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给你姐夫送衣裳。”
“他不是有衣裳穿吗?”林小乖道:“昨天才带的。”
林水瑶不说话了,只定定地瞅着他。
林小乖洗完手一抬头,见她杵在那儿一动不动,忙举手投降,“得嘞,您是我姐,您说啥就是啥,要去咱就去,我送你去,成了吧?”
林水瑶这才转身去往灶屋。
林小乖只当她去打水洗脸,就顺手拖了个凳子在外面坐着等。
然而半天没见林水瑶出来,林小乖心下好奇,走进去一瞧,就见林水瑶不仅生了火,火上还煎着药。
她蹲在灶膛前,不停地用蒲扇扇着火,弄得一脸灰。
“姐,你给谁煎药呢?”
“你姐夫呀!”林水瑶头也没回,继续扇火,“他在书院里,肯定不方便,反正我人都去了,就顺便把药也煎好送去,他直接就能喝了。”
林小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要不,您考虑考虑把家也搬过去?那多方便呐!”
林水瑶懒得跟他掰扯,继续煎自己的药。
药煎好,她倒出来滤了药渣,然后仔细装进水囊里盖好,这才开始洗脸换衣。
等她捯饬好自己,林小乖也把程三宝和成哥儿从被窝里拎出来了。
去镇学差不多要小半个时辰,程三宝和成哥儿的早饭来不及在家里做,只能去镇上吃。
趁着那俩小的在洗脸,林小乖顺便赶着驴车去作坊装货,再回来接人。
一直到出发,程三宝都还在打哈欠。
林水瑶问他,“你昨天晚上什么时候睡的?”
“他睡的可早了。”林小乖接过话茬,“小黑蛋都还在写课业他就睡了。”
“但是没睡够。”程三宝又是一个哈欠,“真羡慕小四宝,每天都能睡到自然醒。”
林小乖冷嗤一声,“说的好像你两岁的时候没睡到自然醒一样。”
“可我三岁就入学了。”程三宝哼了哼,“小四宝要六岁才入学,他能比我多睡三年。”
林小乖问:“谁让你那么早入学的?”
程三宝提起这茬就满腔悔恨,他那时候只是好奇而已,觉得会念书识字的人可厉害了。
附近村子里的人家有事儿,都会来请四叔去撑场子,多有面儿啊!
然后他就嚷嚷着要去上学。
一开始奶奶不同意,觉得他年龄太小,巴掌大点儿去学堂太折腾人。
后来是小叔叔出面,才把他给弄到了四叔的私塾里。
刚入学那会儿,他可爱学习了,瞅着哪都新鲜。
三岁的年纪吐字清晰,记忆力惊人,回回测考拿第一,比同班六七岁的孩子还厉害。
再后来,他发现四叔翻来覆去讲的都是那些内容,就觉得无聊了,上课只想打盹儿。
——
驴车抵达镇上,林水瑶先带他们去喝粥吃包子。
等把两个小的送到镇学才掉头去铺子里卸货。
林水英见到她,有些讶异,“瑶娘,你这么早来是有事儿吗?”
林水瑶说要去趟县里,顺便来的镇上。
“你去县里做什么?”林水英放心不下,“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小乖送我去就行了。”林水瑶道:“我家相公在县里念书,昨天走的时候洗了套衣裳,今天刚好晾干,反正我也没别的事儿,就想着给他送去。”
姐妹俩聊了会儿,林水瑶提出告辞。
林水英突然唤住她,“瑶娘……”
林水瑶见她欲言又止,心下好奇,“姐,还有事儿吗?”
林水英将她拉到后院林小乖听不到的地方,压低声音道:“秃子他们人太多了,你能不能调配一下,给他们找点别的事儿做?
咱这是小本生意,又不是什么大买卖,去县里进货,跟两三个人就行了,每次弄那么多人去,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是去打劫呢!
再说了,他们十多张嘴不还得吃饭吗?眼下僧多粥少的,日子久了可不行啊!”
林水瑶笑笑说知道了,她最近也在琢磨这事儿。
“那你多上点儿心。”林水英说完,送着妹妹出去。
林水瑶重新坐上驴车,这次直奔县城而去。
林小乖问她,“你姐跟你说什么?”
林水瑶没瞒着,“我姐说,秃子他们人太多了,铺子里不需要这么多人手,让我给他们找点别的活儿干。”
“你那菜地不是缺人手吗?”林小乖说:“让他们去不就得了?”
“那几块地,我婆婆一个人就能搞定了。”林水瑶想了想,“还是让他们自己拿货出去卖吧,我现在刚起步,不敢冒险把铺子做大,毕竟镇上就这么多人,做大了没人买也是白瞎。
等我们正式给酒楼供菜,让酒楼满意了,争取弄个约书,长期供菜,到那时我再多买几亩地专门种菜,那会儿肯定缺人手,再让秃子他们去。”wWW.ΧìǔΜЬ.CǒΜ
——
去县里要一个多时辰。
林水瑶怕水囊里的药凉了,便伸手将它拿起来放在胸口捂着。
一直到抵达清河书院,水囊摸上去都还是温热的。
林水瑶抱着水囊和装衣裳的包袱跳下车,上前跟门房老伯说明自己是来找人的。
清河书院管理严格,非本院人士禁止入内。
老伯问清楚她要找的人是昨天刚入学的学生,姓程名砚,荀院长亲自选进来的,表示可以帮她进去知会一声。
林水瑶道了谢,便走下来站在大石狮子旁等着。
门房老伯一路小跑,一路打听,总算弄明白了程砚在戊二班,他又一路小跑过去。
马上就要下学了,他站在外面等了会儿。
等下学的锣声响过,夫子走出课堂,他才走到门边,高声问:“谁是程砚?外面有人找。”
顾崇和朱八斗刚收了书本站起身,就听到这么一句。
俩人面面相觑片刻,顾崇走了过来,“老伯,是谁找程兄?”
老伯如实说:“是个挺年轻的小娘子。”
顾崇眯了眯眼,大概知道是谁来了,他遗憾道:“程兄昨夜起烧,这会儿人还在医署里躺着,今早没来上课。”
——
林水瑶在大门外等了将近一炷香的时辰才把那老伯给等回来。
没见着相公,她有些着急,“老伯,是不是没找到人?”
老伯道:“找是找到了,可他的同窗说他昨夜起烧,这会儿人还躺在医署里,压根儿没去上课。”
林水瑶闻言,顿时小脸一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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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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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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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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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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