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半的时间,学生放学了,会有很多学生来学校买书,以及其他的一些学习用品。李八斗和姜初雪进去的时候,他也只能匆忙地打个招呼,让他们自己先坐做,他则一会儿帮学生拿书,一会而收钱,跑来跑去。
差不多到六点的时候,书店又才开始安静下来。
唐白擦了把额角的汗水,还是保持着一如既往颇为腼腆的微笑,过来问:“八斗哥,有事吗?”
“是的,找你了解点很重要的事。”李八斗也不绕弯子。
“什么事,八斗哥你说吧。”唐白说。
“你家是有一条十多年的老黄狗,而且丢了,是吧?”李八斗问。
唐白说:“是,怎么了?”
李八斗问:“找到了吗?”
“没有。”唐白摇头。
“你为什么要说谎呢?”李八斗的目光锋芒地逼视着他,语气也重了几分。
“我说谎?”唐白一脸愕然,“我说什么谎了?”
李八斗说:“其实你知道你家的大黄狗已经死了,而且是被人残忍的打死的,你还亲手埋葬了它,可你却说它丢了,不知所踪,你为什么要隐瞒真相?”
“我知道大黄死了?还是我亲手埋葬的它?”唐白说,“八斗哥你这话从何说起?”
李八斗说:“唐白,我跟你说过,你可能看过一些刑侦方面的书,懂一些刑侦知识,但跟我比起来,还是有距离的,我是专业的,你的那些把戏瞒不过我的。所以,我们之间还是坦白点好。”
唐白说:“我可能没有八斗哥你想的那么聪明,有什么话八斗哥你还是说明白点好,免得我糊涂,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行,我就直说了吧。”李八斗说,“我在你们门对面的山上找到了你家的狗,被埋在一棵柏树下,还用石头垒了坟堆,你埋的吧!”
“我埋的?”唐白问,“为什么是我埋的?”
“因为……”李八斗说,“当我说起那条对你而言很重要的狗就埋在柏树下,还垒了坟堆的时候,你并没有更多的激动或惊讶,说明你其实早就知道。如果是一个并不知情的人,一直不知道他狗的下落,突然听得这样的消息,第一反应应该是很强烈的激动,而不是反问我怎么认为是你埋的,你太过于冷静和理智了,只对我防备了,却忽略了事件本身对你的意义,你觉得呢?”m.χIùmЬ.CǒM
唐白说:“我觉得,你说的仅仅只是你的认为,是站在你的角度看事情。”
李八斗说:“那行,你给我说说站在你的角度。”
唐白说:“站在我的角度,我家大黄到现在为止,已经走丢一个多月快两个月了吧,我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了,在我的潜意识里,我知道它可能已经出事了,开始的时候我是很担心很难过的,但慢慢地接受了它离开的事实,也没再找它了。别说是一条狗,就算是人,当初我外公外婆离开的时候,我哭得撕心裂肺的,我妈曾哭到晕厥,但随着时间,就算我们还能想起来,又还能有多少悲伤呢?人生就是如此,不管什么样的苦难,还是悲伤,历经时间,我们终究都会变得淡然,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能言善辩啊。”李八斗说,“行,那我问你,你们屋对面靠公路边那座林子很密的山是你们家的吧?”
“是我们家的,怎么了?”唐白问。
李八斗说:“既然那座山是你家的,而且离你家也不远,想必你是经常去的。而且,你家大黄不见之后,你四处寻找,也该去过那座山找吧?”
“是的,去过,有什么问题吗?”唐白问。
李八斗说:“问题就是,黄狗就埋在进山不远的一处路边,在一棵比较古老的柏树下,我想,埋在那株柏树下,也有些寓意。而且,还用石头垒了个坟,你既然去那里找过,你会没有发现吗?”
“我见过那个坟堆,我以为是别人埋的人呢。”唐白说,“我怎么会知道,还有人会给狗垒个坟堆。”
“以为别人埋的人?”李八斗说,“你说话越来越不着调了吧,你家的山,别人要埋人,难道不得跟你家说声吗?”
“谁知道,也许跟我妈说了的呢?”唐白说,“我妈又时常疯疯癫癫的,记事混乱,那么大的山,人家造个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也没必要去追根究底的吧。”
“不,别人也许不会,但你会的。”李八斗说。
“为什么我会?”唐白问。
李八斗说:“因为,我看了你们那里的山,其实大多数山都树木稀少,只有少见的几座山林子挺密,一座在公路边上,两座在你屋后的方向。如果我猜得不错,那三座山都是你家的吧?如果是,就印证了我的推断,当国家很早就提出退耕还林保护森林的政策时,有些乡下人还是觉得山高皇帝远,图着眼前利,砍伐林木。而你,却一直默默地守护着你家的山林,所以,如果有人在你家的山上垒坟,你是肯定会弄个清楚的。”
唐白说:“还是那句话,八斗哥你的认为,不等于我的认为,也不等于事实。”
“你的意思是,并非那三座山都是你家的?”李八斗说,“你要不承认,我可以找林业局查的。”
唐白说:“那三座山是我家的,我也确实一直在努力守护着我家的山,我认为山村和山都是这个世界最后的净土,我不能阻止别人砍伐山林,但我可以自己不去做。只不过,并不会像你说的,山里面多了一座坟,我都会去追根究底。坟里面埋的通常都是死人,而农村的习俗里,有尊重死人这个说法,也有不能得罪死人这个忌讳,这八斗哥你是知道的。”
李八斗说:“然而,那个坟堆的大小,让人很清楚那并不是一座埋人的坟堆。何况,那并不是一座年代久远的坟堆,还能看得见石头的潮湿面,那里却没有鞭炮的碎屑,也没有燃烧的冥币纸钱。要是谁家死了人埋那里,会没有吗?”
唐白说:“是,八斗哥你说的是这个理,可你毕竟是刑警,你的思路总是滴水不漏的,能看到生活和事物的很多细节,可我不能啊,我见着坟堆就想着埋的人,我哪会想那么细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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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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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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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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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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