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四郎、朱八斗和顾崇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程五郎身上。
唯有魏林站在他们背后,仍旧保持着投壶的姿势,右手僵在半空,脸色黑沉难看。
林水瑶装作没见着程五郎他们那边的动静,只歉意地看向魏林,“公子,不好意思,您没能成功带走这幅画。”
“程砚!”魏林攥紧拳头,铁青着脸转过身,却见昏迷不醒的程五郎被朱八斗背起来,看样子是准备要下山。
朱八斗听到魏林的声音,回头朝他看来,“怎么着?魏兄有事儿?”
魏林无视朱八斗,锐利的眼神死死盯着程五郎。
他总觉得今天的一切都太过巧合,先是山上的东西贵得离谱,再是钱庄的人,那么巧就刚好在他们要买东西的时候借了他二百两。
紧跟着是投壶,程砚早不咳晚不咳,偏偏在他最后一支箭的时候突然来那么一下,害得他没拿到画不说,那一百两雪花银还瞬间打了水漂。
很显然,程砚就是故意的!
朱八斗见他半晌不吭声,顿时皱了眉,“姓魏的,我可警告你,我们家小五郎天生就病弱,他现在已经昏迷了,要因为你在这儿磨磨唧唧耽误了病情,那就休怪我们哥儿几个不客气了,到时候,姜磊是怎么出去的,你就怎么从清河书院滚出去!”
魏林心中的怒火都快把自己给烧着了,然而就因为程砚昏迷,他所有的愤怒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无从宣泄。
最终,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朱八斗背着程砚下山,程四郎和顾崇跟在后头。
亏了银子还输了画,魏林哪还有心情玩什么曲水流觞,冷哼一声,拂袖下了山。
那伙人走后,林水瑶才终于缓缓松了口气,揉了揉小四宝的脑袋。
小四宝先前见着他爹和小叔叔想喊,林水瑶悄悄跟他说了不能喊,小家伙果然就听话地一声没吭,耷拉着小短腿儿坐凳子上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看魏林投壶。
四郎媳妇有些忐忑地看着林水瑶,“五弟妹,咱们就这样得了一百两银子?”
林水瑶点点头,笑道:“不止呢!相公果然厉害,魏林从钱庄借出来的二百两全到我们手里了。”
四郎媳妇顿时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大钱,银锭子都少见,更没听说过谁能在一天之内赚这么多钱的。
五弟和五弟妹,这小两口一唱一和的简直绝了!
“四嫂,咱们先收东西。”林水瑶蹲下身,开始打包地上的古董,“这些可都是荀院长珍藏的好玩意儿,一个个价值连城的,咱们得小心点儿,不能磕着碰着了。”
四郎媳妇闻言,回过神来,忙蹲下身帮忙。
先前魏林投壶的时候,林水英和秃子他们就在不远处的摊子上远远瞧着,把整个过程都给瞧了去。
这会儿见那几人离开,林水英才走过来,惊得喊了声“老天”,然后难以置信地看向林水瑶,“瑶娘,你家相公也忒神了吧?前后才一个多时辰,二百两银子就这么到手了?”
林水瑶抬头,冲着林水英笑笑,“对呀,姐,你们也快收拾收拾准备下山吧,还得赶着回八里镇呢,可别耽搁了。”
林水英还是止不住地惊叹,“果然有脑子就是好啊,这人也坑了钱也赚了,让人不服都不行。”
秃子几人更是惊得面面相觑。
打从一开始,他们就是跟着林水瑶干的,哪怕他们中的好几个兄弟年长林水瑶,也乐意看在林水瑶有本事的份儿上管她叫声姐。
也正因如此,在他们的认知里,林水瑶是因为男人太弱成不了气候才不得不被迫出来找路子赚钱养家的。
可是今天,程五郎这一个接一个的连环坑让他们见识了什么叫本事!什么叫能耐!什么叫脑子!
要知道他们跟着林水瑶干了这么久,总的也没赚到二百两,然而程五郎一出手,不用费大劲儿挑着担子出去跑腿,不用卖力吆喝,不用给人点头哈腰,眨眼间就是二百两到手,简直像在做梦一样。
看来,程五郎是真的弱,只不过是体弱,老天爷大概把他身子骨上的残缺全都补到脑子里去了。
下山把荀院长的古董送回去后,林水瑶让林水英他们在镜湖边等着,她抓紧时间去布庄买了两匹布,顺便把银锭子错成碎银回来分账。
除去成本二十两,净赚将近一百八十两。
林水瑶拨了五十两去铺子公账上,余下的一百三十两,她自己留了一百两,林水英占头功,分十两,最后二十两让秃子他们平分。
一直以来,大家都是出多少力拿多少钱。
因此林水瑶这么分,并没有人觉得不公平。ωωω.χΙυΜЬ.Cǒm
相反的,大家都挺高兴,毕竟这么分下来,每个人到手也差不多二两银子了。
没怎么出力就一天赚二两啊,这要搁以前,谁敢想?
分了帐,林水瑶把买来的布递给林水英,“姐,这是我给爹娘买的料子,你拿回去给他们做两身衣裳。”
林水英不肯接,“让我分了这么多钱你还买什么布料,我自个儿不会买么?再说了,你回门那会儿,你婆婆买去的都还没用完呢!”
林水瑶笑道:“你买,那是你的心意,这是我一个出嫁女儿的心意,不一样的。姐你快收下吧,天色不早了,你赶紧的带着他们回去,把货都安置好,要是放在咱们铺子里不好卖,就再转手卖回县里,你稍微让他们占点儿便宜,很快就能出手的。”
林水英点点头,“瑶娘,那我走啦!”
目送着林水英一行人走远,林水瑶这才回到梧桐巷,给四郎媳妇分了五十两银子。
四郎媳妇被她惊到,“五弟妹,你这是干啥?”
“四嫂,这是你应得的。”林水瑶笑着,又把银子往前递了递。
四郎媳妇后退两步,“我什么都没做呢,哪能得这么些银子,你快别开玩笑了,赶紧的把钱收回去。”
林水瑶说:“除了给你的分成,还有我和五郎给你们家的谢礼,谢谢你和四哥以前对五郎的好,亲情是无价的,我要有钱的话,别说五十两,就是五百两也该拿出来。”
见四郎媳妇呆愣在那儿没吭声,林水瑶干脆直接把银子塞她手里,“咱们说好的,等赚了钱就一块儿去买胭脂水粉回来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那玩意儿可烧钱了,没银子怎么成,快收下。”
四郎媳妇感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五弟妹,谢谢你啊!”
——
且说程五郎被朱八斗背去了医馆,他本就是装的,都没等大夫给看,自己就先醒了。
魏林跟进来,得见此状,多少意识到自己被坑了,他青着脸坐下来,问程五郎,“这就是程兄送我的大礼?”
程五郎掩唇咳了咳,一脸虚弱道:“抱歉,是我个人的原因坏了魏兄春游的兴致,事已至此,大礼是送不成了。不如,我请你去我们家吃饭吧,我家娘子应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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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五郎:╭(╯^╰)╮其实我就想带你去看看我家娘子是谁,给你个大惊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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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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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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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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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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