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功告成,雄鸟昂着头颅,抖落羽毛上的水珠,捉住晚春的尾巴,向心爱的白鸟求\偶。
白鸟矜持端庄地用爪子踩了踩,巢穴又结实又软和,主人也是世界上最英俊优秀的雄鸟,实在挑不出错处了,只好点点头将就。
这样崖边露天巢穴,幸好是艺高人胆大的鹰隼遇上懒得计较的大美人才不嫌弃。
最最惊奇的是,陆擒不知从哪搞来了一个白色折叠方形纱帐,正好和铁艺床吻合,严丝合缝地扣上,四根钢丝支撑一个穹顶,不影响看星星,有效防蚊。
见过餐桌上的碎花防尘罩吗?裴容觉得自己就是那盘菜,而陆工头准备开饭。
……
“你孵蛋呢!”
裴容推开抱着他不肯松手的陆擒,低声道:“我要回屋睡觉。”
陆擒:“冷了?”
裴容懒得说话了,只吩咐道:“你朋友回来之前必须把床撤了。”
最要紧的事情叮嘱完,裴容便沉沉睡去,管不了陆擒,只能自顾自睡觉去。
陆擒用被子把裴容包得严实了,把他抱回屋里的实木大床。
他眉目沉静地看着裴容的睡眼,心里有一点点慌张。
这一顿吃得太好了,好到他怀疑是临死前的断头饭。
陆大总裁从不忽略每一丝危险的预感,他盯着裴容的脖颈,深深地自我反省。
最近天气热,穿高领显然很奇怪,裴容明天醒来一定会发脾气。
陆擒提前手足无措了起来,毕竟只有他跟下属发脾气,还没有人敢指着他的鼻子骂娘。自己要是脸上挂不住凶回去,岂不是雪上加霜?
裴容发脾气是什么样的?陆擒从不打无准备之仗,他打开手机,搜索“裴容发火”的视频片段,很轻易就找到了一个剪辑。
【惹他生气就是与世界为敌|裴容大美人生气合集!】
视频有自动循环的机制,陆擒跟村口老大爷刷短视频一样,连续循环了十遍还没反应过来。
天然大美人适合任何大喜大悲的表情,生起气来眉目鲜活,红着眼睛咬着牙根,让人不忍争论。
陆擒退出视频,运筹帷幄,胸有成竹。
他确信,裴容就是指着他的鼻子骂脏话,他也不会生气。
如果裴容实在生气要扇他脸一巴掌……那就,下不为例。
想好各种预案,陆擒顶着三更天的星光,把铁艺床拆了,悄悄运回地下室。
回去后让工人在露台砌个土炕算了。
翌日。
一船的人海钓回来,卸货的时候宛若出海打渔大丰收,下午便在别墅前的空地上架起烧烤架,烤兰花蟹,烤大虾,烤海鱼,什么都能烤,烟熏火燎,闻着味道非常一般,胜在自己动手,海货鲜甜。
裴容不想以这副样子参与陆擒朋友间的聚会,人家都是老婆男朋友的正经身份,他在里面格格不入。
是不是还得给陆擒烤鱼卖面子?腰都疼死了还营业个屁。
陆擒坐在床边:“我烤生蚝给你吃,怎么样?”
裴容坐起来,不善地看着他:“你觉得我虚?”
陆擒:“没有。”
裴容:“那你自己吃吧。”
大美人的脾气果然很大。陆擒摸着鼻子出门,打算什么都烤一点给他送来。
裴容气哼哼地躺下。
每次陆擒替他做点什么,就有人用很吃惊的目光看着他,裴容不觉得自豪,只觉得无聊。
陆擒的朋友虽然将这种眼神掩饰得很好,但那下意识流露的揣测和思索是本能,不含有恶意,甚至谈得上友好,但这种行为本身就在提醒一些不对等。
若非要退圈了心情好,心情好就愿意纵容陆擒,他第一天就把陆擒踹下床了。
陆擒不管朋友揶揄的眼神,烤好什么就送屋里送,还一波带走辣椒以外的调味料,光看行为像这伙人里的服务生。
烧烤的魅力就是闻着喷香喷香,孜然爆在鱼肉里,鱼皮焦脆略带弹性,竟然没有一处烤黑。
香味把躺平的裴容勾引得欲罢不能,每样都赏脸来了一点,吃得嘴唇红红的一抹油亮的釉色。
好吧,他原谅陆擒让他在外人面前丢脸的事。
换个人遇到这种聚会,定然要抓紧时间融入陆擒寸土寸金的朋友圈,裴容不为所动,只想安静地一个人在海边钓鱼。
钓鱼是他最喜欢的运动,戴个遮阳帽,一把小板凳,只要静静地等待上钩就行。
玩了一天的众人不出意外第二天都睡到日上三竿。
裴容昨晚睡饱了,今天一早就拿着钓竿水桶去海边钓鱼。
陆擒本想陪他,临时来了一堆工作。
细细的白浪亲吻码头,微风拂动袖子,一竿黑金色鱼竿没入蔚蓝的大海,另一边是娴静端庄的大美人。
一上午过去,风平浪静,红色小桶歪倒在脚边,被太阳烘干了水分,一只小寄居蟹趴在里面乘凉。
裴容提起水桶,把寄居蟹倒了,鱼竿固定住,准备回去吃饭。
脱了陆擒非要他穿上的救生衣,挽在臂弯,裴容伸了伸懒腰。
陆擒怕他起钩的时候被大鱼拖进海里,不仅要他穿救生衣,还叫了救生艇在一旁候着。
裴容觉得没必要,他没有钓鱼好胜心,明知危险也要跟大鱼角逐力气。
瞧,这不是空手而归,美人和鱼皆大欢喜。
陆擒办公完毕,已经得到了裴容一只鱼也没钓到的消息,怕驳了裴容面子,他没有询问战况,只招呼人一起吃海鲜大餐。
“下午还去钓鱼吗?”陆擒漫不经心地问。
“去。”裴容斩钉截铁。
陆擒心里叹气,这好胜心啊,要是下午再没钓到,晚上岂不是会生闷气?那他岂不是会被殃及池鱼?
“我陪你一起吧。”
“啊?”裴容惊讶,“很无聊的,你没工作了吗?”
陆擒:“干完了。”
裴容比较早起,十一点肚子就饿了,而这时其他人才陆陆续续准备起来用早餐。
第三个人下来烤土司的时候,裴容放下碗筷,道:“我吃饱了,继续钓鱼去。”
陆擒:“行,你空手去,东西我来拿。”
裴容心里疑惑,还要拿什么东西呢,他的小桶鱼竿救生衣都在码头上堆着。
他回到最佳钓鱼位置,戴上草帽,专心钓鱼。
五分钟后,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有几箱东西被卸在码头上。
开箱,撕开包装袋,搅拌……动静越来越大,裴容忍不住回头:“你在干嘛?”
陆擒拿着一个塑料盆,往里添加各种粉末和颗粒,倒了一瓶水搅拌潮湿,捏成一团一团的糊糊,站起来,用力砸进海里:“打窝,把鱼吸引过来,可以钓到更多。”
饵料在浅蓝海水里化开,陆擒又陆续扔了四五个。
“对了,忘记问你,喜欢钓什么鱼?”陆擒问道。
裴容:“什么鱼上钩不是我能决定的。”
陆擒:“可以调整饵料配比和位置。”
裴容连忙摆手:“我都行。”
陆擒观察着水里浮起来的气泡形态,道:“还行,有大鱼。”
裴容:?
“这么久没动静,鱼饵可能被吃掉了。”陆擒从箱子里拿出一只鲜虾,示意裴容重新挂饵。
裴容默默收竿,鱼钩转向码头,陆擒任劳任怨地跑过去把虾穿上去。
经过陆擒一番努力和下血本,浮标终于第一次下降,意味着有鱼上钩。
一只两斤重的鲈鱼,裴容使了些劲儿才拉上来。
他原先准备的红色小桶都装不下。
他对着跳跃甩尾的鲈鱼皱眉,不想亲自取钩,会被甩一身咸腥的海水,这不在他的钓鱼计划内。
陆擒连忙打开一个半立方大小的水箱,把鲈鱼取下来,麻利地帮他重新挂一只鱼饵。
接着,裴容眼睁睁看着陆擒从另一个箱子里拿出一台打氧机。
不止,他还下了一个地笼,说可以捕捉螃蟹虾米和鱿鱼。
裴容看见他在笼里放了很多饵料,属于来了就得吃撑的程度。
他把鱼钩甩回海里,以为陆擒可以歇会儿了,陆擒又开始帮他补窝。
他收回钓鱼很无聊这句话,起码对陆擒不是。
钓两条鱼就补一次窝,估计鱼也不想上钩的,但陆总给的实在太多了。
裴容一愣,艹,陆擒不也是这么对他?
一箱耗材渐渐见底,水箱里鲈鱼摆尾黑鲷穿梭。
太阳快下山时,陆擒给他披了一件外套,自己则准备收笼。
一节一节青色帷幔罩着的地笼入水之后分量极重,裴容试着拉了一节,好像好运光临一般,出水那一刻,一只漂亮的兰花蟹被带了上来,蟹钳里还夹着一只破碎的小鱼。
陆擒见他过完瘾,接手过来,三下五除二全部收齐,蹲在码头上卸螃蟹。
哇,任谁一看,都得赞叹一声“一个充实的钓鱼午后”!
裴容恍恍惚惚,他预想中的钓鱼应该是愿者上钩,他落得清闲。
而不是像陆擒这样,疯狂下套引流,这完全违背了他安静钓鱼的初衷。
违背了,又不完全违背。
毕竟陆擒恨不得钻水下亲自帮他挂鱼,他比早上还清闲。
好像也……不错?
不可否认,每当鲈鱼随钩跃出水面,裴容心尖就像被鱼尾扫了一下,痒痒的,荡起一圈涟漪。
夕阳余晖照着美人脸上眼里清浅的笑意,柔和得像晚风。
陆擒蹲着仰头看,觉得这是裴容连日来最高兴过的时刻。
他呼出一口气,幸好这些鱼识相,不然他当真要穿潜水服博美人一笑了。
嗯……陆擒一顿,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但很正常不是么,裴容这么漂亮,谁不愿意满足他?
“明天还钓吗?”陆擒收拾剩下的饵料,“我全都下在这里,明天它们还会来这里觅食。”
裴容:“不用了。”
他把三年份的瘾都钓完了。
第四天清晨,晴朗微风,适合启程返航。
邮轮直接停靠S市,距离陆氏大楼只有一小时的车程。
陆擒在西北大农村驻扎了半个月,又出海五天,整整二十天没出现在办公室,有重要会议都得退休的陆老总顶上,一靠岸就被亲爸撵回公司上班。
裴容假期余额充足,搭上前往m国的飞机。
“确认一下,十二点半落地?”江焱与他通话,“明天正好是赵姨复查的日子,我去机场接你,然后再去接赵姨。自己在飞机上休息好,我这边不等你倒时差了。”
裴容答应:“当然,我在飞机上能睡满十个小时。”
江焱:“到时候跟赵姨一起做个全身体检吧,我怀疑你这么懒,在国内有没有按时体检。”
裴容:“算了吧,抽血要空腹,我想在飞机上吃一些东西。”
江焱:“那先做抽血项目以外的。我大早上带抽血针登门行不行,力争你还没睁开眼睛察觉到饿就完事。”
裴容笑了:“你这服务……好吧,别麻烦了,一块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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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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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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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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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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