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诚靠在沙发上,默默吸完一支烟,才再次开口道:“爸,付家一直依附咱们何家,老付在江景天手底下吃了闷亏,咱是不是应该表示表示?”
“应该。但,老付这人烂泥扶不上墙,他儿子付宽强,也是个付不起的阿斗。过分扶持他,容易暴露我们。”
何安良摆手道:“江景天这次回来,专门盯着杨家撕咬,应该是抓了杨家把柄。咱们何家冒头,纯属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这我懂,只是,看江景天这架势,来者不善。我怕他不只是抓了杨家把柄。”
何明诚凝眉道:“您看有没有可能,他是在玩各个击破,逐一报复?”
“咦?”
何安良眉梢一抖,也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嘀咕道:“明诚,你说的……也有道理。”
“江景天不是莽夫,七年前,他能一手缔造天地医药集团,也证明他不是蠢货。有些事,不得不防。”
何明诚说道:“当然,您说得对,扶持付家对付他价值不大。我倒觉得,杨文聪这个人,还是值得提携一把的。”
何安良点了点头,赞同道:“可以谈谈。”
“我这就联系。”
何明诚掏出手机准备拨号。
在点下拨号键的最后一刻,他犹豫了一下,问一个何家下人要过手机,才正式拨通了杨文聪的手机。
杨文聪在家中接到了陌生来电,原本不想理。
一直到来电铃声即将终结,才最终接了起来。
“哪位?”
声音沙哑,狼狈不堪。
“杨家主你好,我是何明诚。”
电话里,传出何明诚的微笑。
杨文聪愣愣神,重新看一眼来电号码,讥讽道:“何公子够谨慎的呀,给我打电话,都不用自己手机!”
“杨家主见笑了。”
何明诚无视掉他的口吻,直接问道:“听闻杨家连遭劫难,令公子致残,令千金发疯,连杨家基业也危如累卵。不知道我能做点什么,帮杨家主分忧?”
“你……”
杨文聪听他这话,恨得牙根都痒痒。
当年的事,是五家联手,我们杨家落难,你们四家个个作壁上观,看我笑话。
现在打这个电话过来,什么意思?
猫哭耗子吗?
“何公子,没事挂了吧。”
杨文聪不爱再听他的动静。
“杨家主且慢。”
何明诚说道:“我可以帮杨家稳住银行。你家面临的几亿贷款,缓上半年以上,绝无问题。”
“嗯?”
杨文聪一滞。m.χIùmЬ.CǒM
接着,急切问道:“你说什么?何公子,你不是哄我的吧?”
杨家药店连锁,最大的困局就是银行贷款。
一旦还不上,必然面临破产困局。
如果能有半年缓冲时间,杨文聪还能有个闪躲腾挪的机会。
“杨家主如果需要,我现在就可以把行长约出来,咱们一起喝个茶。”
何明诚轻笑道:“杨家主,七年前,咱们也算是亲戚,我也要喊你一声‘小姨夫’的。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你落难?”
七年前……
杨文聪心头一沉。
何家,不见兔子不撒鹰,怎么会这么好心帮我?
他沉声问道:“何公子,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需要我做什么?”
“杨家主痛快。”
何明诚说道:“江景天步步紧逼,你杨家已至绝境。换了是我,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只要能灭了江景天,我都会在所不惜。”
杨文明闭紧嘴巴,等他说下去。
“杨家主,我没记错的话,您手里的一瓣莲还在的。”
何明诚开口道:“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何公子好算计!”
杨文聪咬牙道:“你们何家心里不踏实,动用你们的一瓣莲,灭了江景天就是了。打我家一瓣莲的主意,有意思吗?”
“杨家主,江景天现在咬得是你杨家,不是我何家,不是吗?”
何明诚说道:“你考虑考虑,我等你回话。”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
杨文聪黯然收起手机,抬脚上楼。
回卧房,开暗门,进密室,最后打开了密室之中的保险柜。
偌大的保险柜里,仅仅存放了一个玻璃瓶。
瓶中的无名液体里,浸泡着一瓣娇艳欲滴的莲花。
这就是一瓣莲。
七年前,五家联手,扳倒江景天之后,各家均得到一瓣莲,留作未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保命手段。
这段时间,杨文聪不是没想过动用一瓣莲,彻底置江景天于死地。
只是,一瓣莲只有一次动用机会。
一旦用掉,杨家以后再有事,又该怎么办?
这一夜,杨文聪辗转难眠。
次日凌晨,天光尚未笼罩整片大地的时候,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把他从半睡半醒的状态之中惊醒。
“杨文聪杨先生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急匆匆的声音:“对不起,通知您一个坏消息,令千金杨小娟杨小姐,刚刚跳楼自杀,现正在抢救……”
……
……
三天后。
杨小娟草草下葬。
或许是因为白发人送黑发人,也或许是因为杨家最近出了太多事,太晦气,杨小娟的葬礼十分潦草,来宾寥寥。
夕阳即将没入远山背后,郊区陵园里,杨小娟的墓前,杨文聪、李在兰夫妇,带着杨小振洒泪祭奠。
杨小振坐在轮椅上,只有一根左臂可以活动,另外的右臂和双腿已然彻底致残,再无康复希望。
现场冷清,凄惶。
“小娟,一路走好……”
康小栋献上一束花,浅浅鞠躬。
工作上,他是杨文聪的下属,生活里,他是杨文聪的拜把子兄弟,是杨小娟的叔父。
杨家出这些事,他全程旁观,心里无限惶恐。
毕竟,江景天也找过他。
“杨……杨哥……”
康小栋沉声问道:“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再不想个办法灭了江景天,咱们……咱们都得完蛋。”
杨文聪三天白了头,无声的坐在杨小娟的墓碑前,默默无语。
“老公,小康说得对!”
李在兰抹着眼泪说道:“江景天丧心病狂,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爸,你得给我姐报仇!你也得给我报仇!”
杨小振面目狰狞,说道:“不然的话,我姐死不瞑目!我死了也不甘心!”
噔噔噔……
九爷带了两个手下,抬着一个花圈施施然走来。
花圈上,写了一副挽联:
“十八层地狱,一路走好不送;
奈何桥桥头,等你家人同行。”
落款:江景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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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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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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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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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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