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之所以不开车去,而骑摩托车,因为轿车的目标太大,有些地方也不方便去,不好藏匿,摩托的话就不一样了,就算是崎岖一点的山路也还能推得上去。
李八斗这种先在农村后来在小镇上生活的孩子,骑摩托车的技术是有一套的。他载着姜初雪一路上风驰电闪的,那乡下的公路虽然很颠簸,但对他来说全不当回事,因为他从小到大都在走这种路,习以为常了。
可姜初雪不一样,她可是个从小就在城里长大的女孩,这种路基本上没怎么走过,开车也走得少,走的时候也是很慢很小心,就别说这种摩托车了,稍微有个小石子或小坑什么的,那跑得飞快的摩托车就蹦得老高,感觉要摔了一样。
因为没有过这种经历,心里难免紧张,使得她本能地就从后面张开双手去把李八斗抱住。
那种感觉于李八斗来说也是从来没有的一种美妙体验。
说不出来的一种感觉,一种绵绵软软的温柔,溶进了他的血液,让他的心里止不住一荡。
姜初雪似乎意识到那样的抱着他有些难为情,就把手松开了。可遇到颠簸的时候,她还是怕摔下去而本能地去抱住他。
“这路怎么这么差啊。”她想转移这种难为情,表示这是出于自然的反应。
李八斗说:“我觉得还行啊,只是你没习惯坐摩托车而已吧。别不好意思,怕摔下去就好好抱紧我,我不会说你占我便宜的。”
“你想得美吧,谁稀罕抱你了。”姜初雪一副不屑的神情。
其实她心里还真在想,如果有天,她和他的关系能更亲密一些,或成为某种关系了,他在这样的路上骑着摩托车,载着她,她在后面将他抱紧,将头靠着他的背,那种感觉,应该就是她曾想象过的爱情吧。
她这么想的时候,就觉得心跳有些加速了。
李八斗在没有翻过那道梁的时候就停下了,找了个地方把摩托车藏好,和姜初雪步行往唐白家这边来。
现在的情况是弄不懂到底唐白是凶犯,还是袁秀英。
所以,他得都防着,避免打草惊蛇。
…………
天边残阳如血,夕阳的光辉像金子般,落在某一点的山林,小路和庄稼地里,也落在了唐白家门口的坝子上。
袁秀英从屋里搬出了一把椅子来,先放在阴影的地方,觉得不对劲,又换了好几个地方,然后放到了金色的夕阳之下,然后在椅子上端坐。坐下之后摆出一个架势来,开始扯开嗓子唱,那声音如泣如诉,又悠悠扬扬的,回荡在夜幕来临之前的群山之间,让人莫名地觉得有些慎得慌。m.xiumb.com
就连那点看起来特别美的金色阳光,在这样的歌唱里,都显得特别地悲伤,充满了某种死亡的味道。
“她唱的什么啊,感觉好诡异。”姜初雪不由得把身子也往李八斗靠近了些。
“孝歌。”李八斗说。
“孝歌是什么?”姜初雪不懂。
李八斗说:“就是农村习俗,人死了之后会找个时间为死人坐夜,也就是家人亲人陪着死人一晚,送他最后一程,这个时候就会请一些民间的乐队敲锣打鼓唱歌,唱的歌表示亲人家人的难舍难过,和心中的怀念,在我们农村称为孝歌。”
“这样啊。”姜初雪说,“感觉好瘆人,听得浑身冷,起鸡皮疙瘩。”
“还行吧。”李八斗说,“习惯就好了。”
两人说话之间,袁秀英唱了一会歌之后又起身来手舞足蹈,看起来没有章法,却又像模像样,比几下招式,又唱几声,这下唱的不像是孝歌,倒像是京剧,包括唱腔,架势,步伐等等,后面就更是乱七八糟了。
突然一个劈叉,冷不丁一个空翻,又跳到椅子上,一只脚站着,一只脚抬直起来,脚尖高过头顶,跟站着的腿呈一条直线,看得藏在暗处的姜初雪目瞪口呆:“这是什么个情况?她还能劈叉,还能空翻,还能在椅子上金鸡独立?这还是个农村妇女吗?”
“是农村妇女。”李八斗说,“但是,在成为农村妇女之前,她不是农村妇女。”
“那是什么?”姜初雪问。
李八斗说:“一个城里的大小姐,多才多艺还长得漂亮,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女神级别的。”
“那她怎么变成这样了?”姜初雪问。
当下,李八斗就给她讲了袁秀英曾经的富裕家庭,和她本身喜欢音乐、舞蹈,好像还学了川剧、杂技,多才多艺,却因为看一场《泰坦尼克号》的电影,认识了唐世德,背着家里和他私奔,义无反顾嫁给他然后又被他抛弃,经过了各种来自生活和命运的打击,最终疯掉的事。
“男人,真是没个好东西。”姜初雪听得义愤填膺。
“这么大的怨愤?”李八斗问,“怎么,哪个男人伤害你了?你不是说你还没谈过恋爱的吗?”
“我是没谈过恋爱,但并不意味着没有男人伤害我。”姜初雪说。
“这个逻辑?”李八斗一转念想了起来,“你不会是指你爸爸吧,也抛弃……”
“别说了!”姜初雪当即止住了李八斗的话。
李八斗发现,姜初雪的神情异常,眼圈都红了,眼中晶莹,还把头偏向了一边,显然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又不想被他看见。
这让李八斗有些意外,姜初雪的性格是很要强的,也挺独立,如果只是她和她妈被她爸抛弃的话,也不至于让她的情绪如此激动,而且在如此快的时间里流出眼泪。所以,应该是比这伤害更大的事。
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让他的心突然下沉。也是在那瞬间,他的手下意识地扶在姜初雪的肩上,安慰着她:“无论是怎样伤心的事,都过去了,你现在过得很好就行了。”
姜初雪抹了下眼睛:“你不懂的,我从来就没有过得好过。”
“慢慢来吧,会好的。”李八斗突然觉得心疼,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他不擅长安慰人。
因为这么多年来,虽然他看起来生活得很积极,很阳光,可没人知道他心里的孤独,他心里那份如河流一样奔流不息的悲伤。曾经在他心里最美好的东西,撕裂成为碎片,他用尽了一生的时间去拼凑,都始终无法回到从前的样子。
那些失去的东西,永远都失去了。唯有痛残存下来,如毒蛇盘踞心里,冷不丁就窜出来咬他一口,那毒性不致命,但永远无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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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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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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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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