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安宫。
太后和上官柔进来时,刍嬷嬷正趴在院中的石桌上打瞌睡。
似是睡得很沉,太后和上官柔说说笑笑她也未曾醒,最后,还是太后让人唤醒了她。
“啊,太后,柔妃娘娘”
刍嬷嬷慌忙站起身子,顾不上疑惑身上酸疼的痛楚从何而来,弯身就要给两人见礼,太后一挥手,狐疑的朝她看了看。
“怎么了,这腿怎么还哆嗦上了”
刍嬷嬷揉了揉后脑勺,声音微顿了下:“老奴也不知道”
她记得,她带着琉璃郡主来寿安宫,路过御花园后.......然后便没了印象,再醒来,竟然是在寿安宫睡着了。
莫不是她最近太累了,趴在桌上就睡着了?可御花园后的事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行了,累了就再去睡会”
太后摆摆手,对此也未曾在意,目光在四周瞧了瞧,又道:
“药儿那丫头呢,在屋里睡着吗”
刍嬷嬷一愣,对啊,琉璃郡主呢!
“太后,这老奴........”
“回太后的话,琉璃郡主和璃王爷正在里面小憩,还未曾醒来”
一粉衣宫女上前,恭敬的弯身行礼,刍嬷嬷闻言一松,好在,两人都没事。
“老七?”
太后一怔,继而拍着上官柔的手笑了:“柔妃,怎么样,哀家就说那小子离席,定是来寻那丫头了,你听听,可不就是来了,哈哈”
上官柔点头低笑,面色柔和:“太后说的是,外面太阳大,臣妾扶太后进去吧”
太后知她担心自家侄女,更深知她不放心老七,遂也不再多话,瞧着她眉心那抹担忧,微微一叹,扶着她的手进了屋。
吱呀——
打开门,两人一瞧屋中场景,皆是一愣。
两个红木沉香雕花软塌,比邻而放,一男一女,相对而卧,靠里侧的软塌上,面容倾城的绝色女子紧阖着眼睛,睡得昏沉。
俊美绝伦的男子该是听到动静,半阖着眉眼,扭头朝门外瞧了瞧,右手紧握着女子的手,左手放在唇间朝门外比了个嘘声的姿势。
男子今日穿了蓝色长袍,女子也是一身水蓝雅裙,相得益彰甚是和谐的搭配,更为两人平添一抹暧昧之色。
这般场景,太后瞧着欢喜,上官柔却尽是一愣后,心中更添担忧和纠结,几经挣扎间,瞧着沐药儿睡得香甜,她终是没有任何动作。
太后将她拉出去后,房间内又恢复寂静安然,慕容墨月小心翼翼的坐起身子,又俯身在沐药儿脸上和唇瓣皆落下深深一吻。
轻轻缓缓的放下她的手,将被她拽落的毯子重新帮她盖上,右手的掌心贴在她细嫩的脸颊,目光带着温柔和缠眷。
这丫头,近来倒是越发能睡了。
寿安宫的偏殿内,太后让刍嬷嬷给上官柔沏了杯脆竹毛尖。
“柔妃啊,这是北夏带来的茶,皇帝让人给哀家送来了些,哀家觉得很不错,你尝尝”
见她望着刍嬷嬷递过去的茶发愣,迟迟未接,太后目光一闪,又似不经意道:
“想当年,若颜最爱品茶,尤其独爱这北夏的脆竹毛尖,上官止每每得了军功,不求赏赐,却独向皇帝讨得这脆竹毛尖,鹣鲽情深,真是一段佳话”
上官柔目光一颤,伸手接过茶,只放在鼻息间闻了闻,掩下眉间愁容,语气间更添一抹怀念:
“臣妾感念太后还记得臣妾的哥哥和嫂嫂,嫂嫂说过,她离家太久,虽是再回不去,偶尔还是会想念,这北夏的脆竹毛尖,能让她想起家的感觉,所以她独爱饮这茶”
话落,上官柔眼眶已经湿润,喉头哽咽尤是难受,她颤着双手端起茶放在嘴边,浅抿了一口却再是喝不下去。
见此,太后让刍嬷嬷把她扶到身边坐着,握着她的手拍了拍,微微叹了口气,怜惜道:
“柔妃,逝者已逝,你也莫要再难过,回头让那丫头瞧了去,不是平添忧愁吗,那孩子自小失了爹娘,你可莫要糊涂,提一次,便是伤一次啊”
上官柔自怀中取了手帕抹去眼泪,哽咽道:“臣妾知道了,谢太后提醒”
太后拍着她的手摇摇头,又道:“柔妃,哀家今日提及你的哥哥嫂嫂,并非有别的意思,只是有句话,哀家一直在考虑怎么跟你说,也想问问你的意见”
上官柔一愣,似是明白了什么,深呼了口气,笑的有些无力。
“臣妾惶恐,太后是想说药儿和璃王的事?”
“是”
太后没有否认,面上的疑虑却更甚。
“柔妃,哀家今日跟你表个态,哀家十分喜欢那丫头,更希望她能成为璃王妃,哀家看的出来,老七也爱惨了她,哀家相信,你也看的出来,如此,你还有什么顾虑”xiumb.com
上官柔低垂着眉眼,沉默了少许,才轻声道:
“太后,请恕臣妾问个不得体的问题,太后觉得,臣妾入了宫,幸福吗”
这话却是让太后一愣,挥手让刍嬷嬷带着人离开,又拍了拍上官柔的手道:
“哀家知道,若非当年的事,你不会进宫,哀家也知道,你喜欢自由,不甘心守在这个牢笼,可是柔妃啊,咱们女人,不能只追求莫须有的东西,终究是要嫁人的,这么些年,皇帝对你也不错”
上官柔颤着睫毛,声音透着疲惫:“太后,臣妾只是希望,药儿莫要踏上臣妾的路,一辈子关在金丝笼里,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可是你也看的出来,老七喜欢她,她也只有在面对老七时,才笑的那般开心,方才那西凉的洛画如何使坏,他们二人配合的那般默契,句句都为了对方着想,如此,还不够吗”
太后将那杯脆竹毛尖推给她,怜惜的望了她一眼,规劝的话语虽是柔柔软软,却隐隐含着威慑。
“柔妃,哀家知道,你担心丫头进了璃王府受委屈,哀家跟你保证,老七若是对不起她,哀家第一个不答应,所以,等比赛结束,哀家就让皇帝给两人赐婚,你说好不好”
上官柔抿着唇:“可是,今日出现了一个洛画,他日还会有更多的洛画,璃王不可能只娶一个女人”
“柔妃,当年,你大哥是少将军,也该是三妻四妾,若颜不还是嫁给了他,既然他们能如此幸福,你就该相信老七他们”
太后更是苦口婆心的规劝,上官柔咬咬牙,忽而起身跪在了她面前。
“哎呦,你这是做什么”
太后忙伸手去拉她,她却直接磕了一个头,声音中透着坚韧。
“臣妾谢太后体谅,只是臣妾一想到药儿即将嫁入璃王府,就心生惶恐,所以,臣妾斗胆恳求太后一件事,如此,臣妾才能安心”
“你且说说看”
“臣妾知道他二人你情我愿,所以臣妾愿意相信药儿自己的选择,臣妾只求太后,只要璃王不主动开口娶侧妃纳妾室,任何人都不能往璃王府塞女人”
她说的诚恳,太后却是听得一愣,更是有些糊涂。
“柔妃,你的请求倒是不难,哀家可以答应你,只是哀家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直接说,只要那丫头不同意,就不准璃王府进其他女人,这样岂非更好”
上官柔轻笑:“当璃王主动纳妾,便是他二人缘尽的时候,如此,任何人也插不了手,臣妾知她脾性,相信太后也明白臣妾的意思,所以,臣妾便只能尽量减少外界给他们的压力”
太后默然,抬头望了望门外那道颀长的身影,转了转手中的佛珠。
上官柔坐回位子,亦是朝门外瞧了一眼,不知为何,今日看着那洛画,她心中总有些不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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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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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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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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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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