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眼瞅着晋王离自己越来越近,高侍卫瞄了眼旁边被水淹的稻田,当即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在晋王即将看清楚他的那一瞬,他一脚踏空,直直栽进稻田里。
为晋王掌灯的是王府内侍杨公公。xǐυmь.℃òm
听到前头传来“嘭”地一声重响,他“呀”了一声,“王爷,好像有人掉下去了。”
晋王道:“过去瞧瞧。”
杨公公迈着小碎步走过去,将灯笼往田里一照,就见个辨不清楚面目的泥人儿顺着田埂爬上来。
杨公公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身材魁梧的泥人儿,“壮士,你没事儿吧?”
壮士摇了摇头,摇飞二两泥浆。
杨公公忙捏着兰花指后退两步避开,“呵呵,打扰了。”
说完,他转过身,又迈着小碎步回到了晋王身边。
晋王问他,“什么人?”
杨公公说:“应该是这儿的村民,天色晚了没看清楚路,踩空掉田里去了。”
晋王没再过问,带上杨公公和自己的两个侍卫沿着村道往前走。
他们的车驾还在前面。
路过高侍卫旁边的时候,晋王留意到了他的身高。
大柳村基本都是靠天吃饭的庄户人家,村民们很少有这么高的个头。
这样的高个儿,倒是有些像他身旁的侍卫。
但对方身上全是淤泥,晋王便没了上前细看的兴致,很快抬步离开。
高侍卫一直目送着那几人走远,直到灯笼的光晕消失在拐角处,他才长长舒了口气,然后嫌弃地瞅了眼自己,加快脚步往前走,想去找地儿洗洗。
——
得知二舅舅没事儿,林水瑶站起身,向姥姥提出告辞。
张氏有些舍不得她,让她留下吃晚饭,顺便歇一宿,说家里还有空房。
林水瑶有日子没见姥姥了,其实挺想她老人家的,但考虑到高侍卫还饿着肚子在外面等,她索性如实道:“姥姥,今儿是有人送我们来的,人就在村外,他还等着回去呢,有事儿,晚饭我们就不吃了,您多多保重身体,等改天得了空,我再来看您。”
张氏见她坚持要走,有些遗憾,但终究不能强留,便让大儿媳杜氏送了送。
走出堂屋,杜氏拉着林水瑶的手说:“瑶娘,你二舅舅的事儿已经过去了,你回去后,别跟你爹娘说起,免得你娘又大老远的跑一趟,没什么大事儿,费那精神做什么?”
林水瑶犹豫道:“其实就算我不说,大柳村塌方这么大的事儿,也早晚会传回林家村,我娘总会知道的,她来就来呗,二舅舅是她二哥,我娘来看一眼自家哥哥,也是应当的。”
俩人正说着话,程五郎从东屋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大表哥赵远哲。
显然,不过短短半个多时辰,程五郎已经跟表哥熟识了。
赵远哲很舍不得他,毕竟难得见到个这么年轻俊美又有学识的同辈,而且还是表妹的相公。
“五郎,有空常来啊!”赵远哲道。
程五郎颔首,然后看向林水瑶。
林水瑶道:“相公,我已经跟姥姥打过招呼了,咱们走吧。”
夫妻俩跟舅舅舅母道了别,临出门前,又被大舅母杜氏叫住。
杜氏转身去往灶屋,将一块腊肉两条腊肠装进布袋拎了出来,“这是去年腌的,一点儿小心意,你们拿回去吃。”
林水瑶不肯收,面儿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原本该是我们带礼来看望二舅舅的,可我当时一得知出了事儿就慌了手脚,完全没想到那一茬,空着手就来了,什么都没带,这会儿哪好意思再收舅母的东西呀?”
杜氏却拉过她的手,将布袋塞她手里,“你一个小姑娘,大老远地能有心跑这一趟,我们已经很高兴了,谁稀罕你的东西?赶紧的拿着,快回去吧,从这儿回县里路可不好走,又是大黑天儿的,得费不少功夫呢,快别耽搁了。”
说完,又看向自家儿子,“大郎,去给你表妹弄盏灯来。”
赵远哲折回屋里,没多会儿提了个红灯笼出来。
灯笼和蜡烛都是过年买的,一直留着。
林水瑶接过灯笼,程五郎从她手里接过布袋,俩人一前一后出了院门,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相公,大表哥都跟你说什么了?”林水瑶好奇地歪着小脑袋看他。
程五郎弯了弯唇角,“自然是夸我家娘子千好万好,让我好好对你。”
“相公怎么说的?”林水瑶又问。
程五郎不答反问,“那瑶瑶觉得,我对你好么?”
林水瑶轻哼一声,“这种事儿你心里没点数吗?干嘛还来问我?”
“当然得问。”程五郎换了只手提布袋,空出来的那只手牵住她的小手,继续道:“你不告诉我好不好,我怎么知道自己做得到不到位?”
林水瑶“唔”一声,“还是挺好的,要是每天的课业能再少点儿就更好了。”
程五郎微微挑眉,“那我保持这个‘挺好’就挺好。”
言外之意,别的都行,唯独布置课业这事儿没得商量。
林水瑶嘟了嘟小嘴,“程夫子,您也太严厉了吧?”
程五郎说,“等你以后把字认全,能翻账本能看书,就该感激我现在对你的严厉了。”
林水瑶想了想,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她没再反驳。
过了好久,林水瑶突然红着脸道:“相公,刚才在堂屋,姥姥问我有没有跟你圆房。”
程五郎喉结耸动了一下,侧头看她,深邃的眼底被灯笼染上柔光,“你怎么回答的?”
“我其实也没太明白‘圆房’到底是什么意思。”林水瑶说,“大表嫂给了我一个画册,说是她出嫁前,她娘给她的,让我带回去看看。”
“画……册?”程五郎险些卡壳。
“对呀!大表嫂说,我看了就明白‘圆房’是什么意思了。”
程五郎呼吸一紧,“瑶瑶,你真把画册给带身上了?”
“嗯嗯!”林水瑶点点头,“既然是好东西,为什么不要?”
程五郎正想接腔,旁边一道毫无情绪的突兀声音打断二人,“画册有什么好看的,你俩能不能先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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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高侍卫:hello,看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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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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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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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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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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