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下一个让耿湘君作呕的背影,挥之不去。
耿湘君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不知道,自己当初单纯的因为想要孝顺爸妈,答应下来的这桩婚事,居然会牵扯到江景天,居然会给江景天带去伤害。
但她现在知道了。
江景天,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眼泪,淹没了脸上化好的妆容。
她知道,这一辈子都会欠江景天的。
唯一让她感觉安慰的是,至少还能孝敬妈妈姜素洁,还能孝敬爸爸耿远航……
……
……
耿远航在国都护法局的办公室里,坐了一整天,催着秘书给他送来一大堆的文件,只希望能够通过繁重的工作,把内心深处的压抑排遣掉。
但,夜色降临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失败了。
潜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股怨气和愤怒,始终折磨着他。
噌!
推开还没看完的文件,挺身而起。
耿远航换好衣服,走出办公室的门,向外走去。
“耿副统领,恭喜啊!”
“湘君这孩子,真好命,居然嫁到了齐家!齐家那可是咱们九州的超级豪族!预祝耿副统领前途无量!”
“耿副统领,记得请喝喜酒啊!”
护法局的同仁们的恭祝,让耿远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荒谬感。
他一言不发,走出办公大楼。
司机早早的把车子开过来等他。
他上车后,吩咐道:“去医院。”
半小时后,他走进了姜素洁的病房。
姜素洁坐在病床上,正在摆弄着明天要穿的岳母喜服,看见他进来,赶紧招呼。
“老公,你快来帮我选选,明天我怎么搭配衣服才合适!”
“你女婿今天下午让人给我送来一堆,还说要派化妆师明天一早过来给我化妆!”
“哎呀呀!做齐家小公子的丈母娘就是好!什么都有女婿替我操心!”
她絮絮叨叨之间,美得冒泡。
看见耿远航始终阴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忍不住埋怨道:“老公,湘君明天出嫁,你看看你,怎么一点都不高兴呢?”
“高兴?”
耿远航凄然一笑。
“你知道的,湘君根本就不喜欢齐心图,她喜欢的是江景天!”
“我们的女儿就要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男人了,而且还可能要跟这个男人共度余生!”
“我怎么高兴的起来?”
他忍不住厉声质问道:“姜素洁,如果湘君知道这一切都是一手造成的,你就不怕她以后恨你?”wWW.ΧìǔΜЬ.CǒΜ
“恨我,凭什么?我这是为她好!”
姜素洁愣愣神,咬牙反驳。
“那个江景天有什么好?”
“一个临海城的小小搬运工,要钱没钱,要势没势,要前途更没前途!”
“人家齐家小公子,虽然可能不会继承齐家家业,但是人家毕竟是齐家嫡系子孙!”
“嫁给他,湘君就有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连我这个当妈的也能跟着沾沾光!”
“还有你——”
“你这块榆木疙瘩,在副统领的位置上一干这么多年,始终难以再进一步,为什么?”
“还不就是因为你不通人情世故?”
“一旦湘君嫁到齐家,你就是齐家的亲家!谁不高看你一眼?”
“万一湘君懂事,再给齐家小公子吹吹枕边风,说不准你还能更上一层楼!”
她大声嚷嚷道:“我千辛万苦,费尽心力的为你们好,你还埋怨我?你有没有良心?”
“你知道什么?”
耿远航怒斥道:“你眼里除了荣华富贵,除了更上一层楼还有什么?你还瞧不起江景天,你知道他是谁吗?他……”
话,已经到了嘴边。
但一生蕴养在骨头之中的纪律性,让他最终还是及时刹车。
江景天究竟什么身份,其实他并不知道。
但是,以一个在国都护法局做了几十年副统领的人,应有的眼光,他有自己的判断和猜测。
只是,这涉及到七级机密,绝对不能随便乱说!
“他是谁?江景天能是谁?”
姜素洁翻了一个白眼。
“老公我告诉你,抓坏人,你比我强!但要说看人,我比你强!”
“江景天就是一个二混子,癞蛤蟆!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咱们的女儿什么人,那可是你国都护法局耿副统领的千金大小姐,他一个搬运工何德何能,能够做咱们的女婿?”
“湘君这孩子傻,可能是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但是时间终究会让湘君明白,嫁给齐家小公子,才是她这辈子最明智的选择!”
“至于江景天,叫他有多远滚多远!”
唰!
抬手指着耿远航,说道:“老公,你要真是为了闺女好,你就找找你临海城的朋友,找个由头,把江景天好好收拾一顿!那种烂人,少来骚扰咱家湘君!”
“你……”
耿远航痛苦扶额,摇头道:“姜素洁,你没救了。”
眼下局面,他无计可施。
他来医院,只是想看看,能不能从姜素洁的身上找到一点愧疚。
哪怕只是一丁点,也能让他觉得,在耿湘君的婚事上,夫妻俩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默契的。
谁知道,姜素洁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半点反悔的迹象。
耿远航很失望,乃至……绝望!
再不愿和姜素洁多说半句话,转身走出了病房。
“你,你干什么去?”
姜素洁兀自还在背后嚷嚷道:“老公,你别走啊!你女婿还给你送来了衣服,你还没挑选呢!”
挑吧!挑吧!
你就坐在你闺女一辈子的痛苦之上,慢慢挑吧!
耿远航大踏步的走出病房,走出病房楼大厅。
在台阶上站定脚跟,摸出一支烟来,用颤抖的手自己点燃。
身为国都护法局的副统领,他曾经一度认为,至少在自己家人的事情上,他总能够给予足够的贴心的帮助。
但事到临头,他才发现,他想多了。
来自于国都齐家的压力,让他有一种完全无力的感觉。
呼……
长长的吐出一口烟气,胸襟难抒。
掏出手机,看了看,犹豫再三,还是打给了耿湘君。
滴铃铃……
过了一阵,耿湘君接通,问道:“爸,你今天是不是很忙?还没下班吗?”
“已经下班了。”
耿远航听到她的声音,鼻子忍不住泛酸,问道:“你在哪?”
“我在家呢!”
耿湘君说道:“明天就要婚礼了,我在家好好收拾收拾,短时间之内,就没法帮你和妈妈打扫卫生了,也算女儿出嫁前尽尽孝心。”
“湘君……”
耿远航喉咙口堵着一块巨石,有无数的话想要对她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爸,你怎么了?”
耿湘君问道:“你一整天都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要是你不方便和妈妈说,也可以告诉我!谁让闺女是爸爸的小棉袄呢!”
“我没事,我,我只是……”
耿远航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只是觉得,如果没有明天的婚礼,还能跟我的好女儿多在一起生活一段时间……”
“……爸,不说这些了吧。”
耿湘君浅浅笑了笑,说道:“你应该快乐起来,好好祝我幸福。”
幸福?
会有吗?
耿远航挂断电话,举目四望,鹅毛般的雪花从天而降。
缓步走进雪中,冰冷的雪花落在额头上,是沁入骨髓的凉。
“副统领!”
司机看见他,赶紧把车开过来,说道:“您请上车,外面冷。”
“没事,我想自己走一走。”
耿远航挥挥手,自己向着外面的街道迈出脚步。
十分钟之后……
“快来人啊!快打120!”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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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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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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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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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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