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国之中,陈国最小,却人人不敢惹。
十六年前的梦符谷战役,虽疑点重重,虽众人皆猜测,是陈国使了什么计谋,或者天幕有内奸出卖了白虎军。
但总归,那场同归于尽,看似两国平了战争,其实陈国算是大获全胜,因为,他们用以卵击石的兵力,缠住并击败了令天下闻风丧胆的十万白虎军。
自此,陈国的口技大军一战成名。
传言,当年陈国与天幕的那场惨烈战役后,天下的格局曾发生微妙的变化,齐国,西凉和北夏三国,曾欲趁机扩张土地和边界。
只,上官止与十万白虎军出事后,颜郡主又带着一万府兵前去救援,当时有人传言,那一万府兵其实是留守的白虎军。
因这一猜忌,三国并不敢太过放肆,因为他们不知,上官止还留了多少人在天幕,即便人数不多,到底还有一个上官仪镇守。
少将军上官止之前,天幕的战神是上官仪,那可是一个骁勇善战足智多谋的常胜将军,便是年岁大了些,却威望军魂依旧在。
所以,面对一个未可知的结局,没有哪个国家想当第一个猎杀老虎的先锋,三国互相观望,便逐渐错失了良机。
至于陈国,与之最近的西凉和不太远的北夏倒是起过先派兵的念头,只是梦符谷战役后,天下间皆被陈国的口技所震惊。
与此同时,又有消息称,葬身于梦符谷的口技大军只是陈国的凤毛麟角,陈国练兵,皆以口技为主,他们留存的兵力可抵挡天幕的五十万大军。
这话倒是不假,因为陈国的口技,厉害在摄魂夺魄,迷惑敌人心智,便是抵抗不住五十万大军,也足以重创一国兵力。
遂,当年的天下纷乱,梦符谷战役后,无一国再敢乱动,渐渐,由明哲保身隔岸观火变成了一约和平自处。
由此,便是如今天下的模样。
硝烟战火,支离破碎,流离失所,是百姓最不愿看到的家国破灭,若非形势所迫,谁也不愿遭此以鲜血为祭的代价。
十多年来,天幕百姓对陈国的恨意,积怨已久,深埋已久,便是岁月无痕,便是祈愿再无战火,心中的恨,依旧如灼灼炎火。
袅袅黄沙,一望无际。
房寅走出营帐,三步并作两步爬上了一处陡立石墩,目光越过一处处断壁残垣,径直停留在不远处那一排排黑压压的人群。
那便是皇上赐给郡主府的一万禁军,如今该换作白虎军的一万将士。
他们沿着这条沙漠,已经走了将近半月,谁也没料到,那个人,会将曾经的梦符谷作为暂时的驻扎点。
他没来过这里,却听过太多关于梦符谷的传说,多的是十万白虎英魂和陈国的那场惨烈战役。
但是,往日听说的梦符谷,若非今日亲眼瞧见,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曾经鸟语花香的寻梦之处,经过年岁的洗礼,竟变成了如今一望无际的沙漠。
来时,他以为那人会将一万人分成几批偷偷潜入,毕竟这次行动,事先不能惊动了陈国与其他三国之人,就连在天幕,亦是偷偷摸摸暗中进行的。
不曾想,所有人就这般走到了梦符谷。
一路上,他好似明白了她的心思,又好似,从未看透过......
“房大人,公子有请”
思绪正缥缈悠远,冷不防的,身后传来段元的声音。
房寅跳下石墩,哥俩好的揽住了段元的肩膀,凑着脑袋神神秘秘的试探道:
“段元,你悄悄告诉我,你家主子心中到底藏了什么主意,为何要在这梦符谷停留,过去可就是陈国的境地,就算他们一时疏忽没发现,可早晚......”
“房大人,公子如今请你过去,就是要给大人解惑的,我就是个传话的”
段元笑着打断他的话,最后一个字落下,不忘将他的手从肩膀上推开,房寅瞪了一眼,却没继续纠缠。
说来,他是被南宫牧哄骗进水木山庄的,平日里,却是与段元来往更紧密些,因为那南宫牧的眼睛,都长在他家主子身上。
其他人,整日里也忙的不见踪影,一路上,倒是段元经常过来同他说两句话,只是,他们虽处的融洽,他心中倒也明白。
这一帮人,看似面目慈善,实则腹黑固执有原则,他们想说的事,会在最恰当的时间说清楚,不想说的话,便是撬开嘴巴也难吐露一个字。
与这些人相处,很舒服,因为其实他骨子里也是这类人,只是,偶尔会被憋出一口老血,古人云,太相似的人,易于相处,却又难于相处,更又惺惺相惜。
他自以为看透了每个人的脾性,却始终有个人,也许从未看透过。
“沐公子”
进了主营帐,瞧见上方那道玉面薄唇的黑色身影,房寅微微叹了一口气,很快恢复往日的严谨肃容。
离了天幕,往日的倾城绝颜便已不在,脱下女儿装,换上男儿面,整日与他们这些男人长途跋涉舟车劳顿。
一路上,她皆以男装示人,喜着黑色或红色的暗沉装,出了天幕,不再有郡主和姑娘,只让他们唤沐公子。
房寅曾以为,她或许会先行前往陈国,只是,对于她的决定,他从来没猜对过,就如同现在。琇書蛧
“房大人,这里有个名单,麻烦你按着上面的名字,给朝廷送去一封密信,就说,这些人被我迁回了天幕”
话音刚落,阿远便将名单递给了房寅,继而又退到了那道黑衣之后。
房寅狐疑的看了看两人,慢慢翻开手里的名单,乍一眼瞧去,满脸惊愕。
“公子,这是.......”
按着这上面的名单,给朝廷送去一封密信,就说,这些人被迁回了天幕.......
可是,这份名单上,厚厚的一叠,密密麻麻的一串,最后批注有两千多个人。
若是这两千多个人都要迁回去,那.......
“房大人,公子已经让人准备好了笔墨纸砚,请跟我来”
沐药儿低头看着什么,神情专注,见此,段元朝房寅递了个眼神。
出了营帐,房寅蹙眉瞪了段元一眼。
“你刚才不是说不知道吗,怎这会又知道了?”
段元笑笑不说话,带着他往前走,此时此刻,房寅也没了逗趣的心思,大步跟上他,沉声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进了梦符谷我就觉得不对劲,公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闻声,段元抬眸朝远处望了一眼,在他愈发狐疑的目光中,意味深长道:
“明日,你便会知道,公子为何会带着所有人来这里”
房寅皱眉:“什么意思,你说清楚点,原本人就不够,再迁了这么多人回去,那.......”
“房大人,你不会真以为,咱们这次去陈国,是硬碰硬打仗吧”
“额,若要覆灭陈国,不打仗怎么覆灭”
“呵呵,天机,不可泄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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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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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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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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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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