间,霍成厉轻轻拍了拍苏疏樾,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睡一觉就到盛州。”
苏疏樾紧抱着他不放,他自然也没有撒手的意思,不过刚靠在靠枕上,一直在他怀里安安静静的女人突然坐了起来。
腿卡在他身体两侧,毫无预兆的伸手脱他的外衣。
霍成厉没拉灯,昏暗的光线下能看看到嘴角带着血痂的女人,表情认真专注的为他解扣子。
外套脱掉,苏疏樾还有继续脱他衬衣的意思,柔嫩的手指碰触肌肤,霍成厉虽有预感,但手覆盖了上去:“你在做什么?”
“不是说好,让我检查。”
霍成厉眸子闪了下,才想起走之前他跟她说的那句玩笑话。
火车行驶哐当哐当的声音在荒野回响,偶尔听到几声车厢内婴儿半夜醒来啼哭。
“你要看?”
霍成厉松开了手,低哑的声音比起拒绝,更像是邀请。
“嗯。”
修长的手指一颗颗解掉男人衬衣,触碰到灼热的肌肤,苏疏樾的手指一寸寸的摸了过去。
从胸膛到小腹,霍成厉身上的肌肉越来越紧绷,在苏疏樾环抱摸他身后肌肤的时候,苏疏樾明显能感觉他的呼吸粗重许多。
除此之外,某样有力东西威胁性地抵着她。
不过就是这样,霍成厉的双手依然垂在两侧任由苏疏樾检查。
苏疏樾用手指一块块辨认他身上的伤疤是新是旧,从肩胛骨顺着到股沟,手往前搭在了霍成厉的皮带上。
小腹紧绷的肌肉蒸腾出濡湿的汗水……
“要是检查没有受伤怎么办?”霍成厉喉结滑动,他可受不了再刹一次车。
苏疏樾没有答话,用行动告诉了他该怎么办。
霍成厉覆上了苏疏樾的唇,舌尖尝到了她唇上的血腥不由皱了皱眉:“先上药。”
“不用。”
“什么药都不用?”霍成厉哑着声开口。
“嗯……”
苏疏樾帮助霍成厉做了选择,强忍的闷哼吞食在两人的唇齿间。
铁轨似乎年久失修,火车的颠簸一上一下,忽重忽轻,重时如狂风骤雨,把人震得在抓紧铁杆咬紧唇瓣,轻的时候如同羽毛挠痒,让人想靠在爱人怀里轻声呢喃。
等待了一路,苏疏樾对时间的概念模糊了起来,分不清跟霍成厉抱了多久,最后一次霍成厉吻完她清理两人,苏疏樾攀在他的臂膀上,疑惑地看着他。
女人雾蒙蒙的眼睛又乖又媚,霍成厉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我们要换车。”
“换车?”苏疏樾扫了眼车窗外的漆黑,天都还没有亮,离盛州自然还远。
“下一个站会搜查,三分钟后我们下车。”
苏疏樾有些怔,看了看霍成厉身上皱巴巴的衣服,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
本来还朦胧的神志顿时清醒了。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件事?”
霍成厉扬起唇,愉悦的笑声溢出嘴角:“当然是因为你的热情感染了我,我也想做。”
“……”
霍成厉把苏疏樾的乱发别在了耳后:“没有说你饥渴意思。”
他这句话还不如不说,苏疏樾脸比熟透的西红柿还要再红几分,半点都不想面对天亮以后的人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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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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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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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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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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